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垂眸沉思。

  他出生就被決定了命運。

  要麽幹掉別的皇子成為一代帝王，要麽被別的皇子幹掉，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在此之前，他沒有強大的助力，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現在，他想堂堂正正的拚一把。

  不成功則成仁！

  太子攥緊拳頭，聲音低而穩：“好，我答應你！”

  簡單的五個字，充滿了堅定，仿佛是一種宣告。

  頓了頓，他又道，“不管成不成，隻要我活著，都會把你的母妃當成我的母妃，護她一輩子平安喜樂！”

  “不，你必須成。”洛清吟臉色空冷沉靜，眸中卻帶著一股子驚人的淩厲，“我不容許母妃有一絲的危險。”

  太子震驚地看著她。

  望著她眼中的睥睨天下的冷靜和自信，以及俯視一切的上位者氣勢。

  她隻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女而已！

  這樣的人，一生絕不會僅限於宮牆之內，這也讓他內心深處僅有的一點遲疑徹底消散。

  “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

  “行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減肥。”洛清吟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我先回去了，再見。”

  太子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被嫌棄了呢。”他伸手拍了拍肚皮上的肥肉，“這是保護了我十幾年的膘啊。”

  不過，他心裏暖暖的。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肯定他。

  到了枕霞殿門口，明妃高高興興地帶著人迎接她。

  “吟兒終於回來了，在思過殿沒發生什麽事情吧？”

  “就抄個律法，沒有什麽事情。”洛清吟估計她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卻不多說，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笑得這麽開心，今天有什麽喜事？”

  明妃抑製不住臉上的笑容：“娘的《七十二手》終於練完前麵的十式了，晚膳後，娘使給你看。”

  洛清吟眉梢微揚，果然不愧是她的母妃，天賦一點都沒差。

  用完晚膳，洛清吟正準備檢查明妃的《七十二手》的修煉情況，忽然前殿傳來公公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洛清吟腳步一頓，洛擎天居然來了？稀客！

  仔細一想，不對。

  晚膳之後屬於晚上時間，皇上若非有要事，輕易不會到駕臨公主殿。

  一般情況下，皇上晚上駕臨的應該是妃子寢殿。

  難道他發現了自己作弊？

  那也不至於追到殿裏來啊。

  洛清吟心思電轉，表麵卻波瀾不驚，朗聲道：“接駕。”

  經過幾個月的洗禮，枕霞殿的人做到了泰山崩於前而臉色不變，訓練有素地將洛擎天迎進殿中。

  洛擎天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隻留下明妃一人。

  他駕臨枕霞殿並非臨時起意。

  洛清吟回宮所作的一切，或好或不好，都沒有觸及他的底線，反而讓他覺得，這個女兒很聰明。

  如果有更多紫級靈魂的子女，大璃的實力肯定更上一層樓！

  聯想到她的紫級靈魂，洛擎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明妃。

  既然明妃能生出一個紫級靈魂，再生出一個紫級靈魂的幾率肯定比別的妃子高。

  總言之，洛擎天是想臨幸明妃了。

  關鍵是，當他想臨幸明妃時，才發現當初他不清楚明妃的狀況，也沒有給她安排寢殿，隻是讓她和洛清吟住在了一起。

  所以，現在他隻能駕臨枕霞殿。

  洛擎天望著恢複了明豔動人的明妃，心裏暗暗點頭。

  在冷宮裏待了那麽多年，好在還能保持著年輕的容顏，若是叫他寵幸一個老樹枯柴，他還真要考慮考慮。

  “朕今天來是想起之前未有給你安排寢殿，吟兒大了，和她住在一起終究是不合適。你有什麽想法，和朕說說，朕為你做主。”

  明妃並不傻，很快就琢磨透了洛擎天的意思，在洛擎天麵前跪下來，懇求道：“臣妾隻有一個要求，懇請皇上答應。”

  洛擎天眉頭微蹙：“你說，朕定能為你做主。”

  明妃垂首哽咽道：“臣妾當初因生出的吟兒是癡傻廢材被賜了絕育的藥，此生不能再生育，臣妾隻希望能守著吟兒終老。”

  洛擎天的笑臉倏地沉了下去，震怒道：“你說什麽？”

  明妃身體顫了顫，卻依然挺得直直的：“皇上，當年是您親自賜的絕育藥啊，您忘記了嗎？”

  低而痛苦的話語就像一柄利劍插入洛擎天的胸口。

  他慢慢的坐下來，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當年的他，年輕氣盛，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稀奇。

  再加上他一心想奪回明大將軍的兵權，沒有任何檢查就坐實了明妃的罪名，將她打入冷宮。

  硬生生地毀掉了未來有更多紫級靈魂的可能。

  早知道……

  他痛惜！

  他後悔！

  可是，後悔有什麽用呢？

  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洛擎天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罷了，是朕當初太年輕，對不住你。”

  明妃垂著頭，將奪眶而出的淚意硬生生地逼回肚子裏，笑了一聲，像解脫又像嘲諷：“皇上言重了，過去的事情都已過去，再提也無益。隻是父親的忌辰快到了，臣妾懇請到隱山寺一趟，為父親舉行法事。”

  洛擎天捏緊了手心，終是點了點頭：“朕允了你便是。”

  不等明妃謝恩，他便揮揮手站起來，“來人，擺駕。”

  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門外，洛清吟仔細傾聽著兩人的對話，內心一陣陣驚濤駭浪。

  她一心想回宮學煉丹，卻沒想到明妃背負著這麽多東西。

  擔心洛擎天發現她的偷聽，她不動聲色地躲到一旁，待他的車駕遠去，才跑進去。

  明妃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仿佛木偶泥胎。

  洛清吟跑過去扶她，觸及她的手頓時一驚，她的手冰涼得就像冬天裏的雪。

  “娘，他走了，你別怕，有我在呢。”

  “……皇上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涼薄啊。”

  明妃慘笑了一聲，淚水像打開了的閘門，一發不可收，手卻始終緊緊攥著她，力道大得嚇人。

  “當年……當年娘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出生入死，為皇上打下了這片江山。皇上坐穩龍位之後，第一個就是要對付你外公。”

  明妃急著說話，聲音有點喘。

  洛清吟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你別急，慢慢說，女兒一直都在。”

  “娘生下你是個胎裏傻，皇上不查不問就直接把娘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