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上寫滿了我看了覺得頭大的詭異字符，比上次的二方密碼還讓人無從下手。

  米奇部長倏地一眯眼睛，用手指輕輕揪弄著大迎處的肉，略加思索，緩緩說道：“這應該是DES算法。對明文進行初始置換IP，而後執行16輪的迭代密碼，最後經IP的逆變換得到密文。”

  我眨眨眼睛，一臉懵逼，“迭代密碼？逆變換？”

  “迭代密碼就是在密鑰的控製下多次利用輪函數f進行加密變換，用來實現擴散和混淆的效果。”米奇摘下眼鏡，用帕子擦了擦鏡片，“你學過c和java的編程，應該對迭代這個詞比較熟悉，就比如在for語句中，第二個分號後麵的就是迭代條件，需要反複執行的部分。”

  “原來如此，大致能理解。”

  “而逆變換嘛……從你把它和線性代數裏的逆矩陣類比一下，基本就能理解一點了。你看，初始置換符號是IP，逆變換則在IP的右上角加了一個-1，這點有點像是矩陣和逆矩陣對吧？”米奇不疾不徐地說道，“但實際上在這個算法裏，求逆變換沒有求逆矩陣那麽簡單。給定一個密鑰k，由k生成16個子密鑰k1、k2、k3一直到k16，通過Feistel結構的密碼來加密得到密文。”

  “Feistel密碼又是什麽……”

  “它是IBM公司的HorstFeistel領導的研究項目組於1971年在Lucifer算法中引入，並用在勞埃德保險公司的現金分配係統中的密碼。這種密碼提出了用代替和置換交替的方式構造密碼，現在世界上所有重要的分組密碼用的都是Feistel結構。來，看這張紙，我來給你演示一下。”

  用在……保險公司的現金分配係統中……

  “不行了，太難了，我真的搞不懂了。”我捂著頭，好像突然明白了蘇浩天學習C語言時的感覺。

  這是密碼？

  這根本就是長得像是數學，但是比數學還難懂的東西啊！

  之前說過，弱小的人若是見識了強者的世界，或是會被嚇破膽囊，自此畏縮不前；或是會被深深震撼，從此難以自甘平庸。

  詠唱法、武功之類的，初窺皮毛，覺得很有趣，也覺得自己學得還不錯，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堅持學下去。

  而這些東西不一樣。

  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很枯燥繁瑣，提不起興趣。尤其是在看清了自己和巨人之間的差距後，人就更難以去學習了。

  蘇浩天是懶於努力。

  我呢？我是畏懼。畏懼這些知識和技能。我覺得自己不可能學會。

  人還真是一種墮落的生物呢。

  隻去學感興趣的東西，學著學著，又會懶於努力。

  對於不感興趣的東西，又會畏懼它，妄自菲薄。

  總而言之，用各種辦法各種理由讓自己不求上進，自甘墮落。

  米奇部長見我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輕歎一口氣，“這屬於應用密碼學的範疇，專業性確實太強了……這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好在對方並不是真的想為難咱們，他把k給出來了。嗯，給我十分鍾。”

  說罷，米奇部長就拿著挑戰信坐下來，奮筆疾書。很快他便算出了結果。

  “Homunculus……are……ours。”米奇皺著眉讀出這串英文，“直譯一下的話意思是‘小矮人是我們的’？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聽得一臉懵逼，“小矮人？這是指什麽？”

  “不清楚。”米奇搖了搖頭，“Homunculus，音譯何蒙庫魯茲。何蒙庫魯茲是很久以前，歐洲的一位煉金術師創造出的人工生命體。”

  我頓時一愣。

  創造出來的，人工生命體？

  我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彌牟昆兒，她聲稱她是我憑空創造出來的假想生物。難道何蒙庫魯茲指的是彌牟昆兒、天王寺等具現化者？

  挑戰書的明文換一種說法，也可以說成‘人工生命是我們的’。

  這個挑戰書難道是衝著我們來的？！

  “部長，能不能詳細說說何蒙庫魯茲？”我拍了下桌子，躬下身，壓低眉，沉聲詢問。

  鄭泉兒和天王寺對視一眼，似乎也明白了什麽，神情嚴肅。武訪楓呆呆地看著我們，不懂我們再說啥。而趙大力幹脆嚼黃瓜發呆，根本不聽我們的話。

  “你對這個感興趣麽？”米奇部長似乎沒想到我會對何蒙庫魯茲起這麽大的反應，“何蒙庫魯茲是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煉金術師帕拉塞爾蘇斯創造出來的人工生命。”

  “嗯嗯，然後呢？”我追問道。

  “據說這種生物的製作方法是：在燒瓶中放入人類的精液以及各種草藥、馬糞並且密封，通過馬糞的發酵作用來進行保溫。經過四十天後，燒瓶中會出現透明的具有人類形狀的物體。但是此時它因為還沒有肉體，需要加入活人的血液，並在四十個星期裏保持馬的胎內溫度進行培養。這期間內，每天都要保證加入新鮮的血液。如果把它拿出燒瓶，或是停止新鮮血液的供應，則會立即死亡。在有的傳說中，燒瓶也一定要使用水銀燒瓶。經過這些工作完成的生命，外表和人類兒童基本一樣，但是身體比人類要小很多。何蒙庫魯茲自降生起就具備了各種各樣的知識。”

  “這……這個完全沒有科學依據吧？”我眨了眨眼睛。

  米奇聳了聳肩膀，“嘛，畢竟煉金術就是這種東西啦。”

  我略加思索，忽然想起趙湘怡說過的話。魔法之類的是潛科學。於是我便微微一頓，小聲提問，“部長，你覺得世界上有魔法嗎？真的有魔法能憑空創造出一個人形的、有人類智慧的生命嗎？”

  “就算你這麽問我……”米奇稍加思索，“雖然我對神秘學很感興趣，但實質上我本人是不信的。我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唯物論者，如果不把事實證據擺在眼前，不把理論公式挨條挨條羅列推導出來，我是不會相信一些無法證明的東西的。不過魔法這種東西具有可證偽性，若是某一天我真的撞了大運，遇到了什麽鬼魅，我可能真的會去研究一些玄玄乎乎的道法魔法。”

  “這樣啊……”

  我輕歎一口氣。

  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相信彌牟昆兒是我憑空製造出來的存在。

  不過……何蒙庫魯茲是人工創造的生命，何蒙庫魯茲自降生起就具備各種各樣的知識，外表和人類兒童基本一樣（蘿莉），這些倒是和彌牟昆兒的基本吻合。

  彌牟昆兒是“鯤”的具現化者。

  那麽天王寺、武訪楓、趙大力、鄭泉兒他們這些具現化者，是否也是用同樣的方法被‘創造’出來的呢？

  但天王寺他們四人不符合‘小矮人’這個特征，他們身材都很高挑。而且天王寺和武訪楓的胸部還很豐滿，不符合體型像兒童這個特點。這是否跟白色的笏板條有關係？

  “剛才那句隻是密文的一部分。”米奇部長拿起紙，認真說道，“後麵還有一大串數字。這串數字具體意思是什麽，等我再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