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六章 強人所難
作者:大蘋果      更新:2020-03-05 04:20      字數: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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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覺腦筋飛快,很快做出了判斷。目前的情形來看,既然方敦孺下令釋放自己,這件事或許並沒有太嚴重的後果。否則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放了自己。如果在驚動皇上的情形下都還隻是這種低調的處理結果,那便有極大的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是大事化小,不想追究此事。按理說皇上不可能這麽做,那隻可能是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胡說,怎麽可能?我家夫人怎麽會這麽無理?你這是撒謊欺騙我。我不走,你們定有陰謀。我家夫人賢淑溫柔,斷不會做這等事。”林覺擺手搖頭回到亂草上坐下。

  鄭喜抓耳撓腮道:“林狀元啊,小人怎敢亂說話,小人所言都是真的。殿前司的人馬和皇上身邊的錢公公都在前院呢,方中丞著我們即刻放人。小人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林覺冷笑道:“你賭咒發誓也沒用,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走。”

  鄭喜哭喪著臉道:“那是為何?誰還願意在牢房裏帶著啊?”

  林覺冷笑道“倒不是我想呆在這裏,隻是這事兒得有個說法。無緣無故抓我來,現在又想讓我走,這算什麽?我林覺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把我當什麽人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不走了,我就在這裏住下了。你去告訴方中丞,並轉告我的夫人,我不打算出去了。想要我出去可以,得給我個說法。”

  鄭喜驚愕無言,頭皮都撓禿了,費盡口舌的足勸說,林覺卻壓根不予理睬。鄭喜心中暗罵連聲,卻也隻得折返回來。

  唐缺等人在外邊見鄭喜獨自出來了,忙問緣由。鄭喜罵罵咧咧的說了原因,唐缺也是大罵不已。很明顯,這小子是得便宜賣乖,反而開始要給方大人難堪了。

  無奈何,唐缺隻得回大院中稟報。眾人聽說林覺不願出獄都傻了眼。趙元康皺著眉頭甚是不快,錢德祿也翻著白眼跺腳。方敦孺氣的臉色鐵青,倒是林家眾女得知林覺安然無恙,心中釋懷。小郡主甚至臉上帶了笑意。

  以她對林覺的了解,這個時候林覺必是要作妖的。不過夫君也不能鬧得太過了,皇上不追究自己衝衙門的事已經是開恩了,倘若鬧得太過,惹惱了聖上,各打五十大板,那豈非也是要倒黴的。

  “這林大人……這個時候還擺什麽譜啊?郡主啊,要不您去請他出來?他不出來,這事兒也沒法了結。非要鬧得滿城風雨才好麽?對誰都不利不是麽?皇上和太後若是惱了,反而不好辦。”錢德祿來到小郡主身邊低聲道。

  小郡主皺眉道:“錢公公,又不是本郡主將他羈押在大牢中的。我夫君愛惜羽毛,珍惜聲譽。不明不白被人抓緊大牢關了起來,於聲譽極有損害。我想,我家夫君定是需要個台階下。但這台階我給不了,解鈴還須係鈴人,誰做的事,誰去請他出來。怎麽關進去的,便怎麽請他出來便是。公公你說是不是?”

  錢德祿心道:你那夫君愛惜個屁的聲譽,被方敦孺逐出師門,成為士林的笑談,早就沒什麽好名聲了。無非便是氣不過,想找回場子罷了。

  不過小郡主的話倒也有道理,此事是方敦孺引起,林覺必是要方敦孺去請他出來,或者起碼有個隻言片語的歉意。

  錢德祿走到方敦孺麵前道:“方中丞,看來需得你去請了。林大人不願出獄,必是想找個台階下。你去一趟如何?”

  “我去請他?豈有此理!絕無可能。”方敦孺怒道。

  “嘿!你這是什麽話?你是始作俑者,自然是你去。你若不去,這事兒便沒個了結。你如當真不想此事平息,咱家可不管了。方大人,這件事你可不是沒有責任的,回頭林覺告你濫用職權,私自扣押朝廷官員,這罪名可也不小啊。”錢德祿皺眉道。

  “那他們闖我衙門便不是重罪?”方敦孺怒道。

  “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相,又繞回來了不是麽?雞生蛋蛋生雞麽?沒完沒了了是不是?總得有個起因吧?你若不先違規羈押林覺,怎有眼前之事?”錢德祿瞪眼道。

  “想讓我去給他道歉,那是休想。老夫自認沒有做錯事,若不是聖上有旨,老夫豈會妥協。他想讓我低頭,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如若不然,咱們也別大事化小。你們將我們全部拿了去見聖上,去聖上麵前分個是非曲直。倘若聖上說我方敦孺有罪,方某認罪伏法便是。”方敦孺厲聲道。

  “嘿!真是頭倔……那個……真是拿你沒辦法,怎麽就這麽認死理呢?”錢德祿急的直搓手。知道方敦孺這個人認準的死理可是沒法說的通的。

  錢德祿很是無奈,來到趙元康麵前攤手道:“殿帥,這事兒該怎麽辦?林覺要說法,方中丞又不肯輸下氣。郡主又不肯去勸說。這可如何是好?”

  趙元康皺眉道:“依我看,幹脆一股腦而拿了交於皇上處置去,本帥可沒功夫陪他們鬥氣。倘若不是你來,我已然拿了他們了。”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錢德祿連連擺手道:“殿帥,傳旨來時,太後可是交代了要大事化小。”

  趙元康皺眉道:“怎地太後會知道此事了?”

  錢德祿低聲道:“快別提了,今日午後太後突然將皇上召到福康殿問話,皇上還正忙著批閱折子呢,硬是被太後派了兩撥人請了去。您是不知道,今日太後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將我們全部給趕出來,單獨跟皇上在裏邊說話。中間咱家進去添茶的時候,發現太後眼眶是濕潤的,皇上的臉色也很不好。兩個人都很不高興的樣子。我伺候皇上這麽長時間,還沒見過皇上那般臉色,也沒見過太後在皇上麵前哭。咱家想事情一定很不簡單。後來皇上命我傳你進去,我去一問才知道外邊出了事,你帶人來這裏了。皇上一問,我自然得稟報,太後當即便下了懿旨。皇上也擬旨命我來傳旨了。咱家也不敢亂猜,但估摸說事情總是跟王爺的案子有關。太後既然當著皇上的麵說了不要將事情鬧大,那便是皇上的意思了。你若是將他們都抓了去,豈非是沒有領會太後的意思麽?千萬不能那麽做。”

  趙元康沉吟道:“這麽說來,倒是有道理。太後一向不理外邊的事的,今日這是怎麽了?皇上和太後鬧翻了?這又怎麽可能?”

  錢德祿咂嘴道:“別想這些了,快想想這事兒該怎麽辦吧。這幾個都是不識相的主兒,這麽耗著也不是辦法。事情不解決,皇上太後那邊不好回話,難不成我們都在這裏陪著熬著不成?咱們一走,又是一場火拚。”

  趙元康點頭道:“罷了,來硬的便是。林覺不願離開大牢,我便命人抬也要抬他出來。丟到外邊去,難不成他還自己跑回去坐牢不成?”

  錢德祿一拍巴掌道:“好辦法,還是殿帥主意多,直接給他抬出來,他還能自己跑回去?哈哈哈。不過可莫要傷著他。”

  趙元康道:“本帥親自帶人去便是。”

  趙元康帶著十幾名殿前禁衛快速離去,眾人站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的等待著,不久後就聽堂後叫嚷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正是林覺的聲音。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我不走,我要將牢底坐穿。憑什麽抓我來坐牢?說抓便抓,說放就放,把我當什麽了?放下我,放下我。”

  眾人麵麵相覷,相視苦笑。白冰捂著嘴笑的身子發抖。郎君耍起無賴來還真像個無賴。

  幾名禁衛抓手抓腳將林覺連拖帶拽的拉進了院子裏。小郡主等人忙迎了上去。林覺見到眾人也不好意思再耍賴了,叫道:“放下我,我不跑便是。你們這麽多人看著,我還能跑了?真是晦氣,今日被你們這些人跟貨物一般搬來搬去的,還有體統麽?”

  趙元康擺了擺手,幾名禁衛鬆開林覺,卻都張著手臂一副隨時抓捕的架勢。林覺整了整淩亂的衣帽,咳嗽了一聲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雙目掃視院子時,林覺心中暗暗吃驚。這場火拚的規模著實不小,傷了不少人,看來差點就釀成了一場大禍。

  “夫君,你沒事吧。他們對你刑訊逼供了麽?你身上怎樣?”小郡主等人忙上前問道。

  林覺看到了白冰和林虎,有些驚訝,旋即明白白冰是從伏牛山回來了。怪倒是這般陣仗,白冰回來了,那還不勢如破竹,攻進這小小的禦史台衙門算的什麽?

  “夫人,你怎可勞動自己前來?你身子不便,若是傷了自己和孩兒,那可如何是好?”林覺忙上前扶著小郡主的胳膊埋怨道。

  小郡主微笑道:“夫君受人構陷,我們豈能不管。今日倘若救不出夫君,我們便是拚了性命也自無妨。我都做好了和肚子裏的孩兒一起死在這裏的準備了。”

  “呸呸呸!百無禁忌!阿彌陀佛。這說的什麽話?什麽死呀活呀的,千萬別亂說。咱們都要好好的才是。”林覺忙道。

  小郡主心中甜絲絲的,見林覺無恙,郎君嘴巴又甜,說話暖心,這番付出卻是沒有白忙活。當下林覺又和眾人打了招呼。周圍一群人翻著白眼看著他和家人說話,卻也不來打攪。方敦孺皺眉站在一旁,負手看著別處,並不將林覺放在眼裏。

  “到底是怎麽回事?”林覺低聲向小郡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