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係的半徑差不多可達一光年，那八個仿佛能毀天滅地的紫之巨人的身形，短時間內是不會映到地球天空中來的。

  然而貙旃的魔力卻穿透了空間的限製，他的魔力已經滲透至地表。

  地球上。

  眾人注意到空氣中蔓延開來的這邪絕的、滿是災厄感的異樣魔力，皆是心頭一顫。

  這種魔力，艾米莉等人很熟悉。

  “這是……犴魔的魔力……”

  五皇教教主貙旃，是一隻犴魔嗎？！

  但是……怎麽會？

  不等眾人想出個所以然，就突覺佛光臨頂，貙旃的魔力竟被金色的華光拂去！

  胡桃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我怎麽有點坐立不安呢……感覺像是見到了仇人一樣。”

  與此同時，太空之中。

  佛陀不緊不慢地薅下了幾根猴毛，順著猴掌向前一送，那幾根猴毛便幻化成幾個分身，向著那八個巨人遁去。

  “惡人害賢者，猶仰天而唾，唾不至天，還從已墮。逆風揚塵，塵不至彼，還坌己身。賢不可悔，禍必滅己。”

  依舊是閉口不張，聲音卻在全無空氣的太空之中震蕩開來。

  等等，這個真的是聲音嗎？

  葉斯北遲疑了半秒，才緩過神來。

  不，真空中確實是無法傳聲的。那佛陀並不是在用奇妙的方法說話。

  這是傳音入密。和貙旃所用的法術是同一種。

  隻不過佛陀的術被他斂入佛陀的威能之中，伴隨著法力震蕩，入密之音也四下散去。

  見籠罩在太陽係的那詭譎魔力被鬥戰勝佛拂去，葉斯北也不再猶豫，抬手將貙旃的手腕捏碎，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而後回身一腳鞭中他的側肋，直接將其踢飛出去，撞中遠處的小行星。

  隨即葉斯北就閃現到那佛陀麵前，向來都沒多少表情變化的少年此刻激動萬分地看著對方，似乎想開口說什麽，但苦於這裏沒有空氣，他又沒有魔力無法施展傳音入密，隻能飄在這裏幹著急。

  佛陀若有所差，緩緩抬起右手，用食指輕點了一下葉斯北的眉心。

  “小施主，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出來了。”

  葉斯北微微一怔，而後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依然沒有魔力。

  但是……似乎可以使用傳音入密了。

  “您是那位齊天大聖沒錯吧？”葉斯北小心翼翼地問道。

  佛陀聞後，笑眯眯地搔了搔手上的猴毛，似有些得意，但嘴上還是端正得很，“舊時名號，無需再提。”

  “大，大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您給我簽個名。”

  “？”

  不等佛陀做出什麽回應，貙旃便從碎星中爬了出來。

  剛剛葉斯北那一腳直接將他的身軀炸成飛灰，縱是那般毀滅性的一擊，卻依然沒有讓貙旃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他的身體眨眼睛就再生成功。

  “……我似乎有些印象。”貙旃遠眺著這邊的二人，聲音直接傳入腦海，“成了佛的猴子，我記得，是叫孫什麽什麽的……嗯，記不太清了，我從來不會把小角色放在心上。不過我有一事不明，我印象中，你在很久以前就飛往了神界，為何此刻會出現在這裏？”

  “俺老孫……我隻是來還個人情……也不對。”佛陀整理了一下語言，“我是來了結一段因果的。”

  “哼，無所謂了。”貙旃不以為意地冷笑著，“你這樣的小角色，不管來多少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小角色？”佛陀聽後眯縫起了眼睛，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但語氣之中有了明顯的不快。

  “我說得不對嗎？”貙旃挑起視線。

  葉斯北聞後也冷靜了一些，注視著遠處的貙旃，眉頭漸漸皺起。

  “你是犴魔？”葉斯北傳音道。

  “人類，你說得沒錯。我乃是自天地剖判便開始存在於世的，人間界最古老的災禍之一。”貙旃將視線移到葉斯北身上，嘴角勾著傲慢的淡笑，“我的年紀，在這人間界中僅次於禍天燈。”

  “那又如何？”這句是佛陀說的。

  “……我見證過這顆星球的誕生，那差不多是幾十億年前的事情了。這幾十億年來，這顆小小的星球上也確實出過不少強者。往少了說，也有至少一萬左右的人，實力達到了地劫級、天災級、乃至界主級，而後都逐一飛往了神界。”貙旃一邊傳音，一邊緩緩向這邊走來，“這上萬人中，你又能排得上第幾？何況即便是神界的至強者，我都不會放在眼裏。那我又有什麽必要，去特意記住上萬凡人中的一隻渺小的猴子呢？”

  佛陀眼皮一跳。

  暴躁猴哥已經有些火了。

  但葉斯北卻從貙旃的話中捕捉到了某個重要的信息。

  貙旃是犴魔。

  而且他在地球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然而‘禍’這個概念成立的條件，就是必須要先有‘生命’。犴魔是‘對生命而言一切災禍’的具現化。就連禍天燈的‘禍’的身份，應該也是在地球上的生命誕生之後才定性的，在那之前他就隻是宇宙意誌而已，並沒有‘禍’的身份。

  但如果貙旃是早於地球存在的怪物……那他在地球誕生之前也是犴魔嗎？

  難道說是宇宙中其他星球中也有生命存在，貙旃是來自外星的犴魔？

  ……不，還有一件事令葉斯北頗為在意。

  貙旃似乎沒有界主權能。

  但他卻是界主候補。

  而且他可以跳脫出人間界法則的限製。

  不管怎麽看，作為‘人間界’的犴魔，貙旃這個異類都太匪夷所思了。

  突然間，葉斯北腦中靈光一現。

  ……是這樣嗎。

  葉斯北的眉頭漸漸展開。

  是宇宙的毀滅啊。

  對啊……為什麽我們以前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呢？

  禍天燈，象征著宇宙的起源，象征著這個宇宙的本身。

  然而有光就有影，有黑就有白，有生就有滅。

  既然這世上存在萬事萬物的起源。

  那就必然會存在萬事萬物的終焉。

  貙旃說，他的壽命在人間界中可能僅次於禍天燈。這話恐怕是真的。

  禍天燈雖是人間界森羅萬象的起源，甚至也是人間界的無數‘災禍’（犴魔）的起源，但他畢竟也是有意誌和壽命的。

  那意誌正是宇宙意誌，壽命則是這片宇宙的壽限。

  站在這個角度來說，勉強可以將禍天燈視為某種‘怪異的生命’。

  ‘禍天燈’這一存在，可以支配人間界絕大部分的犴魔——僅僅有一個例外。那便是象征著他自身‘消亡’的災禍。

  那是對於這個宇宙來說的災禍。

  是世界的末日，宇宙的毀滅。

  貙旃正是這樣的一個‘禍’。

  他本身，就象征著宇宙的消亡。

  他象征著‘禍天燈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