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六章 數年舍生死 終歸一墓葬
作者:輕歌若有無      更新:2020-09-16 11:29      字數:2620
  周立榮一舉擊殺敵人,身形如風已經衝到了內堂的門口,擋住了道路。急回身,隻見那周雄起背朝自己,正在和敵人交手,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

  明明通風報信的行跡已經被大哥看破,但剛才卻沒有當場揭穿,與敵人交手的時候背心就朝向自己,就像是當年並肩作戰的時候一般無二,以大哥的能耐這幾個敵人怕是一起上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卻將一個敵人留給自己。

  這是給了一條生路,給了一個選擇,讓站在人生分叉路的周立榮有一個選擇道路的機會。心裏五味雜陳,眼睛裏已經有些濕潤。自己這些年旁的都好,就是睚眥必報這個心魔,始終無法化解。

  從年輕時候的小打小鬧,到了中年老年的城府深沉,逐漸的讓心魔把內心侵蝕的越來越黑暗,其實如何不明白弟弟的死是一個意外,罪魁禍首是那些侵犯邊疆的敵軍,可就是陷入了牛角尖拔不出來。

  剛才那天人交戰之後,將心中多年的困惑頓悟,把侵蝕心靈多年的心魔斬出,那鐵猛這麽多年對自己的肝膽相照都一一浮現出來,這個兄弟身為十三太保之末,性格最是直率,絲毫沒有心機。

  正因為如此,毫無心機的鐵猛,對自己的處處顯露出來敵意和冷漠恍如不覺,還一個勁的對自己表現出坦誠熱情,卻大多熱臉貼了冷屁股,以後要將這些年的愧疚彌補,好好和這個兄弟交往。

  周立榮想這些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那戰場上的態勢已經發生了劇變,王慶喜已經在操土之法的互鬥之中占了上風,土矛已經將雲鹿鳴身上的土石甲胄刺破,已經在身上刺了兩處血洞。

  這兩處雖然都在肌肉厚實的部位,並不是什麽要害,可是鮮血卻涓涓而下,雲鹿鳴眼睛已經捕捉不到對方彈射而出的土矛,隻是憑借直覺在應付抵擋,略微一個恍惚,隻覺得腳下一軟,已經著了道。

  原來兩個精通操土的勁氣能者互鬥,地麵上的砂石土質都是雙方的武器,互相在爭奪控製權,地麵上的軟硬形狀都在飛快的變化,剛才就是王慶喜將地麵形成了一瞬間的泥漿沼澤,雲鹿鳴一隻腳已經陷在了土裏。

  雖然立刻就將腳下的地麵硬化,沒有讓自己陷入的太深,可是一隻腳已經在土裏牢牢的卡住,再也無法通過步伐移動來調整位置迎敵,一時間四麵八方快得如同風影般的土矛一起攢刺過來。

  雲鹿鳴身體掉轉不靈,無法脫身,立刻就將勁氣凝聚自身,未思進先思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把所有的勁氣都用來防守。王慶喜見敵人年紀雖小,但是反應迅速,對形勢判斷極為準確,心裏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手下卻絲毫不停,一圈圈的土矛環繞攢刺,更多的勁氣卻用來將敵人腳下的土質軟化,那些攢刺的土矛越來越多越來越粗大尖銳,簡直就像是一座森齒獠牙的墳墓要把敵人徹底的淹沒。

  雲鹿鳴已經無法招架這種如同樹林竹海的土矛攻勢,隻得把所有的勁氣都用來加固自身的土質甲胄上,將其硬化的如鋼似鐵,抵擋住刺擊的力道,腳下卻已經控製不住,隻覺得地麵一點點的鬆軟,身體已經慢慢下沉。

  雲鹿鳴心裏麵知道今天已經徹底敗了,那個曲洪瑞已經被勁氣巨鼠一口咬成兩截,哥哥雲家樹更是已經不敵,若不是那個老年兵士模樣的高手並不像是全力攻擊,恐怕早就已經落敗。

  立刻發聲大喊:“哥哥快走!”

  可是雲家樹哪裏還能脫身,對麵的這個老年兵士一拳一腳都是妙到毫巔,和自己交手根本就沒有施展什麽本領,就像是多年沒有動手,想趁這個機會活動下筋骨,看一看自己的本事。

  但是就這麽輕描淡寫的隨手應付,自己卻已經左支右拙,對手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攻向自己最難受的部位,想要脫身那是勢必登天。

  自己的“玉靈武體”勁氣乃是“強體”中高深的法門,可是這個對手身體鼓蕩的勁氣卻是更上一層樓,已經入了化境,樸實無華之處卻剛猛雄渾,剛柔相濟,韌性十足,極難對付。

  聽到弟弟的喊聲,哪裏舍得自己逃生,偷眼一掃,隻見弟弟的身形已經被重重疊疊的土矛淹沒,身體也在一點點的下沉,那讓自己快走的話隻喊了一句便戛然而止,就知道弟弟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當即向前猛攻三招,那個對手麵帶微笑隨手化解,但雲家樹的用意卻不是傷敵,而是將對手迫退,好去救助弟弟。隻見一道身影飛掠,正是雲家樹飛身側踢,直取王慶喜,來一個以攻代守,解救弟弟。

  人尚在半空卻覺得眼前一花,那老年兵士模樣的高手已經站在眼前,身體也是騰空而起,雙腿如同狂風掃落葉迎了過來,雲家樹牙關緊咬,雙腿也是踢成了一片的腿影。

  隻聽得“嘭嘭嘭”一陣沉重急促的撞擊聲,兩條身影在空中一觸即分,在這一瞬間已經交手數招,那周雄起穩穩落地,麵帶從容,而雲家樹卻已經口吐鮮血,左腿彎曲,肋下一處向內凹了進去,

  原來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雲家樹的左腿被周雄起硬生生的絞斷,肋下中了一腿,肋骨登時就斷了五六根,已經倒插入內髒,受了致命的重傷,剛才見要傷自己的兄弟,周雄起施展了真實本領,片刻之間就將敵人擊敗。

  若說這雲家樹的“玉靈武體”絕對是大有前途的勁氣法門,可惜的是畢竟年紀太小,勁氣的總量還是不夠,交手這片刻,雖然周雄起輕描淡寫,可是雲家樹卻是全力催動勁氣方才抵敵得住。

  所以已經是油盡燈枯,強弩之末,剛才見到自己的弟弟陷入了危急,一時情急不顧眼前的強敵,隻顧替弟弟解圍,這一下身法勁氣都失了分寸法度,立刻就被周雄起擊敗,已經是活不了多久。

  周雄起剛才為了救兄弟,一時間就沒有把勁氣腿法控製的太過精細,心裏也是有些失落,本來看到這個敵人身手不錯,還想多走上幾招,試試自己的身手還有沒有當年的雄風。

  可是因為這關切之情,下手便重了,看來自己的身手已經有些生疏,確實需要一些機會恢複。

  雲家樹左腿已經不能行走,口吐鮮血,卻拖了斷腿,猶自向前,一步步地走向弟弟,王慶喜已經把雲鹿鳴陷入了地裏,並且把土石硬化,那巨大的土矛堆積在地麵上猶如一個巨大恐怖的墳塋。

  雲家樹走到這土矛堆積的前麵,拚了命運用最後的一點勁氣,將外麵堅硬的土石挖開,場內周雄起周立榮還有王慶喜都沒有動,知道這兩個人都已經是受了致命傷,在這片刻後就要斃命,所以並不出手。

  雲家樹勁氣已經枯竭,雙手指甲已經剝落,十指鮮血淋漓,猶自拚命的挖掘不止,王慶喜見到這個樣子,手輕輕的一揮,那巨大的墳塋已經自行裂開,露出裏麵的雲鹿鳴來。

  雲家樹半爬半跪來到雲鹿鳴身邊,隻見弟弟已經被土石壓迫的胸骨塌陷,早就沒有了呼吸。雲家樹將弟弟抱在懷裏,臉上沒有一點恐懼悲傷,隻有那關切和疼愛。

  兩個兄弟用了多年才能一起生活並肩作戰,但現在卻天人相隔,不,馬上就會再度團聚,這一次再也沒有什麽能把兄弟倆分開。

  雲家樹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