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大疫
作者:玉簫令      更新:2020-05-22 10:55      字數:2156
  既然這事兒已經解決,葉翕音的身心便也放鬆下來,臉埋在景辰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美美地補個覺。

  景辰知她這兩日疲乏已極,把人抱起走向紫檀架子床。

  這幾晚倆人在那處院中,白天經曆種種平生未見過的險象,夜晚相擁而眠,共同經曆過這麽多,葉翕音對景辰的態度早已不似從前。

  感覺到自己被放在柔軟的床榻上,隨後背後的床板也跟著輕微沉了沉,葉翕音知道景辰在自己身側也躺了下來,卻並未阻止。

  片刻後背重倚進溫暖結實的胸膛裏,葉翕音任由他從背後擁著,心下隻覺此刻無比安穩,很快便沉沉睡去。

  這幾日擔驚受怕,又是在別人的房間裏,她已幾日不得好睡,她不似景辰有內力可自行為身體調息,即便多日不曾好睡,精神亦不錯。

  葉翕音平日雖然偶爾看書或研製配方睡得晚些,卻是雷打不動的每日都要睡覺,這幾日著實累得夠嗆,這黑甜一覺,幾乎睡得昏天黑地。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一輪新陽陌陌。

  她這邊剛醒,景辰就從外麵走了進來,圍在床邊侍奉的紅竺和曉月一見景辰進來,瞬間同時紅了臉,趕緊低著頭退了出去。

  葉翕音此刻還未起床更衣,擁著被子坐在床頭,一副慵懶如貓兒的嬌憨模樣,再加上一雙大眼睛因為睡地饕足而越發明亮澄澈,令人望之生憐。

  景辰在床邊坐下,手伸進被子裏摸到兩手可握的纖腰,隻輕易一圈就把人攬坐在懷裏,低頭在細白的脖頸上啄了一下,笑嗔:“小懶貓睡飽了?”

  葉翕音被景辰鼻尖磨蹭地有些癢,卻又貪戀他身上好聞的沉水香氣,將臉伏在他胸前問:“我睡了幾個時辰?”

  景辰勾唇,抬手刮了下她的瑤鼻:“兩日”

  葉翕音咋舌,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睡了這麽久。

  不能賴在床上繼續消磨了,葉翕音喚紅竺和曉月進來梳理妝容。景辰因為尚有事要忙,沒待多久就出去了。

  吃過了早飯,葉翕音讓婢女把紅泥小火爐搬進來,在軒窗前設下,親手煮了水,又移來茶燈,邊烤一小塊普洱茶餅,邊詢問紅竺近日外頭發生的新鮮事。

  如她所料,果然近期最熱鬧的事,就是鄰近一個香料商戶的宅子突發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裏麵的人幾乎全無生還。

  葉翕音詢問過詳細的位置,正是製造鼠疫的那個宅院。葉翕音事後想過,若想一次徹底消滅那麽多駭人的老鼠,又能徹底消滅鼠疫,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火燒。

  另外一件新聞,便是烏豐城中突然開始大規模流傳鼠疫,而且以前醫治鼠疫用的藥物全不管用,目前仍沒配置出對付鼠疫有效的藥方。

  這個新聞原本也在葉翕音的意料之中。

  雖然那些血窯中的老鼠被消滅了,可是她親眼看見那些混合了鼠疫的燒麥,被人流放到了帳篷區,這些瘟疫的種子一旦開始萌發,必定勢不可擋。

  葉翕音煮茶的手一頓,側耳向外聽了片刻,問道:“姚湶把樓下那些臨時居住的百姓都遣出去了?”

  紅竺點頭:“瘟疫一傳起來,姚掌櫃就把一樓住的人全都挪了出去,在外頭另外給他們搭了帳篷,那些人魚龍混雜,萬一混進來染了瘟疫之人,姚老板恐姑娘和景辰少爺受傳染。眼下這整座樓裏,就隻住著咱們自己的人了。”

  葉翕音輕輕點頭。

  景辰這麽做無可厚非,大災麵前每個人都很渺小,這與貴賤尊卑無關。

  同樣,竭力自保也是人之常情。這逍遙樓本就是景家的私產,臨時借給人住是行善,可是景辰卻並沒非要行善的義務。

  簡單聽紅竺講完她沉睡這兩日之間發生的事,葉翕音手裏的茶餅已烤出了陳香,滿室四溢芬芳。

  紅竺在葉翕音身邊侍奉已舊,不待她吩咐,已將滾出蟹眼泡的熱湯倒入陶壺中,端至葉翕音麵前。

  葉翕音將用銀茶針剔下來的,帶著橙黃金毫的普洱茶塊丟進陶壺,卻聽紅竺笑道:“不過還有一件喜事兒,姑娘聽了一定會覺得心情大好,那就是翠縷這幾日忙的人仰馬翻,卻被縣丞老爺叫去罵了好幾頓。”

  葉翕音自是清楚,翠縷是皇帝欽點的,協助地方官員預防災後疫患的皇商,無限風光的背後是莫大的責任。

  先前沒出事,翠縷白頂著聖旨寢殿的美名著實風光了一陣子,如今大疫驟起,翠家便要首當其衝,也同樣是承擔責任最多的那一個。

  葉翕音略想了想,抬眸問:“景辰呢?”

  她醒來後才知,景辰怕打擾她睡眠,已將書房挪了出去。此刻這偌大的雅舍內,隻剩一張架子床,另外就是她的小書桌。

  景辰自回來之後,就與她同榻而眠了,先前預備的兩張床自然也撤走了一張。

  這也是為何紅竺和曉月一見景辰進來就臉紅的原因,葉翕音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緣故,隻是她既已敞開心扉接納景辰,亦不在意這些。

  更何況,她和景辰雖然同榻而臥,卻始終未有逾越之舉,對於景辰如此珍惜於她,以及他自身強悍的自製力,皆令葉翕音實打內心裏佩服又感念,對他的情愫不覺更濃幾分。

  “景辰少爺的書房就在隔壁,樓下騰出來後,咱們紫鸞坊的兩位大掌櫃和景府的幾個大掌櫃的房間全都挪到樓下去了。”紅竺邊說,邊將紅泥小路的風門小心闔上。

  葉翕音站起身,由書桌後的架子上取了個紅漆鏤雕的茶托,把剛煮好的一壺普洱放入其中,親手端著往隔壁行去。

  隔壁的書房一如景辰以往的房間一般很安靜,房間比他們住的精舍小一些,臨西牆一個偌大的博古架。

  景辰先前那張綠檀的留給了她,他眼下用的是又寬又大的一張黃花梨大書案。

  桌上依舊堆著各種卷宗,正對門是一張琴桌,臨時充作了香案。

  此刻上麵放著一個玉雕博山爐,有嫋嫋青霧吞吐其間,香名龍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