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夜色，估計這個時候狛治應該也休息了，想要找到他還是等天亮吧。

  一個打坐的功夫，夜晚悄然而過，江戶城的街道上再次喧囂起來。

  羅塔在街邊的茶館點了一份清茶細細品味著，一是打發時間，而是觀察狛治的行蹤。

  這裏距離上次狛治偷竊的地方不遠，狛治若是要繼續行竊，大概率還是會選擇這裏。

  喝茶期間，羅塔也不是光顧著品茶，也向周圍的其他茶客打聽了關於狛治的消息。

  每當談起狛治，每個茶客的臉色顯得相當厭惡，看來狛治在大眾之間的風評並不好。

  現在自然也不例外，周圍的茶客因為羅塔開的頭也相繼討論起狛治的事情來。

  “據說啊那個孩子是不詳的象征呢，一出生就長出了牙齒。”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個混小子老是偷東西呢！果然啊，那種家夥還是盡快處死吧，免得成長成江戶的禍害。”

  對一個孩子說出如此惡毒的話語，縱使看淡一切的羅塔也是有些觸動，緩緩抬起一根手指，用無形之氣輕輕抽了那個人一巴掌。

  吃痛的茶客咆哮著站起身，眼神中凶狠的光芒掃視著周圍的每一位茶客，大有一副要鬧事的模樣。

  和他聊天的茶客將他安撫平靜後，也是後怕地提醒道：“我看你啊還是少說點吧，剛剛我沒有看到任何人接近你，說不定是遭報應了。”

  被這麽一說，這名茶客也儼然有些害怕了，身為當事人的他非常清楚實際情況如何，幾乎和對方說的一樣。

  沒有多想，兩人連忙付完錢連忙出了茶館，不敢在茶館多待哪怕是一秒的時間。

  看著倉惶逃跑的兩人，羅塔抖了抖胡須，這種沒有口德的家夥，給點教訓也不為過。

  看著外麵街道依舊沒有引發什麽騷動，顯然狛治還沒有出手。雖然不知道狛治會何時動手行竊，反正羅塔有著大把大把時間等待，也不著急。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街道上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仔細一聽竟然不是叫罵聲而是高興的吆喝聲。

  “好消息！好消息！小偷狛治被抓到了，現在要被送去審理，大家快去看看！”

  周圍人對狛治都不陌生，對於這個經常行竊地惡劣小孩，在江戶就沒有人不知道。

  “是嗎？我早就看那小子不爽了，上次勞資錢就是被他偷的。”

  “你也是嗎？我也是啊！”

  “那一起去看看那小子慘樣如何？”

  “好啊，正有此意。”

  周圍的人並沒有對狛治有著哪怕任何一絲的同情，相反依舊是用惡毒的言語嘲諷著。

  不過對於這些不知情的人來說，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操作。

  羅塔留下幾枚銅錢，緩緩起身跟上了前方押送狛治的隊伍。

  看著被緝拿的狛治，街上的人群沒有任何的同情，有的隻是無情的冷眼相對。

  不少遭受狛治光顧的人紛紛露出了解氣的笑容，在他們眼裏，狛治這個小偷早該被衙門審理了。

  “希望這次衙門可不要隨便打幾下就放出來了，幹脆處死好了。”

  狛治低著腦袋身體強製性地被押送著往衙門的方向走去，他並不期望有人會來替他說話，這個世道沒人會同情他這樣的可憐人。

  可為了身患重病的父親，這種苦痛算得了什麽呢？狛治腦海中顯現出自己父親的身影，心中的意誌更加堅定起來。

  不久，狛治跪在衙門的審理堂外，看著眼前跪著的熟悉的少年，衙門的審理官也甚是頭大。

  再看著外麵圍著的一大片怒氣衝衝的路人，看來今天自己要是不把狛治的問題解決掉，保不齊衙門府都有可能被衝爛。

  “審理官大人，我們覺得沒有審理的必要了。強烈建議將這孩子處死，這樣的孩子長大之後肯定會成為一個惡棍，為了江戶未來的長治久安，您可要做出明智的決定。”一位被推舉出來的路人代表向著審理官示威。

  有了出頭鳥，周圍的人群紛紛呐喊起來，聲音之洪亮讓審理官都差點沒坐穩。

  “好了，肅靜！若是繼續擾亂衙門秩序，全部按有罪處理！”

  審理官不得已動用了自己的職位特權，要不然光靠他的話根本震懾不住這麽多激動的路人。

  說是要審理，其實也沒什麽好審理的東西。狛治是個偷竊財務的孩子，對孩子而言不可能使用死刑。

  而門外那些激動到人們則是一個勁呼籲要處死狛治，這才是最讓審理官最為難的地方。

  再三思索後，審理官也不想再接手狛治這個爛攤子了，直接下令給狛治的雙臂刺上了深青色的刺青，兩隻手臂的前端各三道。

  這樣的印記足以說明狛治的身份——一個卑劣的小偷，不值得人同情。

  隨即審理官高聲宣布道：“在此，我宣布，徹底將狛治逐出江戶。”

  “哎！不是吧，這就算完了？”

  “淦，這是什麽辣雞判決！”

  雖然眾人對這個判決不是很滿意，但不少明白人還是看出了審理官如此決策背後的用意。看著跪在審理堂上的狛治，不少人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原本狛治還有挨上審理堂的一頓毒打，審理官不知是良心過意不去還是怎麽樣，最終還是免去了狛治的懲罰。

  狛治被鬆綁後，瞬間加速朝著家的方向跑去，他必須盡快帶著父親離開江戶。

  狛治一刻都沒有停歇，哪怕是身體已經喘著粗氣，也不曾降低速度。

  終於，狛治趕到了自家所在的街道，正打算向家跑去的狛治突然被周圍的鄰裏叫住了。

  可以說整個江戶真正理解狛治的可能就是這些街坊鄰裏了吧。雖然他們有心幫助狛治，可他父親的病所需要的治療費遠超他們可以承受的範圍，他們除了時不時送點慰問品外，也愛莫能助。

  狛治現在心急如焚可沒時間聽這些鄰居嘮叨，見鄰裏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打算離開。

  “等一下狛治，聽我們說完！”經常看望狛治父親的中年大叔嚴厲地叫住了狛治。

  看著年幼的狛治，中年大叔實在不忍心將真相講出來，但就算不講出來，狛治也是會發現的，還是告訴他為好。

  “狛治……你的父親他走了……”

  狛治瞳孔緊縮，看著遠處的中年大叔，他立刻反駁道：“不可能，你在騙我！”

  中年人也是強忍著淚水，將狛治父親最後告訴他的話全部轉達給了狛治。

  “你父親為了讓你有一個光明的未來，自行了斷他的生命。你明白了嗎？狛治！”中年大叔顫抖地說道。

  狛治現在什麽話語都聽不進去，不再理會中年大叔，他徑直朝著自己的家飛奔而去。

  “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父親他，怎麽可能會自殺！”

  狛治滿懷希望地推開房門，和尋常不同的是，那句“父親”卻一直沒有喊出口。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就安詳地躺著自己麵前，脖子上那一道粗大的勒痕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