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是大非
作者:雲起之處      更新:2020-05-22 02:04      字數:3835
  炎思彤對著獨角血虎道:“我父親已經和你約定好了,隻要你將我們送到西鎮,我們就放你離去,為何你要出爾反爾,冒著風險將我們捉來要挾我父親?”

  獨角血虎喉嚨一動,便翁聲道:“你父親確實承諾了這些,但路上的其他人呢?”

  “我方才來時經過此時追我的這幾個修士,便知即使你父親將我放走,這些人也有可能會來狩獵我!”

  “那時你父親不說是否肯為我說話,便是一起出手殺我也是很有可能!”

  “我為了萬無一失,便隻能將你倆拿下了!”

  炎思彤不由向身後追來的一眾看去,這幾人皆是一臉正氣、濃眉大眼,就像書裏寫的俠士一般!

  炎思彤恍然,這場幻境的變故不在獨角血虎身上,而在這追來的三人身上!

  她與她父親兩天前雖著急趕到西鎮,她卻是對路上的東西非常好奇。

  據她所知,前天並沒有看見過這三人!

  黑麵甲漢子此時也追了上來,對著三人道:“這隻妖虎已經與我定下約定,隻要牠跑到我百丈外,就可以放掉一人,千丈之後,就會放掉第二人!”

  一臉正氣的三人中有一人道:“妖獸的話你也信,牠既然出現在我等麵前,便定然不可放虎歸山!”

  第二人道:“你可知將如此危險的妖獸帶到西鎮是多麽危險的事情,此時牠便已經挾持了兩人!”

  第三人道:“我等就算是放牠離去,牠若是在路上殺害更多的人族百姓又該怎麽辦?這個責任你能擔得起嗎?”

  黑麵甲漢子不由語塞,若是這妖虎真的殺傷了許多人族百姓,他定然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時炎思彤想起了幻境中較前天缺少的一段對話,開口道:“你們怎麽肯定虎妖要殺我人族百姓?”

  追來的三人中一人道:“虎妖肚子餓了,自是要吃我人族百姓!”

  炎思彤道:“普通人族身上沒有什麽氣血,便是納氣後期的煉體修士身上的氣血之力,也不夠這隻“血脈”二層妖虎一餐所需,牠為何要傷我人族百姓?”

  “況且我們人族聰慧無比,又有著各種手段,牠放著其它沒有靈智的蠻獸、蠢笨的血妖不狩獵,何苦來招惹我們人族修士?”

  “更何況我們人族有懸賞榜、誅魔榜,此時身處於我們人族領地的虎妖生怕被兩榜記下,哪裏敢惹是生非、殺傷我人族百姓?”

  這時追來的三人雖已經可以攻擊得到獨角血虎,一人卻先開口道:“好你個女娃,落入虎口中後竟然幫虎妖說起話來,你可知每年有多少修士在狩獵妖獸中死去?”

  另一人道:“你可知每年有多少人族百姓被妖獸撲殺?”

  第三人道:“你可知每年有多少修士在邊疆死於我宇堇國與其他妖國的摩擦中?”

  他們一起正氣淩人道:“妖獸,就是人族大敵,我們斬殺此妖獸,便是人族大義!”

  炎思彤聞言心中思緒翻滾,她的母親便是被靈妖渾日獒殺死。

  炎家村雖懸賞了三百塊下品靈石,但仍未發現其蹤跡,更別談將其斬殺了!

  她的父親也是發誓,靈妖渾日獒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去治療臉上的疤痕……

  這時獨角血虎喉嚨中猶如金鐵一般笑道:“我就知道他們有的是理由來殺我,還好我早有準備,這兩少年便是我的人質!”

  “你們若是不管這二位少年的死活,就盡管殺來!”

  牠見炎思彤沒有勸走三位修士,便想激一激黑麵甲漢子,為牠走脫提供一些幫助!

  這時黑麵甲漢子已經來到不遠處,牠便索性不跑了。

  牠把炎思彤從口中放出後,將一隻虎爪放在了炎思彤頭頂。

  果真如牠所料,黑麵甲漢子見他女兒仍在妖虎爪中,直接擋在了兩方之間,極力勸說著三修士。

  三修士聽得不耐煩,一同是道:“你的女兒之所以被這隻妖虎所擒,皆是你將此妖帶在身邊卻看管不嚴的緣故!”

  “你若是想勸我們放走此妖,必須得拿出更好的理由!”

  這時曹源也騎著靈獸趕到,曹源道:“難道你們就不管兩少年性命了?”

  三人皆是笑道:“若是放走此妖,誰知道牠以後會害死多少人族百姓!”

  “此時犧牲了兩個人,就能保全更多人的性命,你們連這一點都看不清嗎?”

  “更何況,即使我們救不下那虎爪中的少女,還能救下那虎背上的少男,他便是被波及到重傷殘廢,也比死了強啊!”

  “莫非因為這兩人跟你們關係不淺,你們就隻顧小家,而不顧大家了嗎?”

  曹源被堵的啞口無言,跟上來的十幾人也是被三修士的大家、小家之論鎮住了。

  眼看三位修士就要出手,黑麵甲漢子也要為了炎思彤向三位修士出手,一聲言語卻是讓他們按住了出手的衝動。

  “既然你們想要理由,那麽我便有話要說!”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看了過來,卻是騎在獨角血虎背上的蕭純元開口說話了。

  炎思彤目光中帶著期望的看著蕭純元,心道:“純元哥哥此時出口,莫非他已經恢複了記憶?”

  這時三修士中一人笑道:“你們的長輩都沒有話說,你一個少年還想勸退我等?”

  又一人道:“莫非你想保全自己的安危,想要放虎歸山?”

  第三人道:“你可知就算是你安全了,有可能會有更多的百姓落入此妖虎之口!”

  蕭純元聽著三位修士的誅心之言,卻是笑了,他道:“你們怎麽肯定這隻妖虎走脫後,就一定會殺害我人族百姓?”

  其中一修士道:“妖獸與我們人族乃是對立,你可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蕭純元便反駁道:“那我們人族為何還要培育妖獸,甚至與其簽訂契約?”

  這修士道:“那些妖獸皆是我們的仆從乃至奴隸,簽訂的也大多是主仆契約!”

  蕭純元卻搖頭道:“我們四村的靈獸皆是平等對待,它們過得可是比一般村民還要好!”

  “更何況我們通化門就是培育妖植的地方,妖植不也是非我族類嗎?”

  此人無言以對,他若是反駁,就是對通化門等門派不敬了!

  第二位修士卻是厲聲道:“妖獸、妖植自然也分家養與野生,這妖虎正是野性仍在的妖獸!”

  蕭純元仍是搖頭道:“如此說來,妖精、妖怪也是野生,牠們不是很受修士的歡迎,皆是與修士簽訂了平等契約!”

  “更何況,獸、植一旦成妖,皆是有了智慧,若非事出有因,牠們怎麽會放著更好對付的靈獸、蠻獸、靈植、荒植等,卻來招惹強大的人族?”

  炎思彤聞言,連忙說道:“這隻獨角血虎生活在三百裏之外,那裏連人族修士都沒有,哪裏來的殘殺人族百姓?”

  她說完便看了蕭純元一眼,出乎意料的是,蕭純元看來目光中卻是帶著一絲迷茫,好似仍沒有恢複記憶一般。

  第二位修士也沒了聲響,除去狩獵時死去的人族,殺害人族的確實大多都是沒有修煉成妖的獸、植。

  它們沒有靈智,卻是不知人族是它們招惹不起的勢力!

  第三位修士乃是腰間佩劍的修士,他譏笑道:“好你個少年郎,巧舌如簧之下,竟然問倒了我的兩位好友!”

  他接著麵色沉重道:“你可知前線每年有多少修士死於獸、植、妖之口,我們與牠們的仇恨豈是你等小兒能夠理解的?”

  蕭純元此時卻是笑出了聲來,道:“我在村學學習“靈獸冊”、“蠻獸冊”……“妖精冊”、“妖怪冊”時便知,除我們人族之外擁有靈智的生靈皆為妖。”

  “獸、植分兩界,靈妖、血妖、妖物也有三門,靈妖植、靈妖獸、血妖植、血妖獸、妖精、妖怪也分六綱……各種生靈也分無數種!”

  “與我們宇堇國交戰的有可能隻是其中的幾十上百種生靈,怎麽在你們口中,所有的妖獸就都是我們的仇敵了?”

  “更何況,就算獨角蠻虎一族也在前線與我們人族作戰,又與這隻獨角血虎有何幹係?”

  “既然我們人族都可以分為七國、一百六十九城、數百大家族、數千中等家族、數萬小家族乃至無數的家庭!”

  “獨角蠻虎一族就不能分出無數個分支?”

  “我們就因為一個分支的獨角蠻虎殺害了我們人族修士,便要殺光所有的獨角蠻虎不成?”

  第三個修士諾諾的說不出話來,場下也皆是一陣屏息。

  這時曹源笑道:“純元的理由已經將你們辯的啞口無言,你們可是息了斬殺這隻虎妖的心思?”

  三人先是一陣沉默,接著一人道:“按這位小先生所言,莫非我等以後見到的妖獸都要放過?”

  蕭純元雖未恢複記憶,但知曉這三人是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幾日前羅波譜寫不出牽魂符曲時,便也是這般!

  “方才我所說的隻是糾正了你們對大是大非的理解,人有好壞之分,妖便也有!”

  “遇到尋常的妖,我們不說要與他們交好,雖要有防範之心,卻也不要生出歹意!”

  “遇到有懸賞在身、做了壞事的妖或妖魔,自是直接出手!”

  “若是有著獵妖維持生計、在戰場上或有其他目的,便隻能各憑本事了!”

  蕭純元話音一落,腦海中好似銀瓶乍破水漿迸,一股股記憶此時便回到了他的意識之內!

  三位修士一陣愣神後,便已經沒有了對妖獸的偏見……

  他們先是將武器、靈器收起,然後和黑麵甲漢子、獨角蠻虎商量著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蕭純元這時看向獨角血虎爪下的炎思彤,笑道:

  “思彤妹妹,我已經經曆了迷茫、恐懼、憂慮……又明悟了大是大非……”

  “此場幻境對我心神意誌的淬煉已經盡了全功,不知你可有收獲?”

  炎思彤此時方知蕭純元已經恢複了記憶,讓她敬佩的是,缺少記憶的蕭純元仍能明悟道理、勸退三位修士!

  此時獨角血虎已經拿開了牠的爪子,三位修士、黑麵甲漢子也與獨角蠻虎的意見達成了一致……

  炎思彤笑著行了女子禮節,道:“我以前對這些道理半知半解,此番借了純元哥哥的光,卻是受教了!”

  她的心神意誌仿佛被蕭純元的一番道理澆灌了一番,有了一些升華。

  炎思彤話音一落,便發現世界靜止了,讓她安心的是,蕭純元此時轉頭看了過來。

  兩位少年看著周圍的世界逐漸變成一片片碎片,猶如破碎的冰麵一般折射著七彩的光芒……

  隨著一陣熟悉的感覺回歸,他們知道,二人已經突破幻境,回到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