明代青樓與普通妓院有很大區別，妓院分為很多種，從最低級的寮寨，中等的勾欄瓦舍，到高級的院館樓閣，這些場所中的妓女雖然生活條件各不相同，但本質上卻沒什麽不同，都是收銀子就可以上，講究脫躺提，玩的就是短平快。

  這些普通妓女沒有資格挑選恩客，那怕恩客滿身楊梅大瘡，但隻要花了錢，你也要笑臉相迎。

  但青樓伎女和普通妓女就不同了，雖然最後也逃脫不了賣身的命運，但相對於那些苦命的同行，青樓中的伎女對恩客還是有些自主權的。

  同時能去青樓的恩客大部分都是讀書人，他們往往不是為了發泄肉欲，而主要是為了滿足某些精神生活需要。一些道學先生咒罵青樓伎女是有傷風化的下賤之人，而在一些比較開明的文人雅士眼中，她們卻是紅粉知己，誌同道合，詩歌唱和，樂而忘返。

  一個文人士子想要去青樓一親芳澤也並不容易，第一步就是交錢！那些伎女雖然清高的很，但也是俗世之人，沒銀子談什麽都是假的。

  交上不等的錢後，這個文人可以參加小範圍的堂議，這個名詞跟朝堂上大佬廷議差不多。這些文人附庸風雅，在堂議的時候侃侃而談，同時想像自己在皇帝麵前如何指點江山，無非是精神勝利法而已。

  堂議的主要作用是挑選出那些有真才實學的文人，文人相輕，大家都讀孔孟之道，怎麽我就比你低人一等？所以堂議才是最有趣的時刻。

  堂議結束後，伎女要挑選幾個滿意的人選進入第二輪，麵試！

  這道程序和後世麵試差不多，由伎女提出問題，文人根據各自能力理解不同，開始一一解答。到了這一步就看伎女對你的滿意程度了，這時外貌家世能為你加很多分，美女都希望能與帥哥相處，誰也不希望和倒胃口的男人睡覺。

  麵試結束後就進入最後一步了，那就是靈與肉的交換，到了這步文人算是達成最終目標，自我感覺從各方麵都征服了美女，所以滿足感最高。

  當然這幾步是正常情況下，如果你就是長得帥，伎女看好你哭著喊著倒貼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馮夢龍筆下的杜十娘就是個例子，看到李甲長得帥、家世好，寧可自己掏錢贖身，也要跟著李甲回家。

  不過這種事情幾年也碰不到一件，畢竟這幫秦淮歌伎都現實的很，再怎麽談感情，也沒有白花花的銀子來的實在。

  小丫鬟的語音剛落，年紀最大的老小生孔士鐸首先說話：“孔某師從浙東大儒時國用，善治易經！不知各位都有什麽特長？”

  趙和聽這個老家夥這麽說十分感興趣，原來這老家夥是個算命的。在趙和眼裏會易經就是街邊那種擺攤，騙無知老年婦女錢財的算命先生。

  趙和看了看這個老家夥不像算命先生，不過騙沒騙過無知老年婦女就不知道了。

  老家夥孔士鐸說完後，其他幾個讀書人紛紛說出自己的特長，有會詩經的，還有會醫學的。到了趙和這裏他可犯了難，自己應該說什麽？

  屋中所有人都在看著趙和，屏風後的清雅姑娘也在看著他，趙和沒辦法隻好說道：“小生師從常熟虞山先生，但跟隨師尊時間不長，什麽學問都沒學到，但小生自學了厚黑學，也算是一門出色的學問！”

  厚黑學是民國期間李宗吾所作，在這個時代當人無人聽過。孔士鐸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儒家典籍中有這樣一門學問，不過這個趙和的老師是探花，興許人家真的看過也不一定。

  孔士鐸放低姿態問道：“請問趙老弟，這門厚黑學主講什麽？是那位儒家大師所留？”

  “哈哈，這門學問出自李宗吾，是不是大師小生就不知知道了！厚黑學講述想要成就大事，必須做到臉皮要厚而無形、心要黑而無色！”

  厚黑學是趙和後世混社會的必讀之物，每日都要從書中學上幾招，所以記得很清楚。現在聽這些臭老九問起，趕緊將李宗吾書中的核心思想講了出來，同時還怕這些臭老九聽不懂，將書中記載的幾個案例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

  趙和講到高興處，真是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屋中這幾個讀書人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高深文學，等趙和講解後，才發現這個厚黑學根本就是將不要臉貫徹到底的學問。

  屋中的人除了趙和，其他人都是受儒家教育長大的。儒家聖人很多，思想也很駁雜，但基本理念還是勸人向善，與人和善的。

  儒家講究對待長輩要尊敬尊重，朋友之間要言而有信，為官者要清廉愛民，做人有自知之明，統治者要仁政愛民，對待上司要忠誠，對待父母親屬要孝順等等。

  可是趙和講的這是些什麽東西？這個什麽厚黑學提倡背叛，拿著無恥當光榮，拿著低俗當高尚，這種東西完全是儒家勸人向善的反麵。

  孔士鐸是舉人，在這屋中身份地位最高，當然不能眼看趙和吹噓這種社會負能量，所以不等趙和說完，站出來反駁道：“你這是什麽歪理邪說！錢探花就是這麽教你的？”

  趙和正說的高興，被人打斷十分不爽，但他不知道孔士鐸的底細，隻好壓住怒火辯解道：“我都說了拜師時間不長，老師還沒教我什麽學問，這本厚黑學是我亂看的！既然你們不愛聽那就不說了！”

  趙和老老實實的坐下，不在與這幫臭老九強辯。其他人以為趙和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地攤文學，那個什麽李宗吾大概也是個不入流的落第秀才，現在看趙和不說了，誰也沒搭理他，屋中眾人開始研究起來詩詞歌賦。

  搞這些就不是趙和擅長的了，唱一些淫詞俗調他到會，但這種吟詩作對可不行，沒辦法趙和隻好坐在一邊，如同鴨子聽雷一樣聽這幫家夥在那吹噓。

  屋中這些讀書人都看不起趙和，但這個房間的主人清雅卻對趙和很感興趣。其實李宗吾的厚黑學很有些哲理，特別是清雅這種社會經驗豐富的伎女，對於厚黑更是理解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