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恒山上 第八章:修行之路
作者:柒瑾懿      更新:2020-05-22 07:01      字數:5100
  楊銘心情很不錯,是真的很不錯,打掃完廚房之後,便開始了烹飪,晚飯有四個人吃,起碼的得來個四菜一湯,不過楊銘這幾天都沒吃什麽好東西,準備整個五菜一湯來犒勞一下自己。

  廚師長今天剛在雍州府趕來的肥鴨子還剩幾隻,楊銘殺了一隻準備來做個烤鴨。老陸打前天就想吃糟溜魚片,肯定得弄一個給他嚐嚐鮮。秋季天恒山的特產竹蓀也采回來了很多。

  用烤鴨的鴨架子熬一鍋湯,將竹蓀用鴨架湯烹熟做成的鴨湯味道鮮美至極,搭配五味香料和鮮枸杞,這鍋湯被楊銘稱為千金不換,因為實在是太鮮了。

  南洪湖的藕做成藕夾,筍絲刨成龍須細絲跟胡蘿卜絲和土豆絲炒一盤熗炒三絲。後院剛剛出嫩芽的小青菜僅僅是用清水燙熟,佐以花椒油嗆香的薑蒜末就已經十分可人,最後撒一把香蔥,香味撲鼻。

  “小子,今天這菜可太豐盛了!”

  老陸聞著香味就走進了廚房,手裏拿著一壇好酒,眼睛四處張望著,見楊銘如此忙活,估計晚上有口福了,直接在後院的大柳樹旁邊支起了桌子,將瓊漿玉液倒進了紫金酒盅裏。

  “師叔!你怎麽在這?”

  正當老陸剛飲下一杯開胃酒之後,胡月和林若正走進廚房後院,看著老陸將酒一飲而盡的樣子,林若就明白小師叔為什麽在這了。

  這個時辰,除了來吃飯,還能幹嗎?

  “你這丫頭,我肯定是來吃飯啊,怎麽?隻許你們蹭我徒弟的飯麽?”

  “不是啊,師叔,您這個點兒了應該回去靜修才對,好吃的肯定要我們這些正在長身體的年輕人笑納啦。”

  胡月拉著林若也坐在了石桌旁邊,林若在坐下之前還衝著老陸行了一禮,畢竟三代弟子見到二代弟子還是要盡到禮數的,胡月可不在乎什麽禮數不禮數的,畢竟下午老陸還跟她吹胡子瞪眼的。

  “林若,我總覺得你的名字很耳熟,是不是?”

  喝完一盅酒的老陸端詳了一會林若的相貌,總覺得很眼熟,但是又說不出像誰。

  “家父林霄,小師叔應該是認識的。”

  “哦哦,你是林霄的姑娘啊,認識認識,我和你爹當年可熟了,哈哈哈,當初我們還一塊去偷過你爺爺的錢呢,不過後來你老爹被你爺爺給收拾了一頓,那可真是……”

  老陸見林若的表情不對,就識相的閉嘴了,當初他和林若他爹混在一起的時候,林若已經有個四五歲了,雖然沒見過老陸,但是偷錢這檔子事兒,她還是有印象的。

  “什麽偷錢啊,陸師叔你可得說清楚了,你要是幹了壞事兒我可不能包庇你!”

  “幹什麽壞事!小丫頭別亂說!”

  陸城急忙打斷了胡月。

  “附庸風雅之事,他能是壞事麽?我們當初是為了和那花魁鬥一鬥文采,誰知道囊中羞澀!這才出次下策。”

  林若頓時一腦門子黑線,原來小時候爺爺狠罰父親那次是這位小師叔挑唆的。

  當時自己的父親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跟十來歲的陸城在北乾雍州府的青樓裏鬼混被爺爺帶著十多個家族高手抓回來怒揍三十大板,這件事之後林若的父親就再也沒有明麵上和陸城來往。

  “你老爹啊,是個可憐人,隻怪你家老爺子管的太嚴了。少年風流,意氣風發,那本就是輕鬆快意的事情嘛。”

  “師叔,你一酒鬼還意氣風發,我看你是酒氣衝天,沒皮沒臉!”

  被胡月這麽一說,連林若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老陸一臉的囧樣,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你你你,你這小丫頭,要尊老敬老,我再怎麽說也是你們的師叔,這樣笑話我,你不怕我給你穿小鞋?”

  “不可能,師叔你這麽沒皮沒臉的根本幹不出這事兒!”

  胡月小丫頭把直來直往發揮的淋漓盡致,雖然她這話要是說給別人聽的話真的會得罪人,但是,陸城還真就不在乎這個,這丫頭的脾氣,嘿,還有點像他。

  “行了行了,別老是笑話老陸了,上菜咯!”

  楊銘從廚房端著兩個盤子走了出來,不一會,石桌上擺上了五菜一湯。

  麻油青菜,熗炒三絲,糟溜魚片,果木烤鴨,還有一大盆的竹蓀鴨架湯。

  老陸又拿出了一個紫金酒盅,放在了楊銘麵前,楊銘也不客氣,端起酒壇來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老陸把杯中的酒斟滿。

  “楊銘居然和師叔學喝酒!”

  胡月撤下了烤鴨的一根大腿之後,看著楊銘正在一口口的瑉酒不由說道,一旁的林若倒是看得真切,楊銘在喝酒的時候,皮膚之下又真氣流轉,這酒是老陸找來給他固本培元的。

  “去去去,小丫頭,吃你的菜!”

  “師叔,聽上清師傅說你很厲害,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七星陣炸彈該怎麽提升啊。”

  看著吃了幾口糟溜

  魚片心情很舒暢的老陸,胡月突然想起今天在修煉的時候遇到的問題,自己的七星陣在攻擊力上很難再繼續提升了,這就讓她十分的不開心。

  她去找上清大師問詢之後,上清大師也並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複,隻是讓她有機會去問問陸城。

  她下午本來是想找陸城問問楊銘的去向,順便問問七星陣的提升,結果老陸下午心情欠佳,根本沒搭理小丫頭。

  看現在老陸心情不錯,那就問問唄。

  “丫頭,你用七星陣來催化真氣炸彈的招式確實新鮮,但是你本身這真氣的量不夠啊,你這性子五行屬金偏火,要多行慎重,懂得融洽變通才行。”

  “七星陣本是五行法術之基,你另辟蹊徑的確很有趣,但是你本身的缺陷需要克服,天乾錄修行中需要融匯五行法門,你的五行法門恐怕還沒……”

  聽到老陸的話,胡月撓了撓頭。

  “師叔,您不知道,我還沒修到五行法門呢,三清的修行還沒到位哩。”

  “對了,老陸,我之前都沒有係統的學過天乾錄,你給我說說,我也想多知道點修行真氣的法門。”

  “那,我就給你們講講修行之路吧。”

  老陸隨即便幹了一盅酒,娓娓道來。

  所謂修行之路,便是真氣修行中所劃分的不同派係,先前提到的四大修煉派係分別為:煉體魄,煉精神,煉技法,煉靈魂。在雲端帝國的記錄的真氣之理學中,這四大派係分別稱為:煉體,修神,禦器,鍛魂。

  這四大派係之中有單一修行追求極致之人,也有融會貫通兼修雜術之人,在真氣啟靈和覺醒的這兩個階段,專修一門會更有利於自身真氣的築基。

  煉體即是體修之人,修煉真氣以鍛體。拳師,羅漢,行者,工匠等通常是煉體之人。

  修神即是術修之人,修煉真氣以磨礪精神,博聞強識,一氣化三清,修成天地人三格,凝實精氣神三魄。學者,符師,法師等乃是修神之人。

  禦器即是苦修技法之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镋棍槊棒矛耙,十八種兵器有十八種兵器的禦器之法,萬法皆是自我的道的認可。幾乎中州牧的全體人員都是禦器之人。

  鍛魂即是以真氣修行靈魂之人,真氣源於靈魂,滋養於身體,遊身於大道之中,鍛魂之人反其道而行之,不刺激真氣的鍛煉,更多的去冶煉靈魂層麵的力量。

  四大派係中,禦器中人千千萬萬,鍛魂之人鳳毛麟角,煉體之人苦中修行,修神之人追尋大同。

  “林霄家的姑娘,我能感覺到你已經擁有了劍勢,應該是在劍意的領悟上栽了跟頭吧。”

  老陸一句話就將林若的問題點了出來,林若是有些驚訝的。

  “想必是師傅同您說了什麽。”

  “不不不,他不會和我說你們的事,我是觀察出來的。”

  石桌上的菜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胡月用手托著下巴聽得還挺認真,楊銘在用不知道從那撿的竹簽子剔牙。

  “你的周身真氣頗有雲霞之氣,五行屬木偏水,跟胡月丫頭不一樣,你是相生偏向,天乾錄以至陽化萬物皆所共融,分化五行,以木水之氣編纂天虹劍法,這套劍法多少有點跟天乾真氣不搭調。”

  “但是這不能否認天虹劍法的威力,大成的天虹劍法一招一式皆有銳不可當之氣勢,以溫潤滋養銳利,以平和凝練鋒芒。有句話說的哈,劍法強不強,意勢兩道杠。”

  “你的呼吸吐納,一舉一動之間透露著一種鋒利的勢,但是這種勢是被你的溫潤和平和收斂住的,就像一把劍鞘,收住了寶劍的鋒芒。”

  老陸比劃了一下收劍的動作,隨後輕輕地比劃了拔劍的動作。

  “但是,單有勢,劍意不足仍然不能稱為寶劍,你想凝練的劍意也是內涵鋒利的,這樣與你的勢是相互加持的。”

  林若點了點頭,她的確是這麽想的,並且他已經窺探到了一些門道。

  “嘿嘿,這樣你確實有可能成功,但是嘛,無法成就圓滿。”

  “請師叔賜教。”

  林若雖然語氣平和,但是心中十分希望能夠得到老陸的指導,畢竟,這位滿身酒氣胡吃海塞的人,可是當初雲端帝國年青一代的最強者。

  “何為‘極’?”

  林若想了想,搖了搖頭。

  “林若不知,請師叔解惑。”

  “極,就是生生不息,輪回不斷,否極泰來,相輔相成。”

  陸城說完,楊銘劇烈的點頭,這個道理他倒是最早明白的。

  “沒必要再去追求鋒利的劍意了,你的劍勢已經足夠鋒利,何必再去追求更高一層的鋒利呢?雖然有些白癡拚盡一生都想要去追求極致的鋒利,可是就算是突破了穹頂,最終還是迷茫再浩瀚之中。”

  “你要追求的不是鋒利的極,而是自己

  的極,自己的極,就在生生不息之中。”

  楊銘撓了撓頭,胡月都快睡著了,但是林若懂了。

  九月的夜晚已經開始轉涼,天恒山上夏蟲最後的鳴叫也終究是落幕散場,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彎鉤小月牙牽住了黑夜的手,慢慢的從天邊到天空。

  林若第二天就進入了閉關狀態,殊不知,這一閉關,就是一個月。

  眼看著,與中州牧聯合進行的堂試,即將拉開帷幕了。

  ……

  中州,密雲。

  中州有八郡,而中州牧也就有八旗,密雲,平穀,子房,梁川,雙鹿,承山,裏唐,懷河。陳金拓少將軍所在的密雲旗位於中州的東南方向,正與北乾相接。

  中州牧下設八旗四家,八郡所在地即是八旗所在,四家分別為:隱家唐門,墨家莫門,兵家孫門,法家韓門。四家中人分別在八旗不同部門任命,四家基本也就是中州牧的兵工廠了。

  密雲旗將在兩月後參加同天恒山共同進行的比試切磋,這自然在密雲旗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許許多多的中州牧年輕一代躍躍欲試,想要和天恒山的同齡人在天下大比之前好好賽上一賽了。

  “莫圖,聽說你的弟弟莫林也要參加這次比試啊。”

  少年營帳裏,五個少年正在討論這次與天恒山的比試。

  “那小子弱得很,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摁在地上。”

  那個被稱為莫圖的少年比劃出了一根小拇指,惹得幾個少年都捧腹大笑。

  “就是嘛,天恒山已經不行了,除了那個當年火的不行的陸城,天恒山的弟子已經好幾屆大比都沒拿好名次了。”

  “這比武鬥法這種事兒還是得看咱中州牧啊!”

  “上次大比,前三甲都是咱中州牧的,兄弟們,這次去天恒山比試可不能丟人啊。”

  “唐鑫老大,你怎麽看?”

  五個少年裏,唯一一個坐在自己床榻上修行的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這個少年的臉上有著一道巨大的疤痕,一看便知是戰爭帶來的創傷,身體如同壯碩的公牛一樣,不對,如果真的有一隻公牛想跟他挑釁的話,恐怕一拳就會被他打成牛肉餅。

  “天恒山出了個小廚師,把麓仙宮那個玩符籙的小鬼給揍了,你們知道麽。”

  “那個何東沒什麽本事,上次莫圖和他過過招,也就是咱們新兵營裏中流的水平。”

  唐鑫沒有理會說話之人,反而是看了看莫圖。

  “莫圖,你覺得何東水平怎麽樣?”

  “玩符籙有一手,就是有點手忙腳亂的,水平還可以。”

  “你能控製自己真氣在不到覺醒的水平,毫發無損的把何東打敗麽?”

  莫圖愣了愣,冷靜的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李岩,你能麽?”

  方才說話的少年也沉默了。

  “方辭,韓越,你倆難道能?”

  兩個剛才看笑話的少年此時也不再笑了。

  “說什麽天恒山不行了,你真的覺得我們真比八大家的弟子強很多麽?”

  唐鑫活動了活動脖頸,卡拉卡拉的骨骼聲音十分清晰。

  “何東,本來是唐門的外門弟子,後來蓬萊道長特地來我們隱家,挑了這小子去麓仙宮,一個被麓仙宮掌教看中的人,輸給了一個真氣啟靈的小廚師?你能信麽?”

  唐鑫一說,眾人啞口無言。

  “我曾聽說,天恒山三代中陸晨一手天乾造化拳大開大合,林若一手天虹劍法舉世無雙,我以為這兩人就是天恒山最厲害的三代弟子了。”

  “居然還有個小廚師,輕輕鬆鬆拿根兒棍子,就把何東給收拾了。”

  “我很好奇,十分好奇他們這幾個人。”

  “千萬不能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我們隱家的老祖反複叮囑我的。”

  唐鑫說到這裏,臉上的刀疤又隱隱作痛。

  “我今年17歲,十五歲時我大意了一次,結果在沿東剿匪時,我失去了我最好的兄弟,並且我落了疤。”

  “不能大意,千萬,不能大意。”

  唐鑫說完,便走出了營帳,密雲旗的營帳外刮起了大風,吹得大白楊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吹得馬廄裏的馬不停地嘶叫,吹得巡邏的將士扣上了麵罩。

  可那風吹不沒唐鑫臉上的疤痕,也吹不沒他心裏的陰霾。他死死攥著的手中是一塊護符,在護符的絲帶上,用鐫秀的字體寫著一行小字。

  “送給林念哥哥。——林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