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討債和追債
作者:咬一口山風      更新:2020-05-29 16:35      字數:2304
  夏子器左腳一蹬,借力後跳,抽出兵器。

  劍刃上附著了一層鏽色,雖然並不嚴重,但也足以讓人心驚肉跳。若是這些帶有腐蝕性的蠟液粘在人的身上……

  還沒想完,

  觸須又是一記直抽!

  夏子器左腳扭旋,讓開直奔麵門的觸須,另一條腿高高抬起、回旋,鋼筋般繃直,小腿踢向了觸須中間。

  沒下死力氣,打得是換踢為蹬,借力衝向陳耀的打算。

  啪嘰!

  夏子器臉色驟變,抽身而退,褲腿腐蝕破爛,露出通紅的皮肉。

  似乎剛剛踢翻了一桶高濃度硫酸的溶液。

  令夏子器暗中皺眉的是,那一腳渾然沒受力,像是陷進泥巴裏,幸好自己應變迅速,及時抽離,才沒有被緊隨其後的另外兩條觸須纏住。

  “衝抽夠快,但轉向僵直……”

  觸須被踹出了一小段距離,可見它並非完全的液體,而是介於固液之間。但這種情況反而更難應對,因為實在難以預判。

  夏子器瞥了眼陳耀。

  畸變性外放,這對畸變者而言,等於把自己的器官展示給別人。要麽,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麽,他根本不是畸變者,隻是用某種特殊方法容納了不屬於自己的畸變性……

  要是餌咒在兜裏就好辦了……夏子器揚起短匕,

  向陳耀拋了過去。

  其中一條觸須急忙回攔,將匕首絞住、吞沒,

  三圍一的陣型因此而破壞,夏子器趁著空隙,快步奔向陳耀!

  但,

  另外兩條觸須更快!

  感受著身後的濁風越來越近,直逼後腦,夏子器膝蓋卻突然一軟,腰杆向後大幅度彎下,骨頭一陣呻吟,肌肉拉扯到極限,用膝蓋向前滑去,避開那條絞住匕首的觸須。

  三條觸須撞在一起,蠟滴四射。

  轉向僵直。

  眼前是手無寸鐵的陳耀,夏子器腰身發力挺躍而起,悍然前衝,整個人如同一柄有進無退的利劍!

  陳耀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第四條觸須從領口中鑽出,隻有其餘的三分之一粗細,但偏偏一擊正中夏子器胸膛,正好阻滯了衝鋒。

  劍刃離要害隻有三寸。

  另外三條觸須立刻跟上,如同抱窩的蟒蛇,將夏子器團團纏住。

  四肢,

  軀幹,

  匕首,

  最終隻留下一隻憤怒又不甘的眼睛。

  “有點兒疼,忍著些。疼得沒力氣折騰了,也就能坐下聊天了。”陳耀望著那隻眼睛。

  “放心,我沒準備殺了你,頂多脫你一層皮肉。你很厲害,可惜,這裏是我的主場。”

  那隻眼睛眨了眨,眼神變得不再那麽鋒利。

  “你這是要求饒麽?”

  陳耀俯下身子,笑容燦爛。

  蠟團蠕動著散開,暫時露出夏子器的嘴巴。

  “我是想說,”

  夏子器頓了頓,

  “這裏,是我的主場才對。”

  利刃猛地破開禁錮,在陳耀喉嚨上留下一道血線。血線越綻越大,鮮血汩汩湧流!

  陳耀捂住脖子,滿眼不可置信。

  隨著鮮血從指間湧出,蠟滴沒了靈性的支持,當即溶解,露出夏子器赤條條的身軀,內褲都沒有。

  他身上附著一層軟殼,灰白色,很有彈性。

  這是屬於夢蛹的畸變性外放,隻能在零維度中開啟,

  抵抗不了堅硬的刀斧,抵抗不了強悍的衝擊,抵抗不了粘膩的糾纏,目前夏子器隻發掘出一個效果:

  抵禦腐化。

  夏子器拚著小腿腐爛,就是在等著這一劍。

  有進無退的一劍。

  “再不解除陣法,你會死。”

  匕首在夏子器指間翻旋,寒芒如刺,

  “趕緊的啊,解除了咱們出去,我再殺你一回。”

  陳耀眼神怨毒,打了個響指。

  ……

  夏子器抬起眼皮,眼前是一雙耐克鞋子。

  目光往上去,檢票員腰間插著短刀,背對著躺在地上的自己。

  那股格鬥專精賦予的熟練感正迅速消退,夏子器不假思索一躍而起,借著餘力拔刀出鞘,刺進檢票員的後背!

  刀鋒一絞,絞爛心髒。

  檢票員眼睛瞪大,瞳中的生機迅速消散掉。

  夏子器抬頭向廳中望,陳耀捂著喉嚨從地上爬起,臉色慘白,兩人的目光正正好好撞在一起。

  “宰了這家夥!宰了!”

  陳耀伸手一指,表情癲狂。

  少女蠟人紅瞳中一片漠然,一步步逼近了夏子器。

  砰!

  大廳角落裏,一扇不起眼的小門突然彈開。

  白安陽叼著快要燃盡的煙頭,手拎銀白色金屬箱,走出小門。

  那、那裏是儲藏間啊……大叔你是哆啦A夢麽……夏子器有些發懵。

  “你小子不錯。”

  白安陽看了一眼夏子器,從戰術夾板上抽出一柄手槍,隔著小半個展廳拋了過去。

  夏子器手忙腳亂接住。

  白安陽將目光放回風獸身上,呸出煙頭,用皮鞋碾碎,

  “你應該聽得懂人話吧?聽好,我是來討債的。命債。”

  他手腕一抖,從金屬箱中抽出一柄由節節脊骨組成的軟劍,骨頭上銘刻著古拙的圖騰紋樣,妖冶而華麗。

  紅眼風獸悍然衝出,利爪和軟劍交擊!

  “趁這個機會,我先撤……”

  陳耀這麽想著,心裏突然一毛,扭頭正對上夏子器的眼神。

  那是一種野獸般擇人欲噬的眼神。

  殺氣凜然。

  “我出去再宰你一回。”

  夏子器偏頭瞄準,扣動扳機,數枚子彈出膛,可惜都沒打中,於是他邁開腿衝了上去。

  陳耀回想著夢中種種,額頭滲出一層冷汗,喪家野狗一般連滾帶爬往牆上撞去。

  往牆上撞?

  不知道按了什麽,那麵牆壁發出生澀的摩擦聲,旋開一道暗門,不知往下通向哪裏。

  夏子器緊緊吊在陳耀後麵,在暗門合攏前閃了進去。

  槍口火舌噴吐,一枚枚子彈擦過陳耀的耳畔,擦過臉頰,燎焦了發梢,但偏偏沒有爆出血花。

  跑著跑著,

  夏子器眼前豁然開闊,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兒竄進鼻腔。

  下水道。

  及膝深的渾濁水流中,飄著各種穢物,比如血紅棉巾、沾著乳白色的塑料套、灰乎乎的生物油脂……

  “……”

  夏子器咬了咬牙,

  正準備往下紮,

  渾濁水麵仿佛煮沸了一般,咕嚕嚕冒出大量氣泡,持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