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妖首領帶著親衛,殺氣騰騰地來到牛屍大宅門前，看也不看守門青牛屍妖，大步走入大宅。

  守門牛屍見到這陣勢，再也不敢吭聲，夾著尾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屍妖首領長驅直入，來到後宅最大的一個房間，也不派人通傳，直接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房中地上堆積著大捆純陽草，一隻肥碩的黑牛屍妖靠在椅子上，正在大口吃純陽草的畫麵。

  屍妖首領一行浩浩蕩蕩，黑牛屍妖早已知道，聽到門響，扭頭故作訝異地看向屍妖首領，邊咀嚼邊前蹄虛虛一抱拳，甕聲甕氣道：“不知是哪陣香風把大王吹臨寒舍，未曾遠迎，還請恕罪！”嘴裏說的客氣，卻連站都懶得站起來，失禮至極。

  屍妖首領皮笑肉不笑，道：“本王多日未見牛族長，甚是想念，冒昧打擾，請牛族長海涵！”

  黑牛屍妖笑道：“好說，好說！”

  兩大屍妖都不再說話，房中落針可聞。

  良久，屍妖首領麵現悲傷，難過道：“今日貴族兩位賢侄為我看守靈藥之時，不慎誤食了純陽草，亂性之下恰遇彩衣姑娘，動強之下已被彩衣失手誤殺。”

  “哞！——”牛屍族長咋聞噩耗，長鳴一聲，再無心情品嚐純陽草，騰一下站起來，渾身肌肉跳動，眼睛赤紅，強忍著殺人的衝動，心中痛苦難當！

  屍妖一族繁衍不易，牛屍族長為了枝繁葉茂，隻得日夜勞作。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牛屍族長的艱苦努力下，終於老來得子，而且一來就是雙胞胎，被牛屍族長視為掌上明珠，盡力栽培。本指望讓這哥倆繼承自己的衣缽，將來開枝散葉，光大種族，誰曾想竟死在一隻青蜈的手上，怎不讓它痛不欲生！

  牛屍族長止住悲聲，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嘶聲道：“那該死的彩衣何在，我要將她碎屍萬斷！”

  屍妖首領不緊不慢道：“彩衣驚嚇之下，一病不起，暫在本王府中靜養。本王今日特來替彩衣賠罪，還請牛族長大牛大量，若是牛族長心中不忿，本王願辭去首領之位謝罪！”

  牛屍族長牛眼一瞪，終於又恢複悲淒神色，歎道：“大王怎可因為如此小事，便辭去首領之位呢？既是誤傷，又有族長說項，那——那——便算了吧！要怪隻能怪老牛我教子無方，才遭此橫禍！”

  屍妖首領誠懇道：“牛族長通大義、明事理，本王佩服之至，這就告辭了！”說完，帶著親衛大搖大擺退出牛宅。

  ……

  當夜，牛宅燈火通明，後宅大房中或站或坐有六七個碩大身影，或牛首人身、或人首牛身，將黑牛屍妖圍在正中。

  牛屍族長膝下並排擺著兩具屍體，正是牛衝和牛動，屍體中間跪伏一個人形屍妖，一身縞素、青絲如瀑，正嚎啕大哭，邊哭邊嚎道：

  “我苦命的兒啊，前兩天還好好的，沒想到給首領看個靈藥，便死於毒婦之手！”

  “老黑你個王八蛋，自己兒子死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世間怎會有你這樣膽小懦弱的爹啊！”

  “……”

  牛屍族長眼睛赤紅，鼻孔裏直噴白氣，任媳婦怎麽罵，也是一聲不吭。不是它不想為兒報仇。實在是屍妖首領連‘辭去首領之位謝罪的話’都說出來了，擺明了就是非要護著彩衣了，自己如果不依不饒，必免不了你死我活之戰。它可不會

  傻到相信屍妖首領真的願意辭職！

  正在此時，門外進來一個牛屍小妖，稟報道：“族長大伯，青呱在門外，說要進來憑吊！”

  離牛屍族長最近的一頭人首牛身屍妖冷笑道：“平日裏誰遇到咱們不得點頭哈腰的，生怕怠慢了咱家？如今咱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隻有青呱前來憑吊，定是都知道今天白天屍妖首領逼咱家認慫的事了。”

  牛屍族長冷冷道：“不過是些牆頭草罷了，犯不著生氣！讓青呱進來吧！”

  片刻功夫，青呱躡手躡腳的走入房中，“噗通”跪倒在兩具死屍麵前，無聲哭泣。

  族長夫人止住哭聲，怒道：“青呱你自己要來憑吊，來了以後又裝啞巴，連哭聲都沒有？”

  青呱抬起頭，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低聲道：“嬸娘莫怪呱，大王讓親衛傳話說……”話隻說到一半，就又被青呱咽了回去。

  牛屍族長牛眼圓瞪，一蹄把青呱的頭踩到地上，喝道：“說什麽了？”

  青呱被嚇得語無倫次，急道：“說是誰來憑吊就是與大王作對，以後定當重責呱！”

  牛屍族長被氣的七竅生煙，索性拿青呱出氣，踩的更重了。

  青呱被踩得直翻白眼，語無倫次道：“我還聽說彩衣懷了大王的種，過些日子要迎娶彩衣過門呢！”

  族長夫人一把拽出青呱，粉麵含煞，怒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青呱道：“呱說的句句屬實，如果不信，嬸娘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呱。”

  族長夫人把青呱放到地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衝兒、動兒有你這樣講義氣的朋友是他們的福氣，剛才你大伯失了心瘋，才對你多有得罪！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了，快回家吧！”

  青呱如蒙大赦，趕忙跑出門去，轉而又探頭，不好意思道：“呱來過的事，還望眾位長輩莫要說出去呱！”

  族長夫人鄙夷的點了點頭，青呱這才放心，一溜煙跑沒影了。

  族長夫人等青呱走遠，跳起來一巴掌扇到牛族長的老臉上，“啪”，聲音震耳欲聾，餘音陣陣，一顆大牛牙飛出去老遠，牛族長的大厚牛唇轉眼之間腫起來多高！族長夫人還不罷休，張牙舞爪地要騎到族長身上拚命。

  小叔子、小姑子們眼見嫂夫人震怒，發一聲喊，七手八腳上去拉架，兩個小姑子更是一左一右抱住族長夫人，連聲規勸“手下留情”雲雲。

  隻見族長夫人被圍得嚴嚴實實，猶自伸長脖子探出頭來，喝罵道：“我兒死啦，他家卻馬上要添新丁，牛老蔫，老娘瞎了眼，看上了你這個窩囊廢！老娘不跟你過啦！”

  牛族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以牛蹄點指夫人，壓低聲音，怒吼道：“夫人但請放心，俺老蔫定會報這殺子之仇！”

  當夜五更，牛夫人由兩位小姑子陪著，揀小路返回牛夫人的娘家、小姑子的婆家——人屍族。

  ……

  “呱！大兄弟，哥告訴你個秘密，彩衣懷了大王的孩子！”

  “哦？青呱哥，你怎知懷的就是大王的孩子？”

  “廢話呱！不是大王的，難道是你的呱？你也不瞅瞅你那損色！”

  “青呱大哥所言甚是，是小弟魯莽了！”一隻馬麵屍妖若有所思的走了。

  ……

  “呱！

  彩衣懷了大王的孩子，你可要保密呱！”

  “放心吧，咱哥倆誰跟誰？”一隻人魚屍妖眼珠亂轉，患得患失。

  ……

  不到一天，山中表麵風平浪靜，可總給人一種風雲詭譎之感。

  兩天後的晚上，月明星稀，實乃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首領府門前，兩名首領親衛睡眼惺忪，懷抱鐵槍，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

  其中一個屍妖抱怨道：“大王也是瞎緊張，我還真就不信有哪個兔崽子敢來咱們這裏撒野！”

  另一個屍妖道：“可不是咋的！啊——，我太困了，先睡一會，等會換你睡，呃……”

  “喀喇——喀喇”兩聲脆響，兩個屍妖被身後黑影同時掐斷了頸骨，腦袋耷拉著，長眠於此。

  黑影招了招手，府前路口拐角處出現兩夥黑影，都穿著夜行衣，黑布蒙麵，左邊那夥個個高大壯碩，右邊的要相對苗條一些，總共約莫能有百十個，裏麵大部分都是一些動作僵硬之輩。

  先前的黑影打開府門，兩夥黑影轉眼合為一處，為首一頭牛形屍妖猛然大喝道：“哞！青蜈彩衣依仗美色，迷惑大王，我等不才，來清君側，不想死的趕緊給俺滾！”話音剛落，隻見它人立而起，後蹄著地，前蹄化為五指，各持一把大斧，向首領府內猛衝。

  其他黑影“哞哞”“嗷嗷”怪叫著，各持兵刃向前衝鋒。

  府中有巡夜的親衛眼見敵人衝入府中，趕忙用力鳴金，大呼道：“不好啦！牛屍族和人屍族聯合起來造反啦！”

  打頭的牛形屍妖身形一滯，猛然一把扯下蒙麵黑布，正是牛屍族的族長——牛老蔫，張口罵道：“死老娘們淨整些沒用的，就俺們這形像，蒙不蒙麵又有什麽區別！”

  它身後緊跟著個人形苗條屍妖，胳膊輪圓了，一棒子抽它屁股蛋上，尖聲罵道：“老娘讓你蒙你就蒙，哪來那麽多廢話？”

  “唉！”牛屍族長一縮脖子，連個屁都沒敢再放，乖乖的撿起黑布又蒙臉上了。

  就這說話的功夫，蒙麵屍妖群已經與府中親衛戰成一片。

  牛屍族和人屍族不愧為屍妖群中的上等大族，數量夠多的同時，戰鬥力也是相當不俗，牛屍族力大無窮，人屍族靈活機敏，兩大種族世代通婚，繁衍出很多兼具牛和人特征的後代，戰鬥力尤其突出。

  負責巡夜的親衛不過十幾個屍妖，再加上事起突然，轉眼間就被砍成了肉醬，散發著惡臭，死的徹徹底底。

  牛屍族長大笑道：“孩兒們好樣的，隨我繼續衝！”

  這首領府是三進院落，第一進院落是最外層的院落，主要用作親衛日常操練場地；第二進院落才是首領府的中心，屍妖首領在此院辦公，親衛們也住在此院；第三進院落乃是後宅，住的是屍妖首領的家眷。

  牛屍族和人屍族初戰告捷，士氣正盛，緊跟牛屍族長和他旁邊一個矮小人形身影向裏麵衝。這矮小人形屍妖不是別人，正是牛屍族長的大舅哥、人屍族的族長——史大寶。

  二族兵合一處、將打一方，全力撞開二進院門，衝入院中。

  隻見院中燈火通明，七八十個屍妖列隊整齊，最前方站著的正是屍妖首領。

  屍妖首領獰笑道：“牛老蔫、史大郎，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們的死期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