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離開辦公室，我感到心裏像被什麽堵住。

  身後隱約傳來岩戀的聲音，不過聽上去遠比剛才溫柔了許多。

  女人是一種自帶多種音效的動物，在什麽人麵前發出不同的聲音，不但駕輕就熟而且轉換自如。

  想必兩人的交情不淺，至少除了工作關係之外百分百有私交。

  我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心裏反倒釋然，懶得多想便回去繼續工作。

  之後的一整天我都對著電腦，至於岩戀，她像是已經達到某種目的，沒再跟我過不去。

  傍晚下班回去，剛準備上樓換衣服，宋離就緊隨其後推開門。

  “今天在公司你是怎麽回事？”他冷不丁的在我身後冒出這句話。

  我一隻腳踩在樓梯上，轉身望見他陰翳的麵孔。

  “在辦公室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我不甘示弱的反問。

  宋離沒想到我依舊如此強硬，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你這是什麽態度？”他咬牙切齒地問。

  想到昨晚剛發生過爭吵，今天我沒有精力再上演那一幕，於是沉默著上樓。

  宋離緊跟在後麵，一把拽住我的手臂。

  “江末然，作為成年人，你應該學會控製情緒。”他一本正經地向我做出警告。

  我不屑一顧，衝他諷刺地笑笑，甩開他的手走向臥室。

  當門把他隔絕在外，我顧盼著清清冷冷的房間，內心瞬間平靜了不少。

  也許如他所言，我確實要控製情緒。不過說來也很簡單，隻要不麵對他，一切都會好很多。

  可是宋離不依不饒，我倚靠著門聽到他在外麵敲了幾聲。

  “開門，我進去和你談談。”他的音色很低沉。

  我不想開門，便隨口敷衍：“我累了，想休息。”

  這句話剛說完，一股力量就頂著我的後背而來。

  宋離試圖把門打開，感覺到我帶來的阻力後竟然更加用力。

  我不想和宋離在肢體上發生任何衝突，既然他執意進來，也就隨他去。

  離開門邊，我坐在床上，聽到開門聲還有他的腳步聲。

  “你想談什麽？”我低著頭問。

  宋離沒有回應，腳步聲卻在逐漸靠近床邊。

  很快他停下來，站在身材緩慢地彎下腰。

  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在接近，眼底映入宋離垂下來的黑發，他好像在觀察著什麽。

  身子警覺地向後挪了挪，我皺著眉頭問：“你想幹嘛？”

  宋離看清我的麵孔，忽然歪嘴冷笑：“你還挺敏感的。”

  大概他隻是想確定當前我的反應吧，究竟是在生氣還是煩躁不安。

  我表現得很冷靜，麵無表情地回應：“想談什麽你說吧，我真的累了。”

  聽到這句話，宋離沒再難為我，反而識趣地後退幾步。

  最終他來到窗前，慵懶地靠著窗台，目光凝視著自己的鞋麵，看起來心不在焉。

  “關於岩戀……”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索接下來的話，“也怪我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

  當前他的語氣和緩了不少，似乎在與我好說好商量。

  不過我心情聽他長篇大論，況且是有關那個女人的。

  即便是他們私底下有我不得而知的親密關係，可宋離也明白我根本不會在意。

  於是我不客氣地嗆他一句：“你不是也沒和岩戀打招呼嗎？”

  宋離愣了一下，抬眼看看我，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

  但是他很快就恢複到剛才的語態，慢條斯理地啟唇：“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一些，她的脾氣是這樣，不過本性不壞的，隻是……”

  想起上午在辦公室，宋離曾不客氣地大聲打斷我，此刻我也如法炮製地回敬他。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口吻滿滿的不耐煩。

  宋離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不知是不是在等著看我發火。

  我並沒有大發脾氣的打算，隻是不帶任何情感地告訴他：“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感興趣，這件事錯不在我，請不要再繼續探討下去了。”

  見我態度堅決，宋離點點頭，他知道這種事無法強人所難。

  “那好，我最後說一句，明天你在公司叫到她，稍微把姿態放低一點行麽？”他的語氣帶著試探。

  我覺得好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你想要我怎麽放低？”我訕笑著反問，“岩戀的個子好像比我矮一截吧，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她麵前弓著腰？”

  聽到我拿岩戀打趣，宋離的臉上展露出不悅，但瞬息之間就不見蹤影。

  他極力表現出大度處之，壓

  抑著情緒解釋：“那倒沒必要，岩戀現在是首席官，給她點麵子就行。”

  其實若是這麽簡單也沒什麽大不了，我又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

  可想到岩戀在公司作威作福，尤其又讓我作為首當其衝，她的麵子還真是給不得！

  說真的，這口氣我就一直咽不下去。

  我嘲諷一笑，掃著逆光下宋離暗沉的麵容，“除了給她麵子，如果她還追著要我道歉呢？”

  宋離表現得不以為然，兩手一攤解答：“那就道歉咯，反正一句話的事。”

  果不其然，就知道他在這個問題上還是立場不變。

  我鄭重其事地搖頭，以和緩清晰的口氣向他聲明：“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沒做錯任何事，也不會向任何人道歉。”

  “你……！”

  一句話堵死了後路，無計可施的宋離欲言又止。

  談到這裏，是時候告一段落了。

  我在心中如此想著，果真看到抿緊雙唇的宋離抽身離開。

  他的步伐匆匆，好像有什麽急事，隨後咚咚的下樓聲傳來。

  靜坐在床上片刻，我隱約聽到院子裏有汽車啟動的聲音，起身到窗邊看，宋離的座駕已經駛出大門。

  一言不合就開車走人，我倒覺得他的脾氣比我大多了。

  但是宋離不在別墅裏，我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渾身都覺得輕鬆自在。

  夕陽西下，我站在剛剛宋離停留過的位置伸懶腰，忽然覺得肚子餓。

  這座大房子缺少了他，連食欲都作為填補立即提醒我是時候吃晚餐。

  來到樓下，我看到傭人在廚房裏洗菜。

  “晚上吃什麽？”我語氣輕快地問。

  “夫人，先生剛出去了，您說要不要減一個菜？”傭人抬眼望向我，順手關上水龍頭。

  在這座別墅裏，我幾乎就沒和宋離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不過每天還是一成不變的五菜一湯。

  由於第二頓都是新菜，想必每餐剩下的會直接喂給垃圾桶，說起來著實有些浪費，隻是傭人從沒向我提過這個問題。

  我假裝思考，眼睛轉轉回答：“減一個菜也多，你就做兩菜一湯好了。”

  也許我的話令傭人出乎意料，她重複著確認：“兩菜一湯？”

  我不假思索地頷首肯定。

  “夫人，雖然先生說晚飯不回來吃，但兩個菜有點單調吧。”傭人的口氣像在為難。

  “不單調，他還和你說什麽了？”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傭人開始繼續洗菜，見我今天比平時話多，也打開了話匣。

  “剛才先生走得急倒沒說啥，但是之前有幾次，先生會問你在做什麽，還有心情怎麽樣之類的。”

  “哦，他還挺關心我的。”我自嘲地咧嘴。

  傭人隨聲附和一句，怕是心裏明白這家裏不同尋常人家，就把話題轉向晚餐。

  和她聊了一會兒，我的心情比宋離在的時候好了不少，即便是簡單的一餐也吃得有滋有味。

  翌日清晨。

  我化好淡妝準備出門上班時，發現宋離早就出去了，餐桌上擺著用過的碗筷，還有散落在旁邊的雞蛋殼。

  這樣的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就算是再愚鈍的人也會看得出我們貌合神離吧……

  我搖頭笑笑，獨自吃了早餐就開車去公司。

  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天我滅了岩戀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今天公司的氛圍正常了不少，至於她大概還在堵車的路上。

  我的辦公桌上少了一盆植物，不過空水杯還在角落裏吃灰。

  想想反正岩戀不在場，我就拿著水杯徑自走到熱水間。

  片刻，我打開電腦，捧著杯子察看監控錄像，無意中卻有意外發現。

  “怎麽會有個黑衣人？”我盯著屏幕在心底驚呼。

  看到家中的攝像頭把黑衣人的影蹤記錄下來，我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唐天齊。

  他的接聽速度很快，仿佛有所預感地問：“出什麽事了？”

  聽到唐天齊略顯急切的聲音，我反倒淡定地回應：“沒什麽大事，就是有個黑衣人在我家裏。”

  另一頭沉默了兩秒，旋即又是唐天齊焦急的問話：“那你現在怎麽樣？你有沒有驚動他？”

  意識到唐天齊錯意了我的話，我悠然笑著解釋：“我在公司上班呢，在監控錄像裏看到的。”

  “這樣啊……”唐天齊仿若鬆了口氣。

  不過目前我的確走不開，所以隻好把這件事拜托給他。

  “你幫我過去看看吧，我再叫一個人。”

  唐天齊回應爽快：“行，那我這就往那邊趕。”

  掛斷電話，我對唐天齊很放心，交待清楚後就繼續打電話給小馬。

  小馬得知後也趕到別墅，而我在公司裏也開始愈發的坐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