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老顧掌院看方郗的傷口愈合情況尚好，就準備起程，等回京後再進行下一階段的治療，因為金針拔寒是個持續且不能間斷的長期過程，還是在自己府裏比較適宜。

  五月初十辰時末，伊州府城門。

  同一個地方，同一種原因。

  方郗對前來送行的鄧威銘施了一禮，道：“這段時間承蒙將軍費心招待，多有打擾，郗在此謝過。”雖然其間發生了些事，但是情份和本份兩者還是要區別開來，這個謝是應該道的。

  鄧威銘赧赧道：“鄧某有負楊大宗師所托，實在慚愧。”

  商業客套兩句，方郗又同李清和一起前來送行的伊州知府道了個別，便啟程上路。

  ……

  “終於離開了。”李昱放下剛收到的情報，長出一口氣，離開則意味著這些人沒有查到什麽，雖然他確定自己這方已把尾巴清掃幹淨，不留丁點痕跡，但是秋葉樓的覆滅還是讓他心驚膽戰，生怕哪一天早上起床就找不到自己的項上頭顱。站在案桌前的灰衣人陰森森的臉上露出些許慶幸之色，是啊，終於離開了！大宗師之怒，何隻流血千裏！連秋葉樓那樣的特殊存在，也活不過十日。

  要是發現……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啊呸，胡思亂想啥！

  “主子，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事？”灰衣人小心問道。

  李清揉了揉眉心，這次是他的錯，暗殺計劃製定太過倉促和草率，忽視了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即方鳴謙身邊除了大宗師之外其他護衛的實力，這才是此次暗殺失敗的最主要原因。不過他實在沒料到幾個看起極是普通的護衛竟然能抵擋住三波刺殺，並力撐到姓楊的到來，且不死一人。

  那些人是普通護衛嗎？這樣的護衛他還有多少？李昱暗暗思忖著，越想越是膽寒。

  唉，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僅平白丟掉二十五個死士的性命，而且還暴露了好幾個潛埋多年的間子，一想到伊州軍裏正在進行的清查活動，更是頭疼不已。

  “停止一切行動，讓蟬子先行靜默，等待時機。”

  “重點收集泰寧候和與其相關的所有資料，時時稟報與孤。”李昱有種預感，這個方鳴謙會成為他起事路上最大的障礙之一。

  “是。”

  方郗可不知道他已成為某人的心頭大患。此時臨近中午，楊江找個有樹蔭的地方，停車歇息。

  天幕裏，裹著厚披風的方郗正關切地看著一頭汗的老顧掌院，“您還好不？要不等下您上我那輛車吧。”他那輛是特製的四輪廂式馬車，無論從廂體空間還是避震性以及其它方麵的舒適度，都要遠勝於普通馬車。

  夏天出行實在是受罪，尤其老頭子已經六十多歲，在又悶又熱的車廂裏呆了整半天，那滋味可想而知，而接下來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漫漫路程。

  顧格鶴接過楊江遞過來的濕毛巾，隨便抹了把臉，然後瞟了眼方郗，“老夫雖上了年紀，可身子骨比你小子要好多了，你把自個照顧好就阿彌陀佛了。”

  李清笑嘻嘻道：“顧老掌院說的極是，這家夥就是讓人操心。按我說他那輛車也沒啥好的，現在連車窗都不能打開，忒不透風了。”

  方郗朝天白了一眼，“你忘了，我現在可是人形冰塊，多避署啊。”

  李清愣了下，欣喜道：“對哦，趕緊的，咱握個手下。”說罷，不顧方郗反對，抓著他的手不放，嘶~~，涼快，舒坦！

  顧格鶴滿臉笑意地看著這兩人鬧騰，暗暗點了點頭，提醒道：“悠著點，小心傷口。”

  吃過午飯，就地鋪了毯子準備小憩一番，方郗看遊二幾人（原先留在吉州的遊騎衛，沒被遣回京）準備去外圍警戒，想了想，對楊江說道：“既然趕不了路，索性就不著急了，以後咱都避開午間最熱的這一個多時辰，到未時正再出發，免得人馬都太過辛苦。另外，在這段時間，讓遊二他們輪班值守吧，這樣好歹大家都能歇歇，天太熱了。”

  楊江點點頭，對遊二道：“你自己安排午時值休人員，夜間值守仍按原計劃執行。”

  “是，教官。”

  ……

  從伊州往東到了梧州府境內順著衡河一路向上便進入南唐東部的政治和經濟文化中心城市梧州城。

  臨近薄暮時分，夕陽西斜，闃靜的天空之上，層層疊疊的霞雲絢染了半個天際，對峙著另一邊沉寂的藏藍，偶爾有兩隻飛鳥低空掠過，聲聲催喚暮歸人。

  梧州城外官道上，等待進城的車馬行人已排成頗長的隊伍。一個由二輛雙輪廂式馬車和一輛四輪廂式馬車以及一輛裝滿貨物行李的貨車組成的小車隊由幾個騎士護衛著遠遠行來，靜靜地加入了等候的隊伍中，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李清從四輪馬車的車窗上探出脖子，努力往前麵看了看，隻見烏壓壓一片，瞧不出個所以然。

  “發生啥事了？咋會這麽多車？”李清縮回身子疑惑道，自從發現了寒氣的新作用後，這些天他時常賴在方郗車上，美其名曰：同甘共苦。

  方郗懶懶道：“讓遊二前去問問唄。”

  正待李清欲要招喚遊二時，便聽到坐在前室駕車的楊江淡淡道：“梧州後天有百花會。”

  “百花會？”

  方郗和李清對視一眼，啥東東？

  “老楊，知道那是啥嗎？”

  “不知道。”

  李清想了想，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下了馬車，先目測下隊伍的長度，再估算了下前麵車輛行進的速度，抿了抿嘴，心情不甚佳，也沒了打聽八卦的興致。

  走到車廂邊，對探出腦袋的方郗說道：“好像還要好久，要不咱別排了。”權貴人家總是有些特權的，不用說他，方郗自己就有。

  方郗想了想，道：“算了，咱也不急，還是等吧，省得呆會驚動了那些人，還得應酬。”

  “行吧，聽你的。”李清也不上車，就靠在車轅上笑道：“瞧這人多的，幸好遊七前兩日就進城預定客棧，要不然咱們今晚還說不定得夜宿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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