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柯爾白以外，五菱宏光中還有六個人。

  一個是開黑車的司機，一個是人販子老大，一個是抱走柯爾白的鴨舌帽男，一個是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一個是穿著高中校服的男人，還有一個，是被五花大綁扔在後備箱中的少女。

  人販子老大扭頭看了看後備箱裏被破布堵住嘴的少女，一皺眉頭，對鴨舌帽男說道：“郭子，我想了想，你綁來的紅票果然還是不行。咱在龍陶市裏兜幾圈，拐到山裏麵，把她埋了吧。不要她了，咱再綁一個。”

  郭子摘下鴨舌帽，把柯爾白交給那個老太太，然後他也皺了皺眉，“老大，為啥啊？你瞧她這盤兒多好啊。這是上等的票子，不賣去山裏麵，把她賣到窯子裏，那也是花魁的級別。咱要是疏通疏通關係，把她賣給邊境那邊的富豪，就是一筆大賺。”

  盤兒是他們這行的黑話，是臉蛋、長相的意思。

  “嘖嘖，這盤兒是好，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的盤兒，”老大把手伸到後麵，抓起少女的頭發，輕輕嗅了嗅發香，“但她這個頭發不行。我說過多少遍了，咱是吃長路的，從山這頭運到山那頭，走得遠，一路上得應付各種黑皮人的查點。咱綁來的肉票不能太顯眼，怕生是非。”

  一般來說，有紋身的，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人販子基本都不去拐。一來是這些人的形態特征比較顯眼，容易被旁人記住，容易被警察追查到人販子自身。二來是這樣的人，個性都比較強，可能不太服管，把他們拐到一個地方後，他們可能會想方設法地溜走。

  “也是。”郭子也想了想，點點頭，“照你這麽說，咱們帶著她，出市可能都不太好出。唉，是我考慮不周。”

  “沒事，以後注意點就行。”說著，老大看了看郭子，又看了看那個穿學生校服的人，“你和小馬都剛吃這碗飯沒多久，要學的事情還多著呢。”

  “嘿嘿，既然這小娘們留不得，那咱們莫不如在插了她（殺了她）之前，讓她給咱們爽爽。”小馬伸著脖子打量著後備箱裏瑟瑟發抖的少女，淫笑道：“這小娘們長得真漂亮。要不等一會兒咱別插（殺）她了，一會兒我把她頭發剃了，換成假發，你們看行不行？”

  “太冒險，別那麽來。你要是真的相中了她，自己出錢買走，但我們就得把你從隊伍裏踢出去了。”老大略有不悅地說道：“要不然，就把她埋了。埋她之前，怎麽她都隨便。”

  “行行行，那就埋吧。”小馬很遺憾地坐了下來，“吳哥，你一會兒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吳哥是那個司機，他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搖了搖頭，“我？我就算了。幹完這一票，我就收手。我跟你們說過，我吃這碗飯，就是為了給我兒子籌治病錢，現在錢攢夠了，就該想著怎麽全身而退。就我個人而言，不能在這個時候弄什麽幺蛾子。”

  “真慫。”小馬罵了一聲，也不再談這件事了，他扭頭看了看老太太手裏抱著的柯爾白，有些疑惑，“老大，我有個問題哈。山裏麵要的不應該是男娃子的嗎？這次老大你怎麽讓郭子拐女娃？”

  老大聽後，大笑出聲，“那群人呀，生娃子的時候隻剩男娃，生出女娃就掐死、溺死，想把過來投胎的女娃的靈魂嚇走。實在生不出男娃，就從咱們手裏買。但等他們的窩兒長大了，他們又嫌村裏麵沒有年輕姑娘，兒子娶不著媳婦，就又從咱們手裏買女娃。一群傻子，好看的女娃給他們當媳婦，真是糟蹋了。”

  說著，老大點了支煙，吞雲吐霧，“之前有個下家，從咱們手裏買了個二十多歲的票，買過去沒幾天，跑了。他就覺得成年的姑娘不老實，總尋思著跑，他就想從咱們這兒訂個嫩的。他說要七歲以下的女娃，好管教，還要盤兒漂亮的。”

  “所以你就讓我給他綁了個嬰兒？”郭子哈哈大笑起來，“你說那下家會不會一生氣，就不收貨不給錢了？”

  “他敢！”老大冷笑一聲，“才拿出二十萬，就把自己當大爺，挑三揀四對老子頤指氣使，真當他出的錢多似的。他最好別收這貨，但他的錢必須要給。等他給了錢，咱再把這太歲減的票子賣給其他人。”

  黑吃黑這種事，在他們這一行很常見。

  尤其是這種人販子、毒販、槍販一類，人脈很廣，門道也多，想耍弄個自以為是的下家簡直易如反掌。

  就在幾人說說笑笑的時候，郭子耳朵一豎，扭頭看了看車後窗，“你們聽，後麵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嗯？”

  眾人閉上嘴，也聽到了郭子說的聲音。

  嘚咯噠嘚咯噠嘚咯噠。

  馬蹄聲？

  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嘈雜的商業街，外界環境安靜了很多，這馬蹄聲相對而言也變得明顯了起來。他們正走在一條沒安裝路燈的小路中，這條路是他們用來拜托沿路監控攝像頭的路線。

  因為這輛五菱宏光的玻璃上都貼了黑色的太陽膜，再加上外麵天色昏暗，沒有路燈，車裏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後麵有什麽東西。

  聽見那奇怪的馬蹄聲一直在跟在車後麵，老大皺緊了眉頭，“老吳？後麵是什麽東西？”

  “……”老吳盯著後視鏡，眉間肉擰成了疙瘩，“不知道是不是我花眼了……我好像看到了一個騎著馬穿著鎧甲的人，在扛刀追著咱們。”

  “媽的出事了。”老大的心中有一股很不詳的預感，不管後麵追著車的是什麽人，出於人販子頭目的謹慎心理，他沉聲下令：“老吳，先別走原計劃的路線。一會兒拐出去，在市邊緣轉幾圈，看看能不能把後邊的人甩掉。到時候你把車開快一點，馬的速度是快不過車的。”

  說著，老大微微站起身，將車座側邊的一個小機關扣動，而後將車座位掀起，又扣動下麵的一個暗格，取出了一把手槍和幾發子彈。

  與此同時，我正馱著趙大力騎著摩托，風馳電掣地在馬路上穿梭。

  “趙大力，看到前麵那個人了嗎？”我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一個正在亂貼小廣告的人，頂著風，用最大的聲音喊道：“一會兒咱們從他旁邊路過的時候，你把他裝著小廣告的包裹搶過來！”

  趙大力雖然不是很明白我為什麽要下這樣的命令，但他還是照做了，化身為飛車賊，唰地一下就將那個人的背包給搶了過來。

  那個被搶的人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從我的衣服兜裏拿出一根筆，在小廣告上麵寫一個鼎字。”我繼續頂著風大聲說道：“前麵有個限速牌，路過它的時候，你順勢把小廣告貼在那上麵，把限速牌拔出來！”

  聽到我的話，趙大力這才明白了我的用意，“老爺我明白了！話說老爺，你有摩托車駕照嗎？！”

  “沒有！”我回答道：“我還沒滿十八周歲，沒辦法考駕照！”

  “臥槽那你開慢點啊！我怕死！”

  “你少逼逼！快點寫！”

  “老爺，鼎字怎麽寫得來著？我有點忘了！”

  “你要是三秒鍾之內不把它寫出來，我特麽就把你從摩托車上甩下去！”

  很快我們就騎到了限速牌的旁邊。

  趙大力將沾滿漿糊的小廣告紙放在掌心部位，抓住機會，一把將小廣告捂在了限速標誌牌的鐵杆部位，在同一瞬間，趙大力猛一提氣，發動能力力能扛鼎，眨眼睛便將那根限速標誌牌從地下抽了出來。

  標誌牌的底端有一個用以擰螺絲固定自身的方形的固定底盤，趙大力在我的命令下，將那個方形底盤狠狠掰掉，又將底部來回擰動，將底部擰成了錐子形狀。

  Emmm。

  也許他不應該叫力能扛鼎。

  應該叫力能彎鼎。

  我看了看前方，隻見那輛五菱宏光拐到了市北的爛尾樓區附近，這一片我可熟悉的很，畢竟我常年來這裏買鶤的黃書。

  這一小片地區雖然顯得有些荒涼，人煙稀少，但最起碼還是有一些人家在住的。

  五菱宏光的走位很蛇皮，它慣用漂移過彎，車速很快，武訪楓騎著馬揮著刀，幾次想接近五菱宏光砍碎車皮，但都被它閃躲開了。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武訪楓的那匹紅鬃大馬的奔跑速度可以和汽車相當，但我也懶得去考慮那些了。

  我騎著摩的，加快速度，繞過武訪楓，繞過五菱宏光，將五菱宏光甩在身後。

  “趙大力，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趙大力背對著我，反向坐在摩托上，一隻手扶著摩托車後座，另一隻手則以投標槍的姿勢攥著那一段被擰成錐子狀的限速標誌牌。

  “開炮！！！！”我發出了獨立團團長的聲音。

  “去吧！貫穿五菱宏光之槍！”趙大力瞄準五菱宏光的車前蓋，口中大呼師匠的寶具真名，將手中的限速牌猛擲出去，“GáeBolgAltern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