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翕音輕輕點頭“隻有昨夜一晚的時間，實在倉促，委屈胭脂神君了。下回弟子定繪幅比這個更好的。”

  陳婆婆輕輕搖了搖頭，眼裏含著淚，嘴角卻掛著笑，輕輕握了下葉翕音的手“小音，謝謝你，謝謝你讓紫府神君重現人間！”

  說完這句，陳婆婆不再說別的，轉身走向攤位，開始幫著眾人張羅擺貨。

  葉翕音看了眼壁上她昨夜畫的紫府胭脂神，又看了眼人群中不停忙碌的陳婆婆，呡了下唇，也自去做事了。

  巧娘正巧在陳婆婆身邊幫忙張羅擺攤，懷裏小心抱著著幾盒香粉走過來，遞給陳婆婆的時候，一滴帶著熱氣的水滴突然落在巧娘的手背上。

  巧娘抬起眼，發現陳婆婆居然滿臉都是淚，驚地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握住婆婆的手關切問“陳大娘你這麽怎麽啦？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陳婆婆卻抬手抹了把淚，對著巧娘破涕一笑“沒事，我是高興的，高興我這把年紀，終於收了這麽個爭氣的好徒弟！”

  巧娘聞言，也跟著笑起來“哎呀，誰說不是呐，咱們作坊裏的人背地裏都說，您老這位小徒弟，怕就是胭脂神本尊轉世，要不咋啥都會？”

  “不光能輔導小陳喬課業，還能畫的這麽一手好畫，別說做胭脂了，簡直就是無師自通啊！”

  巧娘正說的熱鬧，就聽正街上突然有人叫了一嗓子“快看啊《楊門女將》裏頭女將軍用的胭脂現世啦！”

  隨著這一嗓子，已經開始逐漸熱鬧起來的集市上，立刻有百姓跟風跑了過去，隻是大家奔的方向卻並不是葉翕音的攤位。

  看著眾人吆喝著烏泱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包括陳婆婆在內的眾媳婦，就連陳喬和葉清都懵了。

  “哎，你們別往那邊去啊，咱們這才是正宗的紫府胭脂啊！”

  “你們來這邊看看啊，咱們這才是正宗的！”

  “這位客官，您不買沒關係，您先看看，哎，看看不要錢的，您別急著走啊……”

  眾媳婦急地都捧著胭脂跑到了街中央，逢人就把自家的胭脂往來往逛集市的百姓懷裏塞，邊塞邊解釋自家胭脂有多好。

  其中也有人在葉翕音的攤位前駐足，隻是對著巨幅的胭脂神畫像嘖嘖感歎，也有對胭脂好奇，或者喜歡包裝瓶罐的，但問及胭脂的價格，卻都連連搖頭。

  一個心直口快的姑娘拿起攤子上的胭脂看了一眼，笑道“你家這胭脂精致是精致，隻可惜太貴了，要一兩銀子一盒。”

  “那邊有好幾家作坊也買胭脂，都說是楊門女將軍用的紫府胭脂和香粉的，人家才收二十個大子兒。”

  說完，那姑娘又仔細打量手裏的胭脂，笑眯眯問一個媳婦“你家這胭脂確實好看，尤其這瓶子，我喜歡的不得了，一兩銀子賣我兩個成不？”

  賣貨的媳婦不敢做主，為難地看了眼旁邊的葉翕音。

  媳婦心裏其實是想賣的，畢竟就算砍個半價，其實她們也不算虧，至少比現在一盒胭脂都沒賣出去強。

  葉翕音卻搖了搖頭，對姑娘溫和笑道“一文價一文貨，我家的胭脂既敢定這個價，自然也對得起這個價。”

  說至此時，葉翕音聲音微頓了頓，笑道“今日開集，這個價還是有折扣的。若過了今日，想要這個價買我家的紫鸞胭脂，可就不能夠了。”

  顯然有點舍不得，但女孩還是把手裏的胭脂輕輕放回了攤位上，最終歎了一聲，走開了。

  看著唯一出現的一位準顧客也走掉了，先前大家搭攤子時的高漲情緒頓時一落千丈。

  眼看周圍各種攤子上都擠滿了顧客，唯有他們這個胭脂攤位淒涼寥落，眾人心裏都有些暗暗著急。

  陳婆婆也終於沉不住氣了，悄悄走到葉翕音身邊，低聲商議“小音，要不咱們也降點價？咱們這個價碼定的是有點高了。其實就算少降一點，咱們也還是有賺的。”

  葉翕音卻絲毫不為陳婆婆的話，以及和周圍淒冷的氛圍所動。

  用白棉布帕子擦拭攤位上的胭脂瓷罐，葉翕音邊從容低笑“婆婆莫急，還沒到時候呢。”

  陳婆婆仍欲開口，可看著葉翕音這般沉得住氣，終究還是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也默默地幫著整理攤位去了。

  此時的集市已喧鬧起來，人頭攢動，車馬往來，加上今日天氣不錯，暖融融的太陽照著琳琅各色的攤位，整個濟寧鎮都陷入采買年貨的歡喜熱鬧的氛圍之中。

  紫鸞坊前，又陸續來了些女孩立在攤子前看胭脂，還有絕大多數的行人，則是被葉翕音的胭脂神女畫卷吸引住了視線。

  “你看她家的胭脂，這小瓷瓶可真精致，我好喜歡這個紫色的小瓶子啊！”一個女孩子捧著一個香粉小罐愛不釋手。

  紅於趁機趕緊過去拉生意“姑娘買一盒吧，這香粉是紫府胭脂嫡傳的方子，絕對比你在別處買的正宗，保管好用！”

  “啥？你家這也是紫府胭脂神的胭脂？”

  與女孩的結伴的另一個姑娘立刻大叫起來，並拉了身邊的女孩就走“走吧走吧，這大集上賣紫府胭脂的有好幾十家呢，就數她家的最貴，咱可別當冤大頭，前頭的那家才十文錢一盒，走，咱去買那家的！”

  “十文？”紅竺一聽也急了，叫道“這可是往臉上抹的玩意兒，十文錢的胭脂，你也敢用？”

  那女孩原本是想再看看的，卻無奈被什麽的姑娘強拉走了，那姑娘邊拉還邊勸“就算她家的好，可你看她家哪有生意啊，咱可不能當這冤大頭啊！表妹，快走啦……”說完，不由分說把女孩拉走了。

  紅於氣地叉著腰跺腳地叫“他們賣的什麽破玩意兒，也敢自稱紫府胭脂。十文錢？也不動腦子想想，買斤白麵還多少錢呢？十分文錢的胭脂那裏頭能放啥好東西啊？”

  作坊裏的眾媳婦也都露出難看的表情，各自心裏暗暗嘀咕這大集若是一盒胭脂都賣不出去，葉姑娘承諾她們的月錢該不會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