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也承認，這次是她的錯。

  可她就是這樣的人。

  前世今生沒有半點安全感。

  自從知道自己是鳳神族，確定紫雲宸是大衍神朝的人，明白雙方是世仇之後，她就再也無法像以往那樣對待他。

  她會不由自主地多想。

  她會猜忌。

  她會不安。

  她還會活在恐慌之中。

  為了自己，為了他未來不用痛苦，她唯有快刀斬亂麻。

  他心疼，她也心疼。

  他有多難過，她也有多難過。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她沒有得選。

  眸中掠過一抹水光，洛清吟抿了抿嘴，吐出了一句絕情的話：“那又如何呢？”

  “是啊，你不愛我了，我又能如何呢？”紫雲宸唇角帶著自嘲的笑，眸光卻若含光板尖銳，直直刺入她波光瀲灩的雙眸，仿佛一眼就能穿破她眸中所有的防線，望入她的內心深處。

  洛清吟垂了垂眸，想起什麽，從袖中取出小酒葫蘆，白皙如玉的手掌伸到他麵前，“有杯嗎？”

  指尖輕輕一撫，紫雲宸取出兩個通體晶瑩的翡玉杯放在她麵前，唇角慢慢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似笑非笑，卻又邪魅狂狷，令人無法捉摸。

  輕鬆斟了兩杯酒，洛清吟放下小酒葫蘆，舉杯道：“無論如何，謝謝你，紫雲宸。你送了我很多東西，可你什麽都不缺，我實在無以為報。”

  “是麽？”紫雲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之後，幽幽注視著她，忽地就笑了，唇角微微勾起，燦若繁星又深邃似海。

  “去古戰場時，多虧有你一起。紫雲宸，你幫了我很多，我敬你一杯。”

  “尤黑城如果沒有你在，我或許已經回不來了，更別說拿到神火地圖。我再敬你一杯。”

  “多謝你陪我去血手門拿到補魂草……”

  ……

  “多謝你的絳香果，幫我洗髓伐骨……”

  “多謝你不經意經過無名莊，把我從普通人的泥潭中帶出來，從此走上了修煉的道路……如果沒有你，我現在不可能是武將修為，也不可能坐在這裏……”

  夕陽最後一縷光線消失，夜幕爬上了天空。

  洛清吟一句一杯酒，把將近三年的回憶都說了一遍。

  越說越是覺得莫名的傷感。

  這些年，紫雲宸真的為她做了太多太多……

  她表麵上看起來不在意，實則把事情都裝在了心裏。

  每說一句，她的心就沉一分。

  她酒量極佳，很少會醉，可今天說一句話喝一杯酒，眼前竟出現了重重虛影，望著對麵的紫雲宸，似乎也變成了三個。

  最後倒了一杯酒，她的手晃得有一半灑了出來，但她還是舉了起來：“最後一句話，祝你早日紮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

  取出一顆月光石嵌在牆上，紫雲宸放下酒杯，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雙眸深處帶著可以焚燒一切的火焰，咬牙切齒道：“洛清吟，你既然知道本王為你做了這麽多，你為什麽還要離開？”

  洛清吟醉眼迷離地瞅著他，笑道：“你醉了。”

  “我沒醉。”紫雲宸的手指深深地掐入了她的下巴之中，生生的疼，他的聲音也寒冽了幾分，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告訴我，你知道本王為你做了這麽多，為什麽還要離開？！”

  洛清吟拍了拍他在她下巴上的手，沒拍開。

  她索性不拍了，昏昏沉沉地靠在石壁上，咕噥道：“為什麽呢？誰知道呢？”

  紫雲宸氣笑了，倏然將她的身子翻過來，扯入懷裏，狠狠禁錮住，“既然你想清賬，那本王陪你算一算。”

  “尋萬年雪參時，你不打一聲招呼便獨自離開奇石山脈回宮，本王進宮尋你，你卻因為和明月珦搭上關係要趕本王走。”

  洛清吟頓時清醒了一分，辯解道：“我不是因為和明月珦搭上關係就趕你走。”

  紫雲宸的目光危險了幾分：“那是因為什麽？”

  “那是因為宮丹婷在奇石山脈追殺了我一路。”洛清吟單手支著他的胸膛，微微坐直了身體，醉意微醺之下脫口而出，“我那時修為低，我在宮中又萬分艱難，我不想死。”

  “是麽？”紫雲宸沒有再和她辯論，又道，“你可以和銳明軍去喝花酒，本王親你一下，你就割袍斷義，打算老死不相往來。”

  洛清吟不滿道：“誰喜歡被人用強？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情，我感謝你我可以盡我可能回報你，但我又不是賣身的，憑什麽被你用強？”

  “這句話本王記住了。”他攬住她的腰，俯身在她嫣紅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以後我會讓你連賣身的機會都沒有。”

  洛清吟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挾持得更緊，“去年在這裏，你因為我打傷了即墨無心而叫我滾。”

  洛清吟突然有些慌。

  紫雲宸卻慢條斯理地說了下去：“這一次，你又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緣由要和我好聚好散。”

  紫雲宸眸中的冷意前所未有，手緊緊掐住她的脖頸，“好聚好散？小貓兒，你怎麽能說出這種不痛不癢的話來？你這般踐踏我的感情，你怎麽不幹脆殺了我？”

  吃驚地仰起臉，洛清吟揉了揉眼，終於發現，紫雲宸帶著一種憤怒到極致的表情，帶著一種想要玉石俱焚的眼神，冷得的如同萬年冰山！

  那一瞬間，紫雲宸是真的想活生生掐死她。

  “剛剛你有一句話說錯了。”紫雲宸長翹的睫羽下方露出了危險的光芒，嗓音低沉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邪魅，“本王不是什麽都不缺。本王缺你！你不是無以為報，你可以肉債肉償！你，隻能是本王的女人！”

  洛清吟目瞪口呆。

  話音落下，他掐著她脖頸的手微微用力，她就暈了過去。

  ……

  宿醉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五髒六腑猶如沸騰的開水般鬧騰翻攪，舌尖好像燒熱的鐵板一樣幹咳難耐，頭更是疼得像要爆炸一般。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洛清吟腦袋暈暈乎乎的，想起身找水喝，卻發現四肢不協調，撫了撫額，隻覺得手上似有千斤重，耳畔更是傳來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