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嘉鈺自然能看出來了，葉翕音這麽做是借故懲罰自己的丫頭呢。

  若換做往日，他或許還會為紅竺求情，可眼下他跟小音才剛和解，自然不敢在她麵前多話。

  不過以防惹葉翕音不開心，樓嘉鈺今日也沒讓飛靈跟著，隻是留下飛靈的同時特別暗暗囑咐了一句，若紅竺有什麽需求要飛靈全力相助。

  畢竟是小音身邊的丫鬟，就算此刻小音在氣頭上，可回頭想起來還是自己的弟子連累她的丫鬟受罰，他若不暗地裏幫著，等那時小音再追究起來，萬一要是連他一起埋怨呢？

  這也是有備無患嘛。

  這麽想著，樓嘉鈺又有些心塞，自己果然混的不如一個小丫鬟啊。

  出了冰玥宮，往芬芳樓走的一路上，葉翕音一句話也不說，神態也是淡淡的。

  凝妍不知是什麽緣故，又礙於樓嘉鈺在場，不敢隨意跟葉翕音搭話。

  曉月這幾日與葉翕音相處熟了，倒是顯得比較放鬆。

  早晨的事情曉月已經聽說了，此刻見葉翕音心情不太好，便悄悄開解道“姑娘是為昨晚的事生紅竺的氣麽？其實這件事紅竺並沒做錯，是飛靈和竹靈太毛躁了。”

  葉翕音輕輕搖頭“從事情表麵上看，紅竺的確沒錯。可她的行止到底也有還是有點草率。這個懲戒不重，算給她提個醒。”

  若是以往在家，紅竺給誰做夜宵這種事，葉翕音是絕對不會罰她。

  可眼下是在冰絕宗，紅竺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對周圍的環境和人還不熟，且又是晚上，就敢輕易跟個男子溜出屋去，實在太大意了，有必要提點她一下。

  曉月以往並沒跟過主子身邊伺候，因此一時沒太明白葉翕音的意思，她想不通，不就出去做了頓夜宵，怎麽就草率了？

  不過旁邊安靜聆聽的凝妍，心裏卻已琢磨出了幾分葉翕音話裏的意思，多半是那丫鬟擅自做了什麽事，行為不夠謹慎。

  凝妍成日跟在霓虹身邊行事，受霓虹指點頗多，雖然不知道她們說的具體是什麽，可聽葉翕音這話，卻暗暗欽佩。

  葉翕音不過才剛過及笄之年，此刻身邊又沒有長輩管束，卻懂得時刻自律，並嚴格約束自己身邊的丫鬟。這樣細致又謹慎的人，便是師父口中常說的可做大事之人！

  凝妍忍不住仔細看了葉翕音一眼。

  走到石子小徑的一處岔路口，樓嘉鈺對葉翕音道“我就陪你到這裏，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跟霓姑姑請教。她雖然愛說笑，性情卻很爽快。我找大長老還有些事，就不過去了。”

  葉翕音沒說話，輕輕頷首，隨著凝妍和曉月往芬芳樓方向去了。

  竹靈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跟著了，便隨著樓嘉鈺往霽雲居走。

  倆人走出一段，樓嘉鈺突然回頭看向竹靈“你喜歡小音身邊的那個丫鬟？”

  竹靈沒想到樓嘉鈺會突然問這個話，臉一紅，趕緊低下了頭回道“弟子不敢。”

  樓嘉鈺笑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有什麽敢不敢的。不過你若喜歡紅竺，盡管放開手腳去追，不用顧忌飛靈。”

  “他雖然是我的侍從，可感情這種事跟身份無關，你放心，我會尊重你們各自的情感，絕不徇私！”

  竹靈知道樓嘉鈺會這麽想，多半是因昨晚的事。

  憑心而論，他對那個叫紅竺的丫頭並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而真正讓他有感覺的那個人，是她那位胸有卓識的主人。

  可是，竹靈清楚，就算葉姑娘不是宗主喜歡的姑娘，憑他也不會入得葉姑娘的眼。那樣氣質清華的才女，他偷偷仰望一下就算了。

  不過竹靈轉念一想，身為葉姑娘的丫鬟，終日與葉姑娘朝夕相處，應該也不會差吧……

  思至此，竹靈突然覺得，若真能求得葉翕音的貼身侍婢，其實也挺不錯。

  日後若宗主真與葉姑娘成了親，紅竺也必定會隨著嫁過去，到時候他不光可以隨著過去侍奉宗主身側，而且還可以經常見到葉姑娘……

  心裏冒出這個念頭，竹靈當即對樓嘉鈺拱手行禮“多謝宗主成全，弟子會努力把握機會！”

  這算是表明態度了。

  樓嘉鈺拍了下竹靈的肩，笑道“你們也都長大了，會有這些想法很正常。不過這種事光謝我沒用，多花心思在心儀的姑娘身上才是要緊。”

  “行了，我也不拴著你，今日紅竺正有用得著人的地方，你過去吧，你師父那邊我自會替你解釋。”

  “謝宗主！”竹靈再一次對樓嘉鈺行了禮，轉身去了。

  看著竹靈歡喜雀躍的背影，樓嘉鈺摸著下巴琢磨宗門內的這些子弟年紀一年大似一年，才來了一個丫頭，這幾個就變得躁動不安了，是不是他平日約束這些弟子太嚴苛了？

  或許也該適當給他們接觸外麵世界的機會，一方麵可以多些曆練，另一方麵也可以解決這些年輕弟子的終身大事。

  嗯，得空跟大長老和霓姑姑商議商議。

  心裏琢磨這些，樓嘉鈺不知不覺已到了霽雲居。

  徑自走進後院的丹房，雷允正在打坐調息，看見樓嘉鈺這個時候過來，有些意外。

  二人對坐茶席上，雷允好奇問“宗主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樓嘉鈺神情有點嚴肅，問道“大長老曾說過，欲治愈我的病，需用異魂體質的女子作為藥引。”

  雷允點頭承認卻並沒接話，安靜等著樓嘉鈺的下文。

  樓嘉鈺繼續道“我想知道，小音當真是異魂體的女子麽？異魂體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凝妍將葉翕音送去霓虹那邊，便去後麵的院子找媚靈去了。

  推開媚靈的房門，屋裏很昏暗，所有窗子都緊緊關著，帳子也雜亂散漫地垂著。

  凝妍撩開內室的幔帳往裏看，一眼就看見頭沒梳臉沒洗，隨意躺在矮榻上媚靈。

  “你怎麽回事？這兩日都沒過去給師父請安了，可有點不像話哦！”凝妍說話時，隨手掛起幔帳，順帶將窗戶全推開，屋子裏先前晦暗的氣息一掃而空，登時明亮起來。

  “哼，師父這兩日有人陪，哪裏還能顧得上想我！”媚靈說話時翻了個身，仍舊懶在矮席上不起來。

  凝妍在媚靈身邊坐下，拿一隻手在臉上劃“羞不羞啊，這麽大人了，不光吃宗主的醋，連師父的醋也吃起來了。哈哈，我要去跟師妹們說去，就說堂堂大師姐……哎，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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