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八章 相談
作者:大蘋果      更新:2020-03-05 04:17      字數:6377
  (二合一)一曲既罷,滿座皆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後,掌聲起,座上所有人都起身撫掌,讚歎不已。這首歌曲實是唱出了很多人內心中的矛盾和掙紮。

  曾幾何時,座上很多人也是抱有一個崇高的理想和濟世之心的。他們也曾一腔抱負,滿腹傲氣,想著自己一定能踐行聖人之言,行正坐直,無愧於心的。然而,如今的他們,卻早已墮入了花花世界,燈紅酒綠之中不能自拔。午夜夢回之時自省自己,未免感歎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然而,讓他們放棄這眼前的一切,放棄金錢地位名譽,放棄嬌妻美妾,放棄阿諛奉承,做回自己的時候。他們卻又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但內心裏卻又不甘,卻又想著遠離這一切。這種種的矛盾和掙紮,擁有和放棄的艱難抉擇,正是這首曲詞之中所表達出來的意味。這也正是打動了他們的原因。

  林覺微笑拱手致謝,郭采薇也起身萬福行禮,禮畢後長裙颯颯,款款而去。

  “此曲……此曲當真是妙不可言。曲詞之中,滄桑激越,卻又婉轉無奈。教人心中戚戚,感懷難言。林狀元果然是當世大才,教人欽佩之極。”座上一名老者雙目濕潤,沉聲說道。

  林覺微笑道:“不敢不敢,若能不辱諸位清聽,我便已經滿足了。”

  “林覺,莫要自謙。本王覺得鄭大人的感受和我想通。聽著此曲,本王似乎想起了以前的過往之事。想起年輕時熱血澎湃意氣風發的時刻,也想起以前做的很多後悔之事。年紀大了之後經常反省自己,很多事難以麵對。但聽了此曲之後,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原來人生便是如此,所有的成功失敗,遺憾和悔過,卻都是命運使然。”

  郭冰沉聲開口道。他的表情凝重而沉靜,顯然此曲讓他有了很深的感觸。事實上,越是經曆璀璨,人生起伏精彩之人,對此曲便越是有強烈的感受。而座上眾人無不是這一類人。

  “我同意二叔所言。聽此曲,我也深有所感。這首曲子也勾起了我很多的心事。此曲雖激情磅礴,氣勢如虹。但其中蘊含的卻更多的是對命運的無奈之感。仿佛在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命運皆已注定。即便我們想擺脫這些紅塵俗世,卻有根本無法抽身。不知我領悟的對也不對。”

  林覺心中暗自讚歎,不得不說,郭冕還是頗有些鑒賞水準的。三言兩語便將此曲曲意說了個大概。雖未完全領悟,但也是很不錯了。

  “晉王所言不差,曲中意大致如此。雖有些令人沮喪,但每個人的際遇似乎都是如此。所有人都在這張紅塵大網之中,都是這張網上的飛蟲,想掙脫,卻又既無勇氣又無能力。所以便隻能在這張網上掙紮。蛛網之上,爭名奪利,你殺我奪,你死我活。然而跳出蛛網之外,這一切行為卻又變得殊為可笑。當然了,這隻是我戲謔之作,未必現實便是如此悲觀,還望諸位隻聽過則罷,不要當真。這隻是一首曲子罷了。”林覺微笑道。

  眾人默然,林覺這番解釋應該是最權威的解釋了,他可是此曲的作者。不過,這番解釋卻似乎有所指一般。什麽你殺我奪,你死我活,這也太露骨了些。難道是在影射什麽不成?

  “林狀元年紀輕輕,怎也不像是有如此多滄桑感悟之人。我倒是很好奇林狀元身上經曆了些什麽。說實話,林狀元給我的第一感覺便是深沉內斂,總覺得經曆頗豐。這首曲中之意如此,林狀元寫的詩詞中也盡皆如此。很是讓人覺得好奇。”一名官員嗬嗬笑道。

  此言正是所有人心中共有的疑問,林狀元年方弱冠,正風華正茂之時,這個年紀寫出的詩文必是激昂向上風格明快才是。然遍觀林覺詩詞,大多皆為滄桑之作。特別是今日這首歌曲,更是充滿無奈悲涼的宿命之感,這確實很奇怪。而這也正是很多人質疑林覺的詩詞有代筆的原委。

  眾人都看著林覺,等著他回答這個問題。

  林覺笑道:“不但這位大人好奇,其實我自己也好奇。我也自己想過這個問題,得出了個結果。”

  林覺抿嘴笑而不言了,眾人心癢難搔,紛紛問道:“什麽結果?怎地不說?”

  林覺笑道:“兩句話: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眾人愕然,旋即轟然大笑起來。郭冕笑的大跌道:“精辟,精辟啊。林覺啊,你太有趣了。我還沒見過這麽拿自己打趣,拿自己的詩詞文章不當數的。人人都在誇你少年老成,心境成熟,你卻這可說自己。豈非說你是無病呻吟裝腔作勢麽?這叫世人還如何能麵對你的那些詩詞文章?哈哈哈。”

  林覺攤手笑道:“那我也沒法子啊,不然如何能讓人釋懷?明明是個乳臭未幹的人,卻寫這些詩詞文章,便是我看到了也會覺得奇怪呢。隻能用這兩句解釋了。”

  眾人笑聲不絕,對林覺好感大增。這個人並沒有直接的回答眾人的疑問,而是用了這種自我打趣的方式巧妙的化解了這個問題,比反駁更為有力。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他既這麽說出口,又怎麽真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這麽簡單。他能這麽機智麵對,便表明他心智遠比他的年紀要成熟的多。這或許正是可以解釋他為什麽能寫出那些詩文的原因。

  “罷了罷了,我們服了你了。然則,可否告訴我這首歌曲叫做什麽?我打算抄錄回去,著人唱誦細細品味。”郭冕笑道。

  林覺道:“當然可以,此曲名為《難念的經》。取得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之意。”

  “哦,原來如此。確實合乎曲意。而且難怪你拿著木魚敲打,曲詞又如此急促,倒真的有些像是在念經一般。嗬嗬,真是個有心人。今日領教此曲,我們可都是大飽耳福了。更難的是,林狀元親自為我們唱此曲,恐怕再無人有此榮幸了。”郭冕哈哈笑道。

  林覺笑道:“我也確實不會再唱了,我這嗓子也不是唱曲的料。沒把狼召來,便已經很不錯了。”

  話猶未了,水榭外湖麵上有魚兒躍出水麵,噗通一聲再落入水中。眾人大笑道:“狼沒召來,魚兒倒是被驚動了。”

  宴席在不久後散去,臨去之前,郭冕拉著林覺說了好半天的話,盛情邀請林覺參加他組織的宴飲。說長安名士皆會聚集於他的府上,希望林覺也成為他府中常客。林覺自然也無法當麵拒絕,其實這正是林覺最不願出席的場合,隻得哼哼哈哈不置可否。

  讓林覺意外的是,淮王郭旭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後不知為何竟然還逗留在府中。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他卻折返回來,攔住了正要從水榭離開的林覺,表示要和林覺閑聊幾句。

  二人折返至水麵廊橋之上,郭旭站在廊橋雕欄之旁負手看著遠處的湖麵風景,林覺也順著他的目光憑欄遠觀。但見西北湖麵之上湖光水色,碧波連天。左近蓮葉接天,亭亭如蓋。湖麵遠處也有畫舫漂遊,此情此景竟讓林覺有一種置身於杭州西湖的錯覺。

  “林狀元,但不知此處景物和杭州相比何如?”郭旭的聲音響起,林覺轉頭看去,郭旭正側首微笑看著自己。

  “淮王殿下,杭州和京城地域不同。風景也自迥異。二者各有各的美處,其實並不能相提並論。”林覺笑道。

  郭旭嗬嗬笑道:“你這回答倒是教人無懈可擊。我問十個杭州人,十個人都會說是京城的景物美,偏偏到了你這裏,卻是這麽一種回答。有趣的很。”

  林覺微笑不答,心道:那是人家不願找麻煩罷了。杭州西湖此時的景色比這裏可美多了。別的不說,這時候的西湖上可不僅僅隻是這些綠色的荷葉,應該有很多荷花的花苞點綴其中了。天時不同,杭州的荷花可比京城開的早,而且看得出來,這裏的荷花的品種也不好。

  “杭州我是去過的,那裏的景色比京城要美的多。那些人說的是假話,我心裏也清楚的很。”郭旭笑道。

  林覺微笑道:“其實美的標準是不同的,汴梁城有汴梁城的美,杭州城有杭州城的美。二者其實並不能簡單比較。”

  郭旭點頭道:“說的也是,杭州城風景如畫,風物精致,宛如精工山水畫一般。汴梁城格局開闊大氣,天子腳下自有氣度,便如潑墨寫意一般。確實不能簡單比較。”

  林覺笑道:“淮王殿下這比喻精妙,正著要點。”

  郭旭嗬嗬笑道:“這麽說你我的看法相近了,我很高興。那麽,我有資格跟林狀元成為朋友了麽?”

  林覺愣了愣忙拱手道:“殿下此言叫林覺惶恐不已,林覺何德何能能和殿下結交為友。林覺不敢。”

  郭旭笑道:“林覺,或許你並不了解我。我這個人並不喜好結朋交友,我的朋友不多,但個個都是我看得上眼的才成。我不喜歡高朋滿座的熱鬧,吟詩作畫的風雅之舉,那些東西對我毫無吸引力。我要結交的朋友必須要有真才能真本事。而非隻是會些詩詞歌賦之事,附庸風雅之舉。”

  林覺苦笑道:“那在下更是沒有資格了。林覺可隻會些詩詞歌賦附庸風雅之事,其他的可就一無是處了。”

  “不對,你可不止於這麽點本事,我對你還是有所耳聞的。事實上,去年夏天我便注意到你了。”郭旭正色道。

  “去年夏天?”林覺疑惑的道。

  “對。去年夏天,你獻策剿滅海匪之事後,兩浙路的報捷奏折送到父皇手中時,我恰好陪著父皇在龍圖閣中讀書。嚴正肅大人的奏折我讀到了。當時我便震驚不已,那個剿匪的計劃太驚豔了,大大的打破了我的認知。我曾經在邊鎮帶過兵馬,跟遼人也交過手。於領軍打仗的兵法也是研習過的,我知道你那個計劃的風險是頗大的。我推演多次,隻慘勝過一次,其餘皆敗。而你一次便成功,不得不讓我讚歎之極。從那時起,我便想著一定要結交於你,因為我大周有如此膽識和領軍謀略的人怕是不多了。我要結交的正是你這種有真本事的人。”郭旭滔滔不絕的道。

  林覺想了想道:“淮王殿下,你應該是搞錯了。那計劃確實是我提出來的,但指揮作戰可不是我,而是寧海軍的正副指揮使,還要小王爺他們。我可沒做什麽。”

  郭旭搖頭笑道:“林覺,你何必如此。倘若你不願於我結交,那也沒什麽,何必說假話。嚴大人除了報捷奏折之外,於剿匪戰事可是具體寫了戰報的。我也看到了戰報,所以我才知道你裏應外合,攪的匪巢大亂,才得以讓官兵戰船登島之事。戰事的關鍵便在於事前的謀劃和堅決執行。嚴大人的戰報上寫著,他們一度以為已經失敗,颶風中心抵達時他們已經決定退兵。但最終是你力挽狂瀾。嚴大人嘴裏可沒一句假話,他也絕不輕易誇人,但他對你可滿是溢美之詞。”

  林覺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件事。嚴正肅看來應該什麽都稟報上去了。嚴大人是不會對皇上隱瞞任何事情的,包括那次太後壽禮被劫之事,他也暗地裏稟報皇上了,所以他將所有細節都寫進戰報裏上奏也是絕對有可能的。

  “淮王殿下,那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誤打誤撞。事後想起來,我也後怕的很。倘若是現在,我可再無那個膽量了。”林覺笑道。

  “運氣?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運氣。林覺,我要和你交朋友,可不是要拉攏你為我做些什麽事。你莫要誤解我的意思。我不妨跟你明言。我大周於領軍作戰方麵的人才實在太少了。我隻想交一幫誌同道合之人共同鑽研領軍作戰方麵的一些謀略之事罷了。我為我大周的現狀很是擔憂,你是有見識的人,你難道不覺得我大周太過重文輕武了麽?現在到處都是歌舞升平,詩詞歌賦。靠著這些便能當官,但這些能禦敵麽?寫首詞,寫首詩便能讓虎視眈眈的蠻夷們不敢進犯?怎麽可能?”郭旭揮著手大聲道。

  林覺對郭旭有了一絲刮目相看之感,他說的這些話很有見地,這正是大周朝一個最大的隱患。這個二皇子居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殊為難得。看來此人是個有些想法的人。

  “瞧瞧我大周那些領軍的將領,大部分都是文官出身,連騎個馬都騎不穩,提個刀都提不動,這樣的將領能打勝仗?我在邊鎮領軍期間,遼人毫無理由的犯邊多次,滋擾我百姓,搶掠無忌,根本不把我大周兵馬放在眼裏。為何?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沒什麽戰鬥力。我們的兵馬跟他們打過,一打就是輸,所以都縮在城裏守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劫掠百姓。那些領軍的文官根本就沒有領軍的才能,焉能指望他們?有鑒於此,我才對你這樣的人高看一眼。”郭旭沉聲續道。

  林覺沉吟道:“以淮王殿下的身份,既知這麽多的弊端,何不奏請朝廷進行改變?否則怕也是於是無補吧。”

  郭旭笑了一聲道:“林覺,我雖是皇子,但朝政大事卻也並不能多嘴,畢竟跟我身份不合。我若多言,會招人非議的。”

  林覺微微點頭,郭旭說的隱晦,但林覺是能聽懂他的弦外之音的。誠然,作為皇子確實有進言的便利,也可以上奏些建議。但那也難免給人以急於上位的感覺。郭旭心中自有奪嫡之想,所以他更應該謹言慎行,免得引起當今皇上和朝臣們的不滿,否則於大事不利。而且,重文輕武這件事是大周立國便定下的國策,也不會輕易做出改變。他這番牢騷,恐也隻能在私底下發一發了。

  “殿下何不向呂相進言?呂相說話,情形或有所改觀也未可知。”林覺輕聲道。

  “嗬嗬,外公麽?他是個老……嗯嗯,老人家麵前這些事提也莫提。我曾經隻淡淡的提了幾句,他便訓誡了我半個時辰。說了一大堆的話。所以,他老人家麵前這件事根本提也不能提的。我其實也並非是想要改變什麽,隻想聚攏一匹少壯懂兵法謀略之人在一起,平日可探討禦敵之謀,朝廷倘若需要之時,我也可將這些人推薦給朝廷,為國效力,大展身手。林覺,你切莫誤會我這是拉幫結派,我可沒有這種想法。你不願加入也自無妨,我並不會強人所難。隻是,咱們大可結交為友,這對你也沒什麽壞處不是麽?”

  雖然短短片刻的交談,林覺對郭旭的印象進一步的加深了不少。隨暫時不知郭旭到底是怎樣的人,但這個人的城府顯然比晉王要深了不知多少。而且如果適才那番對朝廷重文輕武的不滿的牢騷是他真正的看法的話,那麽郭旭其實還是挺有見識的。

  不過大周朝兵馬戰力不強,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弊端,也並非僅僅是重武輕文所致,還有朝廷機構設置的弊端。為保社稷安穩,朝廷將兵馬的調動和指揮權分開,這也是極大的造成了戰鬥力地下的原因之一。總之,並非隻改變重文輕武的觀念便能扭轉的。

  而且,林覺從郭旭的言語中也嗅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郭旭要聚攏一批少壯派領軍打仗的人才在自己身邊,雖他解釋了原因,但總是給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似乎有什麽陰謀的味道。一群能領軍打仗的人才聚攏在身邊,這是要幹什麽?這種私人小集團的建立明顯是不合規矩的,給人一種郭旭想要大有作為的感覺。

  林覺是絕對不會進入這個小集團的,他可不想讓自己這麽快便陷入兩位皇子奪嫡的陣營之中。目前,立太子的事尚未有任何開始的跡象,林覺的記憶是上一世穿越之後的第九個年頭,朝廷才開始將此事提上日程。經過幾年的兩派的爭吵和相互的算計傾軋才有了結果。所以,此刻站隊,還為時過早。

  “殿下,林覺當然願意跟殿下交朋友。但殿下確實高看林覺了。林覺於兵法之道隻知皮毛,剿滅海匪的計劃真的隻是運氣使然。而且,我個人其實對領軍作戰之事也並無太大的興趣。我這個人隻知舞文弄墨。倘若淮王殿下需要人談詩論詞,林覺隨叫隨到。倘若談論什麽兵法戰略,我便不獻醜了。非是我不識抬舉,實在是力有不逮,興趣使然。抱歉的很。”

  郭旭臉色微變,他沒想到林覺居然堅決的拒絕了。愣了愣,恢複笑容道:“原來如此,無妨無妨。我說了,絕不強人所難。不過,你我還是可以交朋友的是麽?”

  林覺點頭笑道:“林覺榮幸之至。”

  郭旭笑道:“那就好,我當你和我那皇兄一樣,因為我不喜詩詞便也瞧不起我呢。罷了,我也該回去了,你瞧,我二叔不放心你跟我在一起呢,派了人在岸上看著呢。生恐你這個王府嬌客被我這個淮王給帶偏了呢。”

  林覺轉頭看去,果見岸上廊橋碼頭上,郭昆和十幾名衛士正站在那裏遠遠的朝著這邊張望。這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梁王和呂中天不和,二皇子是呂中天的外甥,自然不受待見。這個皇子拉著林覺說話,當然會引起他們的重視了。

  “走吧。莫叫你大舅哥等急了。”郭旭笑著轉身朝岸上走,林覺忙緊隨其後。走了兩步,郭旭卻又突然停步道:“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我今日是本是來向你和采薇妹妹致歉的。現在去叨擾她也不好,不如我向你道歉,稍後你向采薇轉達我的歉意如何。”

  林覺奇怪道:“道歉?那是為何?”

  郭旭笑道:“是為了我舅舅的事情。我聽說,一個月前,在大相國寺廟會上,我舅舅得罪了你們,起了些衝突。得知此事之後,外公狠狠的打了舅舅一頓,我知道後也數落了他一頓,叫他來向你們道歉。可他臉皮薄,有些害臊。所以我想,我這個外甥便為他代勞。舅父也是父,舅父之責,外甥也能擔。在此替他向你和采薇致以歉意。希望你們不要計較此事。說起來也是親眷,不要傷了感情的好。”

  林覺恍然,嗬嗬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殿下不提,我都忘了。那是個誤會罷了。說起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那個,我當時還對呂衙內動了手,實在是……實在是有失體統。”

  郭旭哈哈大笑,點頭道:“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說你是讀書人,我始終覺得不信,讀書人是不會做出你做的那些事情的。罷了,回頭再敘吧。我走了。”

  郭旭舉步如風,大踏步甩開林覺上了岸。保護他前來的衛士們上前簇擁著他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