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在男人堆裏迎來送往，關依心對男人的心理掌控地極其精準，她清楚，甭管心裏多急，此刻她絕對不能對樓嘉鈺糾纏不休，更不能哭鬧。

  男人這種動物就是這樣他拿你當回事兒的時候，你就是讓他吃屎，他也樂的屁顛兒屁顛兒的；他若不拿你當回事兒，多看你一眼他都嫌煩，更懶得聽你哭鬧，這個時候越糾纏他，他就越逃地遠遠的。

  關依心很聰明，一掃方才那般嫵媚風韻，安靜溫柔地為樓嘉鈺斟茶，絲毫不再靠近他身邊半分。

  樓嘉鈺打量著眼前安靜品茶的關依心，發現她當真瘦了很多，關切道“怎麽瘦的這麽厲害？是不是媽媽又為難你了？”

  聽見樓嘉鈺詢問，關依心眼圈微微有點紅，卻扯出一朵梨花帶雨的笑“嗨，你好容易來一趟，咱們聊點高興地，提這些糟心事兒做什麽。”

  樓嘉鈺微皺了下眉，從袖袋抽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桌麵上“這些你先留著用，若媽媽實在為難你，你就差人上鋪子裏找我去。”

  關依心眼梢不經意地一掃，已清楚看見票麵上寫著五百兩。

  樓嘉鈺，果然還是樓嘉鈺。就衝這份瀟灑大方，一般人豈能比得了！

  又喝了半盞茶，樓嘉鈺起身道“我今日還有別的事，不能久坐了，你保重！”

  關依心輕輕點了點頭，一雙媚眼絲絲縷縷盡是眷戀地望向樓嘉鈺。

  將關依心毫不遮掩的傾慕之態收入眼底，樓嘉鈺俊臉上始終無波無瀾。

  麵對盛情美人恩，若換做以往，他大抵已經心軟了。可是，如今，他心裏住進了另一個女子，世間三千粉黛，便皆成了過眼浮雲。

  “若遇上合適的人，就離開這裏吧。這種地方，終究不是個長久的歸宿。”樓嘉鈺說完，便拉開門走了。

  注視著樓嘉鈺消失在樓梯轉彎的背影，關依心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嗬，即便當窯姐，她也要做到花魁，挑男人，自然更要挑那個最好的。放眼整個東邯州，沒人能入得了她關花魁的眼，就算要從良，她也非樓嘉鈺不可。

  別的男人，哼，休想！

  她才不管樓嘉鈺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算他眼下喜歡誰家的女兒，那又如何？他不是還沒定親娶妻麽？

  再者就算樓嘉鈺娶妻又怎樣？像樓家這種富賈一方的貴府，納個妾再尋常不過了。現在當務之急是留住樓嘉鈺的人。

  不管樓嘉鈺心裏是誰，她關依心看上的男人，誰也別想搶！若是沒有些手段，她怎可能坐上這東邯州第一花魁的嬌椅！

  轉身回屋，關依心剛將那張銀票收好，門就被人推開，緊接著，一雙男人的手就從後背抱住了她。

  這人不開口她也知道，除了趕著過來撿漏的樓錦琪，再沒別人。

  樓錦琪一邊啃著關依心的脖子，連拖帶抱地將人弄進內室，幾乎是一刻也等不及就開始折騰。

  這一回，關依心並沒反抗，而是由著樓錦琪折騰。她心裏清楚，要想留住樓嘉鈺，樓錦琪這顆棋子，必須好好留著。

  隻是身上的樓錦琪也忒不爭氣，還沒折騰幾下就不中用了。

  等他徹底辦完事，關依心已經厭棄至極，不耐煩地伸手把人從身上推了下去。

  哼，果然是不中用的贗品，不光兜裏的銀子不中用，就連床上這點事兒也不中用！

  等樓錦琪睡著了，關依心躡手躡腳地披衣起身下了床。

  走出內室，將鴛兒喚了進來，關依心伏在她耳邊低語“你想法子去探探，看今日樓家大少爺過來找媽媽，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姑娘就請等著聽信兒吧，探口風這種事，可是鴛兒最拿手的！”鴛兒嘻嘻一笑，扭身跑了。

  ————

  樓嘉鈺出了聚芳樓，找了間館子匆忙吃過飯，就趕往距離聚芳樓不遠的陳婆婆家。

  一進門，樓嘉鈺直奔後院的作坊。

  這些日，他幾乎是每日不落地來跟陳婆婆學製作胭脂的手藝。也是因為樓嘉鈺的緣故，原本已很久沒怎麽做脂粉的陳婆婆，又開始在胭脂作坊裏忙活起來。

  看見樓嘉鈺形容有些匆忙，陳婆婆笑嗔“忙什麽，我老婆子又不會跑掉，我的手藝你也都學的差不多了，自己開個胭脂作坊都夠用啦。”

  樓嘉鈺笑道“我今日來，不是學手藝的，是來讓您老人家幫忙看看這個貨品如何。”

  說話間，樓嘉鈺將葉翕音做好的那些胭脂遞在陳婆婆眼前。

  陳婆婆眯著眼，將那些胭脂水粉一一驗看過，疑惑地抬起頭問道“我並沒教過你製作鉛粉，你這些東西是打哪兒弄來的？”

  樓嘉鈺不答，隻笑問“您老就說這些胭脂香粉製作的手藝如何？”

  陳婆婆又仔細看了看，慢慢道“從粉料上看，做的手藝還算細致，隻是工藝還有些不夠純熟，不過拿去市麵上賣，已經可以了。”

  不過陳婆婆對那些用鉛製作的香粉，似乎並不感興趣，評價完就丟去一邊不再理會了。

  樓嘉鈺趕緊將那些鉛粉收撿回來，笑道“我跟您說實話，您肯定會很意外。這些鉛粉，便是我跟您提過的那個丫頭做的，她可是完完全全的無師自通呢！”

  陳婆婆淡淡地掃了那些鉛粉一眼，輕輕搖頭“若真如你說的，那這姑娘的確是難得的好悟性。不過，若是打算製作鉛粉，那就是白瞎了這份天賦，做鉛粉根本不需要真本事！”

  陳婆婆的態度轉變的有點快，樓嘉鈺不禁皺眉“陳婆婆這話是什麽意思？如今的市麵上正流行這種鉛粉，而且買的很好啊！”

  陳婆婆停下手裏的活兒，抬頭望著樓嘉鈺冷冷一笑“好？不過是因為貪圖便宜罷了。你是用藥的行家，豈不懂鉛粉有毒的道理？若是常年用這東西，那臉不光美不了，還要毀了呢！”

  說至此，陳婆婆低下頭繼續手裏的活兒，邊做邊低聲道“所以，我陳紀胭脂鋪寧可關門，也不會賣這種損人利己的東西！”

  聽完陳婆婆的話，樓嘉鈺低頭看著自己手裏製作精細的香粉和胭脂，略一思忖，突然問了句“婆婆當年的胭脂作坊，就是被這種廉價的鉛粉給擠垮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