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聽到這句話，陳宇迷惑了。

  “你別跟我說你這麽在媽麵前表現不是為了要錢？”

  “……”陳宇內心一囧，前世的自己有這麽混蛋嗎？

  “說吧要多少？”見弟弟不回話，陳麗又問了句。

  “你有多少？”

  “呼！”再度呼出一口濁氣，陳麗伸手掏出兜裏的幾百張紅鈔，數都沒數全部放在了陳宇係著的圍裙兜裏。

  “夠了麽？”陳麗的目光變得極其幽深。

  老實說，陳宇有片刻失神，前世的自己有這麽紈絝嗎？看著老姐莫名幽深的眼神，陳宇覺得大概有吧。

  見弟弟還是不說話，陳麗抿了抿嘴，接著又從褲兜裏掏出一張卡重重地拍在了烤架旁邊放置餐具的木板上，冷冷道：“這張卡裏還有四千三左右左右，夠了嗎？”這是她現有的全部積蓄了，從高中開始她就給低年級補習課程，貼補家裏，大學開始她就一分錢沒向家裏要了。

  麵對老姐餓狼撲食一般的陰冷目光陳宇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弱弱道：“那什麽，我有說過要錢嗎？我難道就不能幫媽做點什麽力所能及的事嗎？”

  “你幫啊，洗一次碗5塊，拖一次地10塊，買個醬油都要3塊的跑腿費，你覺得呢？陳大少爺！”陳麗冷冰冰截口道，此刻，“力所能及”幾個字顯得那麽可笑。

  “……”我去，陳宇你還是人嗎？內心仿佛有個頭帶光環身披翅膀的鳥人在大聲咆哮質問自己，陳宇汗顏啊。

  “怎麽？不說話了？”

  看著老姐質問的眼神，陳宇愣怔片刻道：“咱能換個話題嗎？錢給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說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不顧殘餘油漬，掏出那幾張誘人的大紅鈔還給陳麗，再糾纏下去沒有一點意義。

  雙手相接時陳宇感覺到一股電流順著指尖沁入皮膚直抵心間，眼皮子一跳下意識看了看老姐，猛一甩頭，甩掉那些不敢深思下去的恐怖想法。

  陳麗好似沒有注意弟弟的異樣，正要說話目光突然閃了閃而後漫不經意間把錢揣回兜裏，接著拿出一張紙巾緩緩伸到陳宇額頭上，輕輕擦拭那絲絲汗漬，同時響起她柔柔的關懷聲：“累嗎？累了就休息一會！”

  判若兩人的表現讓陳宇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加之心虛的原因，一時間無話可說。

  “麗麗你怎麽也來了？”下一刻，背後傳來老媽的聲音，陳宇釋然了老姐的奇葩行為。

  “媽，”陳麗收回放在弟弟臉上的紙巾迎了過去，順手接過劉雪燕手裏的餐盤。

  確實如同劉雪燕所說，今天備料少，又過半小時，在其他家生意最火的時候，儲料見底了。

  一家人一起收拾桌子打掃衛生，雖然這片空地是茶館李嬸免費給劉雪燕的擺攤場地，但劉雪燕該有義務不曾減少半分，且送給茶館的烤串都是內部價。

  陳宇剛剛把茶館右側的三輪車推出來，一個年輕女孩拿著話筒走到了陳麗麵前，卡紙上麵寫著華西都市報，後麵還跟著一個肩抗攝像機的中年胡須大叔。

  “你好，請問怎麽稱呼？”女記者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幹練灑脫。

  “你好，陳，陳麗！請問有什麽事嗎？”麵對這樣的場麵陳麗絲毫不怯。

  “你好，陳小姐你好，我們是華西都市報報的記者，我叫黃欣，這位是我同事熊明輝，是這樣的我有幾個問題請采訪一下你，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扛著攝像機的熊明輝也對陳麗點點頭友好一笑。

  “沒問題，不過如果是有關私人方麵我可能……”後麵的話陳麗沒說，但大家都懂。一旁的劉雪燕也放下手裏的活，看了過來。

  “好的，你放心，那我們開始？”黃欣理解一笑，征詢道。

  陳麗點點頭，理了理衣服。

  “你好陳小姐，今天是元旦節，不知道你對這個節日有著怎樣的理解呢？”熊明輝一個手勢後，黃欣換上了職業性微笑。

  陳麗想了想道：“元旦節作為……”作為知名大學高材生麵對這樣的提問，陳麗的回答可謂是標準之極的官方應答。

  黃欣微笑點點頭，眼底卻閃過一絲失望，原本她還以為這位看似氣質不俗的美女會有不一樣的解答。沒想到卻如此世故圓滑。

  不痛不癢幾句話後黃欣轉而看向了劉雪燕，攝影機隨即推到了劉雪燕身上。

  “阿姨您好，有幾個問題想了解一下，請問您方便嗎？”

  麵對黃欣甜甜的笑容，劉雪燕可沒女兒那麽鎮定，目光下意識閃躲，不敢看鏡頭，殘有油漬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道：“你好，問……問吧。”

  “好的阿姨，你們這是要收攤了嗎？據我所知現在正是晚上客流量高峰期？”攝影機隨即掃了眼攤位，推著三輪車過來的陳宇也被錄了進去。

  劉雪燕看了眼一雙兒女笑了笑道：“今天兒子女兒都放假回來了，所以我就沒準備多少貨！”

  “嗬嗬，能理解，生意什麽時候都有，一家團聚更重要，那麽阿姨方便透露一下今晚的收獲嗎？”

  “賺了一點！”劉雪燕給出個模糊的答案。

  黃欣也沒糾結，繼而問道：“那麽阿姨你對現在這樣一個收入情況滿意嗎？你看我們一路走來基本上都是如同你這樣的攤位，難道大家在賺錢的時候沒有人思考過占道的問題嗎？”

  “這？”劉雪燕看了看女兒，躊躇片刻道：“收入倒還行，但你說的占道營業問題是什麽意思呢？這條巷子我還沒來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再說我也沒占道吧，這是惠源茶樓的地方吧……”常年的拋頭露麵已經磨滅，局限了劉雪燕的思維，回答黃欣的話不免有些底氣不足。

  “那您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黃欣再次提問時陳宇陳麗雙雙走了過來，倆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怕黃欣再度問什麽敏感的問題。

  “挺好的，挺滿足的，對我來說挺好的！”兒女都在身邊，劉雪燕眉宇間上一個問題造成的一絲絲皺痕消失不見，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的，阿姨，謝謝您配合我們工作，麻煩您了！”

  正當三人以為采訪結束時，不曾想黃欣轉向了皺眉不語的陳宇身上。

  “你好帥哥，你應該是阿姨的兒子吧，方便回答幾個問題嗎？”

  看著年輕漂亮的黃欣，俏臉上笑起來有一雙淡淡的小酒窩，陳宇沉默片刻道：“不是很方便！”從剛才那個占道問題開始陳宇就想了很多，莫不曾上層已經開始有了整頓市貌市容的打算？還有榕城的舊城改造好像在這兩年有很大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