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見

  2112年1月，歐洲f國、s國邊界，國際高能物理研究中心。

  43歲的中國高能物理學家李光瀚站在研究中心外的廣場上，深深地呼吸著這一絲絲冰涼又清甜的空氣。他的腳下100米深處就是世界最大最先進的強子對撞機和總長17英裏的環形隧道。廣場四周群山環抱，山頂白雪皚皚，山腳下坐落著許多規劃有序的超現代感的建築。一輛有著三節車廂的電車安靜地停在遠處的電車站。

  李光瀚的目光落在了廣場中央的巨大球形建築上，在冬日的陽光下，這座棕色的穹頂式建築看起來鏽跡斑斑。李光瀚正思索著難道這家機構科研經費短缺到如此不堪嗎？

  “這不是鏽，這是全木質結構的建築。”

  身後傳來一個柔美知性的女人的聲音。李光瀚回頭打量，一位年輕、身材高挑的女子拖著拉杆箱正微笑地看著他。女子戴著灰色軟呢帽，披著厚厚的杏色羊毛披肩，一雙大長腿被牛仔褲裹得緊緊的塞進了高筒皮靴裏。

  “你怎麽知道我是中國人？”

  “你穿著中國滿大街都有的羽絨服，背包邊上的雙層玻璃保溫杯裏泡著枸杞菊花，一看就是中國大叔的標配呀！”

  女子調皮地笑笑，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忽閃忽閃的，李光瀚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珠有些泛灰綠，皮膚更像白種人，隻有順直烏黑的秀發和一口地道的京腔才讓他覺得她是應該有中國人的血統。

  “你也是中國人？”李光瀚又問，“你是來參觀還是來工作的？”

  “我嘛，我是來找你的！”女子咯咯的笑起來。“跟你開個玩笑，我是來這兒實習的華京大學的研究生，剛下車，我叫陳艾麗。我媽媽是中國人，我從小在北京長大。”

  “我是李光瀚，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員，那我是你的師兄啊，我應邀來這兒做實驗來完成我的論文。”

  “啊，前輩，認識您很高興，以後有什麽問題我還要向您請教，您別煩我哦。”

  “請教談不上，共同進步吧。那我們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眼前的這幢球形建築。身材高大的李光瀚提出幫陳艾麗拿箱子被她婉拒了。

  全木結構的穹頂建築是研究中心的接待處。大廳中心的地上鑲嵌著巨大的圓形金屬鏤空的圖案。金屬實心部分像是遠古時期的地圖，鏤空部分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像是從地底發出的射線，其顏色的變化又像是代表著宇宙射線粒子對地球的撞擊。

  李光瀚有點暈，他覺得不完全是舟車勞頓一路風塵仆仆，更像是這室內的穹頂和地上的金屬圖案讓他有點兒天旋地轉，似曾相識的激動，喘不過氣來。陳艾麗沒管發著呆的李光瀚，自己拖著行李箱徑直走到前台。“你好，我是來自中國的研究生陳艾麗，埃蒙斯博士邀請我來實習做他的助手。”她又指著李光瀚對前台說，“這位先生是我的同伴，請安排距離較近的房間給我們，好嗎？”

  陳艾麗辦理好手續，衝著發呆的李光瀚打了個手勢。她已經摘了軟呢帽，脫掉披肩，緊身毛衣配牛仔褲完美地顯露了頎長玲瓏的身材。李光瀚無意間瞟見她露出的雪白脖頸上戴著一條怪異的項鏈，半藏在v領裏，若隱若現。

  深夜，顛簸興奮了一天的李光瀚洗完澡靠在床頭，剛一放鬆一陣困意襲上來，他沉沉睡過去了。第二天早晨，李光瀚是被渴醒的，喉嚨幹得像冒火，鼻咽部有一種怪怪的味道。他想可能是公寓裏的暖氣開得太足了，昨晚入睡太快，忘了開加濕器。於是，他翻身下床去拿他的雙層保溫玻璃杯，裏麵還泡著昨天的枸杞菊花呢，要趕緊倒掉。他習慣性地抓起瓶蓋部分，咦！怎麽鬆鬆垮垮，還沒反應過來，杯子已經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光瀚心想看來自己真是累壞了，平時特別注意擰緊瓶蓋的他也有失手的時候。還好公寓裏已經備好了當地的礦泉水，當他將冰涼的礦泉水一飲而盡的時候覺得甘甜極了。屋裏的空氣很渾濁，他打開窗戶，清新的晨風吹進來，冷颼颼的。李光瀚想著還是泡一杯熱茶喝吧。

  當他打開行李箱，拿出妻子特地為他準備的新的電熱水壺時愣住了。李光瀚清清楚楚記得妻子叮囑過電線和轉換插座是一起塞在杯膽裏的，轉換插座放在最上麵，目的是需要用其他國內帶去的小電器時，能快捷地拿出來使用。但現在正好相反，這兩件東西纏在一起，電線放在最上麵。李光瀚雖然覺得奇怪，但沒多想。

  2異樣的博士

  李光瀚按照約定的時間上午10點來到埃蒙斯博士的辦公室。正好碰見陳艾麗從博士的辦公室出來，李光瀚很詫異，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竟然也受邀來實習，給這位學界泰鬥做助手，看來真是小看她了。兩人相互點了點頭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埃蒙斯博士是國際基礎物理研究的領軍人物，在研究中心工作了四十年了，主要研究如何通過全係列的粒子加速器係統找到亞原子粒子，從而探索早期的宇宙起源，比如物質是如何形成的，如何找到並利用反物質，如何觀測並找到宇宙中的暗能量，等等。他是在國際物理科研雜誌上看到李光瀚的一篇論文後主動與他聯係，對他的論文提出了許多修改意見，並建議他親自來研究中心做實驗。李光瀚從心底裏非常感謝他、尊敬他。他自從知道研究中心的強子對撞機開始運轉後，李光瀚就把研究重點放在了觀測並分析質子碰撞產生的能量的數據上，從這些能量中可以推算出136億年前宇宙大爆炸時的狀態。如果說大爆炸創造了等量的物質和反物質，那為什麽宇宙中的物質多於反物質？他覺得這是人類探索未知世界的很重要的一步。未知的史前世界、未知的未來世界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經常出現在少年李光瀚的腦海裏，這位從中國湘西大山裏走出的高材生拿到高考狀元後，在選擇專業的時候放棄了熱門、時髦、賺快錢的專業，而選擇了晦澀難懂不易出成績更不掙錢的高能物理，著實讓家人惋惜了很長時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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