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世奇立刻讚同道“夫人也這麽認為吧，你看看這方子，照這上麵用的這些藥，那姑娘還不曉得受了多大的罪呢！”

  樓錦琪沒想到大伯母居然會這麽說，簡直是喜出望外，立刻點頭附和“是啊，關姑娘的確很可憐，為這事兒沒少吃苦。”

  樓嘉鈺急道“孩兒冤枉，孩兒跟那個關姑娘根本就沒關係！”

  聽樓嘉鈺還嘴硬不承認，樓世奇就要開口，手背卻被樓夫人按住，隻得強壓著滿腔怒火閉上了嘴。

  樓夫人卻冷冷掃了樓嘉鈺一眼“你給我閉嘴！在我尚未將此事問明之前，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就算你說不是你幹的，可蒼蠅不叮沒逢兒的蛋，終究是你的行徑給人捏住了把柄，不然那些蒼蠅憑什麽都繞著你飛呢？”

  蒼蠅樓世奇默默地摸了下鼻子。

  大伯母這張嘴可真鋒利，啥都還沒問呢，他就先成蒼蠅了。

  樓嘉鈺雖麵上被母親數落，可心裏暗爽。

  果然是親娘，麵上不好明說，卻終究舍不得讓他這做兒子的吃虧，先罵樓錦琪這小崽子一頓再說！

  心裏雖比剛才舒坦些，可樓嘉鈺反過來一想，母親說的也有些道理。

  若不是他自己沒有謹慎處理這些事，怎會讓樓錦琪這小子有機可乘？終究還是他做的不夠好，讓父母為他操心了。

  想到這一層，樓嘉鈺悄悄垂了頭，表現出一副謙卑恭順的姿態。

  默默地看了眼兒子神態間的變化，樓夫人心下寬慰。

  果然是響鼓不用重錘，她隻稍一點撥，樓嘉鈺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心，看這表情是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知子莫若母，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什麽品行她怎會不了解。即便兒子在外頭再如何胡鬧，也絕不會做出這等喪盡人倫的缺德事。

  既然兒子已經知錯，這件事也算給他長了教訓，那麽剩下的，就到了她這當娘的該出麵的時候了。

  教訓兒子是她這當娘的義務，兒子有錯她自然要管，卻絕對不允許外人欺負到自家孩子頭上，尤其這人還是別有用心的……

  隨著腦中的思緒，樓夫人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樓錦琪的臉上，唇角仍帶著笑，開口問道“錦旗這張方子是從哪兒弄到的？”

  樓錦琪立刻理直氣壯地回道“這是聚芳樓老鴇子給我的，大哥正是從她手裏花高價買來的，不信大伯母可差人去問。”

  樓夫人微笑搖頭“不用問，我信你的話。”

  樓錦琪登時鬆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大伯母明察秋毫！”

  樓夫人輕輕點了下頭，跟著又問“你剛才提到那個姑娘，姓關對吧？她也是聚芳樓的姑娘吧？”

  樓錦琪又點頭道“沒錯，她叫關依心，是聚芳樓的花魁，也是整個柳花巷最有名最貴的花娘。價碼可貴的很，隻有像大哥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才付得起關花魁的買笑銀子。”

  樓世奇聽得不覺又皺緊了眉頭，狠狠瞪向樓嘉鈺。

  這個敗家的小畜生，看來以後不能太縱著他了，仗著手裏有幾個銀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敗家子兒，以後還能有什麽出息！

  樓夫人的表情卻比樓世奇淡定的多，似乎根本沒聽見樓錦琪後麵那番話般，繼續不急不緩地問“既然她也是聚芳樓的姑娘，且還是個花魁，那麽嘉鈺當時為何不直接把治病的銀子給那鴇子，讓她去料理關姑娘的身子？”

  “他為何要多此一舉，自己去鴇子買下方子？然後拿著方子去找關姑娘，這是要故意宣揚的人盡皆知麽？”

  “這……”樓錦旗被問的無言以對，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說辭，漲地滿臉通紅！

  就連旁邊的樓世奇也皺緊雙眉陷入了思索。

  樓夫人問的這個問題的確很有道理，他剛才大概是氣糊塗了，竟然連這麽重要的道理都沒細想。照這麽看來，這件事的確是有點問題。

  樓嘉鈺雖然有可能胡鬧，可樓世奇知道，他這個兒子淘氣是有點，可絕對不笨。雖然還不到弱冠之年，可在生意場上早已初顯鋒芒，這一點，他還是很自信的。

  樓嘉鈺此刻已悄悄彎起了唇角，心裏暗暗給母親豎大拇指。

  剛才樓錦琪算說對了一句，他這位母親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的樓夫人，麵上卻仍帶著濃濃的疑惑，一雙精眸定在樓錦琪漲紅的臉上，顯然是在等著樓錦琪對自己的質疑給出個合理解釋。

  樓錦琪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道“大約，大哥是想討關姑娘的歡欣吧，至於大哥當時是怎麽想的，這個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但我可以發誓，他從鴇子那裏拿到了藥方，的確馬上趕去了關姑娘住的房間。這個大伯母可以去問，當日逛聚芳樓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的！”

  樓夫人微微點了下頭，又問“這麽說，你大哥進關姑娘的房間，你也跟著去了？”

  這下樓錦琪的臉更紅了，低下頭嚅囁道“大伯母說笑了，大哥進關姑娘的房間，我一個做堂弟的，怎麽可也能著跟去進？”

  樓世奇沒想到夫人竟然會直接問樓錦琪這種荒唐的問題，皺著眉頭側目看向樓夫人。

  樓夫人卻轉過臉兒，笑吟吟與樓世奇對望“老爺也覺得我問的荒唐對吧？那既然錦旗沒跟著嘉鈺一起進去，怎麽就知道嘉鈺跟那位關姑娘做了什麽呢？”

  “就光憑這一紙藥方可不能說明什麽，沒準兒嘉鈺進去，就隻是跟那位關姑娘說了說話呢？”

  眼見樓世奇緩緩地點了下頭，顯然是認同了樓夫人的說辭，樓錦琪不甘心，趕著開口辯解“可是，所有人都曉得大哥跟關花魁關係最好！”

  “那又怎樣？”樓夫人不以為然道“她是個窯姐兒，誰最有錢她跟誰關係最好，這沒錯啊！但這卻並不能說明她身上出了什麽事，就一定是嘉鈺幹的。對吧？”

  “她一個終日迎來送往的女子，成日接觸的男人多了，就連錦旗你不是也常往聚芳樓去麽？不然怎麽會對你大哥的這些事知道的這麽清楚？”

  “就連鴇子手裏的方子，你手裏也同樣有份一模一樣的，那麽是不是關姑娘出事，你也有份呢？”

  樓夫人此言一出，樓錦琪張著嘴，一雙眼睛直愣愣瞪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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