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張氏歎道“雖然倆人沒訂過親，可興榮對阿音的心思，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我之前想著阿音還小呢，再者他大伯又剛過世，我想等她過了及笄再跟嫂子開口，誰能想到，阿音這麽快就說下人家了……”

  葉坤道“這也是各家的緣分，阿音跟景辰有緣，跟咱們興榮沒緣，這這種事也強求不來。對了，阿音定親的事兒你先別跟興榮說，他聽見難免要分心。再者那孩子有時候心浮氣躁的，我擔心他聽見這個消息不好好安心學徒，再半途而廢跑回來。”

  “噯，我知道了。”

  葉張氏答應著，轉回身就看見葉旭旭盯著窗外的街景發呆，不知在想什麽，臉頰卻燒的通紅。

  葉張氏打量著葉旭旭通紅的臉頰和潮濕的眼睛，皺眉問“你今日是怎麽了？好像一直沒什麽興致？往日見了你妹妹不是挺高興麽？今天收了你大伯母的紅包還滿臉的不樂意。”

  葉旭旭輕輕搖了搖頭，綿軟無力地道“我沒事，就是覺得，阿音的命……真好……”

  “阿音的命真好！”

  葉母拉著葉翕音的手連聲感慨，笑的滿眼慈祥。

  葉翕音笑嗔葉母“應付了一整天，娘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若隻管想這些事，後半夜也睡不著了。”

  葉母搖頭“娘今天高興，一點兒都不累。你不曉得咱家的那些親戚們，看你的眼神裏全是羨慕。

  我這未來的姑爺不光長得風光體麵，又能幹，最重要的是還對你那麽好，又細致又體貼，連娘都很意外呢，你沒發現他看你的眼神……”

  “娘……”葉翕音被葉母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打斷她道“景辰不是像你看見的那樣。”

  葉母卻笑著搖頭“這種事你可哄不了娘，娘是過來人，景辰對你有沒有心，娘還是能看出來的。”

  “是，娘最厲害，娘是火眼金睛行了吧？”葉翕音笑嗔。

  葉母疼溺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既然景辰這麽喜歡你，娘看，不如等你明年的生辰一過，娘就跟冷管家提，早點給你倆把事兒辦了，娘也徹底放心了！”

  “娘……”葉翕音微微蹙眉“這事兒不急，我……”

  葉翕音說話時有點躊躇，還在猶豫那件事要不要跟葉母說。

  葉母見她為難，笑問“跟娘還有什麽話不好說的？”

  葉翕音臉微微有點紅，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道“我好像對景辰過敏。”

  “過敏？”葉母疑惑地望著她，皺眉問“怎麽回事？”

  葉翕音便將景辰靠近時，她的那些不正常的反應同葉母說了一遍。

  葉母邊聽邊笑，等她說完，葉母撫摸著葉翕音柔軟的發頂，愛憐道“我的傻孩子，你這是害羞。你是潔淨的好女兒，以往獨處慣了，從沒接觸過外男。

  如今突然跟景辰朝夕相對，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娘剛嫁給你爹的那陣子也是這樣，等日子久了，夫妻倆相處習慣就好了。”

  葉翕音聽完葉母的話，卻仍搖頭“可我平時害羞不這樣，隻有景辰靠近的時候，才會有這些難受的反應。”

  葉母笑嗔“那是自然，景辰是你未來的夫君，你對他，當然同在男子跟前不一樣了。別瞎想了，景辰給你嘴裏拔魚刺的時候，我看你把人家腰抱的那麽緊，還說過敏呢！”

  葉翕音一本正經地矯正“我才沒抱他呢，我那是怕摔倒，就扶了一下。”

  葉母笑著哄道“好，好，沒抱，沒抱……天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省的冷管家還得給你留著門。”

  葉翕音起身替母親鋪好被褥，轉身出了葉母的房間，由一個婆子提了角燈送她回主屋院子。

  跨步進了院門，借著院中石燈光暈，葉翕音看見景辰和冷清秋站在廳堂旁邊的樓梯前，倆人不知說什麽呢。

  景辰背對著門，並沒看見葉翕音回來，與冷清秋說完話就獨自上樓去了。

  冷清秋轉身，正巧看見葉翕音走過來，笑道“小阿音今天辛苦了，早些歇息，我已經讓霍大娘給你把洗澡的熱水都預備好啦。”

  葉翕音謝過冷清秋，轉身上樓去了。

  冷清秋看著葉翕音消失在樓梯口的苗條影子，搖頭低笑“我說呢，怎麽景辰少爺突然要在房裏擺這種不值錢的蘭草，原來是看見小阿音戴著。”

  都住門對門了，還要睹物思人，這是病入膏肓了啊！

  冷清秋撚著胡子琢磨，看景辰少爺今日宴席上那幅憐香惜玉的樣，他是不是該考慮早點把小阿音給少爺娶過門？

  冷清秋突然覺得，這件事兒似乎可以比他預想的要早些提上日程了。

  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葉翕音看見紅於正在收撿她今日穿過的衣裳。

  在桌邊坐下，葉翕音喚來紅於道“這些東西先放著，你去後院把花兒叫來。”

  “好端端的，叫她過來幹什麽？看著就討人厭。”紅於一臉不樂意。

  葉翕音微微蹙眉“別使性子，快去叫人，我有話問她。”

  紅於見催，雖仍是一臉不可以，卻也趕著丟下手裏的活兒往樓下去了。

  葉翕音坐在桌邊想了想，起身將明日出門要穿戴的衣物找出來放在床頭，又坐回床邊的書桌後，提筆開始寫東西。

  才寫了一行，就聽見紗簾下端綴的珠串輕響，抬起頭，見紅於已經走了進來，後麵跟著花兒。

  “紅於你去吧，我這裏不用伺候了。”葉翕音說話時，目光已在花兒身上打量了一遍。

  紅於站在書桌邊，翻了花兒一記白眼“我不去，留這心腸歹毒的丫頭與姑娘獨處，誰曉得她趁沒人，又要怎樣欺負姑娘呢！我得在這兒看著，省的她搗鬼作亂！”

  葉翕音不禁一笑，嗔白紅於一眼“你安心回去就是，這裏不比在那頭是我獨自住。如今樓上除了我，對麵還住著景辰，能出什麽事？”

  紅於聽見這話，倒也覺得安心不少，便轉身出去了。

  門前立著一架細高的梅花纏枝燈，站在燈下的花兒，縮著肩膀，低垂著頭，一步不敢移動地站在燈旁邊，粗布的衣裙上還帶著汙垢，頭發隨意綰起來，大約是因為忙碌做事，散開的碎發雜亂地披在肩膀上。

  往日的光鮮俏麗，才短短月餘，就被消磨的絲毫不見了。

  “把你的手伸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