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盡通？”談陌目光微微一動，不愧是執我厄屍所化的天命，居然掌握漏盡通這種開掛一樣的神通，不過幸好，他還有一招。

  “你聽說過無天真經嗎？”談陌看著無天道人，故意慢吞吞的道。

  無天道人看了談陌一言，卻是一言不發。

  方才他就因為談陌一句話而落入險境，這個時候怎麽會上當再開口？他剛才出聲，隻是為了震懾住談陌的心神，好攪亂談陌的佛力波動，免得自己一直被談陌壓製。

  而真要到了被徹底壓製的地步，他唯有自爆這一條路可選。

  脫身無望，那麽隻能爭取同歸於盡了。

  “小僧會無天真經。”談陌見他一聲不吭，就自顧自繼續說道。

  無天道人的神情不由微微一動。

  無天真經，他不可能不在意！

  那是無天道經的進階版本，也是無天道經最完美狀態的演化，猶如漏盡通一般，是無暇圓滿。

  “除了無天真經外，小僧還會一招無天真經的神通，這一門無天真經說起來小僧還是得自道長，既然如此，那麽小僧便請施主見識一下這一招。”談陌故意這般說道，他說的道長，自然不是指麵前這位無天道人，而是真正的無天道人。

  那一位因為早年修行無所成，隻好回家繼承萬貫家財的無天道人。

  而後一聲施主，才是稱呼眼前這位無天道人。

  無天道人的臉色瞬間大變，他脫口而出道：“你難道修成了無法無天？”

  “正是——無法！無天！”

  談陌聲落，身影瞬間消失，而後方圓十裏，盡化金色琉璃世界，將無天道人直接籠罩住，無窮無盡的佛韻，自四麵八方各處湧來，交織成一道道神鬼莫測的金色紋路。

  有一道道佛陀虛影顯化，隱隱約約，從虛空中傳來無盡誦經之聲。

  “南無阿彌陀佛！”

  “掌中佛國！”無天道人麵色一變，然後他慘然一笑。

  他知道，自己敗了。

  而且，敗得非常徹底，他已經能感覺他所熟悉的天命權柄，在這個小和尚身上凝聚成形了。

  旋即，他毅然自爆。

  莫測境爭鋒，從來都是不論勝負，隻分生死。

  無天道人死了。

  談陌自然是毫發無損，他心通便是這般詭異。

  但談陌這會兒並沒有絲毫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此時此刻，在他身上剛凝聚起來的天命權柄，突然一下子離開了他，然後在他麵前，逐漸凝聚成一道和他模樣相仿的身影。

  一點金光落下，化作一朵九品蓮台綻開。

  這一道身影隨即盤膝坐了上去。

  “南無阿彌陀佛！”這一道身影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談陌則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一道身影。

  因為這一道身影的氣息，和剛自爆而亡的無天道人，有五六成的相似之處！

  “明無焰，吾為執我厄屍，而不是之後所化的大黑天天命，更不是剛死的無天道人。”這時，這一道身影開口了。

  談陌一陣，他想了想，然後木著臉問道：“你就跟那惡鬼靈根一樣嗎？”

  “汝亦可這般理解，但若是較真說起來，其實是四個字——似是而非。因為，吾比惡屍多了幾分自主權，惡屍一切如你，也一切隨你。言歸正傳，此時你能得見吾，想來是吾之後所化的大黑天的天命失敗了吧？這早在吾預料之中，吾一旦生貪念，便再非吾，而是妖。”

  談陌沒想到這無天的執我厄屍在成為大黑天天命之前，就料到了這樣一幕，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一道身影有點像是在隔著時光長河和他對話，於是他問道：“那你現在現身是為了什麽？”

  “明無焰，吾現身，隻是為了問汝一個在上古年前，吾與汝交手之時就問過的一個問題，汝可願皈依我佛？”這一道身影說著，就站了起來，那一張和談陌相仿的麵孔，神情忽然變得生動起來，而一雙眼眸，更像是從時光長河中穿透過來一樣。

  談陌被他這樣看著，仍舊是麵無表情，他念道：“皈依？我佛？”

  隨著這兩聲落下，他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些畫麵，但這些畫麵談陌完全記不起來，越想越混亂。

  於是他沉默片刻後，開口問道：“既然皈依我佛，那麽佛在何處等我皈依？”

  “佛自然是在心中。”

  談陌微微皺眉，他對於這一個籠統的回答很不滿意，於是追問道：“有佛便有魔，那麽魔呢？”

  “魔，你已伏魔，哪來的魔？”這一道身影此時忽然回答的聲音很大。

  猶如暮鼓晨鍾一般！

  談陌心神一震，眼中忽然綻放奪目光彩，他僵硬的臉龐在這一瞬間，像是一下子如獲新生，又猶如是解除了什麽上古的禁製詛咒，嘴角翹起，然後笑了起來。

  “是啊，小僧已經伏魔，那麽哪來的魔呢？”談陌輕聲自語，他轉過頭，看著這不曾消失的掌中佛國，眼下他已經斷開了和湧泉穴的心神溝通，一身修為早已經跌落至歸一上境第六層，可偏偏這佛國仍在，那麽……

  他頓時明白，這掌中佛國，恐怕是他作繭自縛了。

  不過此時談陌心中早已有了決定，於是問道：“小僧皈依之後，有何好處，又需要做什麽？”

  “好處，自然是從今以後，沒有第二始祖明無焰，也沒有世尊無天，隻有今世的小和尚明無焰！”

  “而你所需要做的，便是繼續世尊無天未盡之事！承世尊無天遺憾之姻緣！”

  “明無焰，那麽，你可願皈依我佛？”

  談陌看著這一道身影，臉上笑容更盛，旋即他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小僧明無焰，願皈依我佛！”

  “南無阿彌陀佛！”

  這一道身影的臉上也隨之展露笑容，然後這一道身影便猶如一團碎片般散開，連帶著的，還有這九品金蓮，以及這一個掌中佛國。

  談陌環顧四周，他身周一片狼藉，這是無天道人自爆所造成的的。山川崩塌，草木成灰，水流斷絕，禽鳥走獸魚蝦化枯骨。

  談陌心歎一聲，不禁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如舊。

  而先前模糊的記憶此時已然清晰。

  他張嘴欲語，但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改口輕聲吟道：“兒時仰星光，舉手若能摘。於今身七尺，天高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