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前一秒鍾弗雷德還信誓旦旦的表示相信，可這種事情你讓他怎麽相信？

  教皇會生病？開什麽神界玩笑？

  這不等於說火神被火焰灼傷，雷電被雷電麻痹，食神吃壞了肚子，衰神被自己衰死。。。

  好吧，衰神那個算是意外，姑且信了她的話，聽她往下說吧。

  “別人不清楚，你一定知道，為了對抗亡靈天災，我們召喚出了強大的十翼天使長，然而不幸的是，天使長大人被死神的力量摧毀，連帶著聖光祭司團也受到波及全軍覆沒。”

  “玫瑰王國和我本人都很感激光明神國的支援，對於不幸犧牲的祭司們，我們深表痛心，他們是為了玫瑰犧牲的，我們一定會做出補償。”

  莫妮卡深深的看了弗雷德一眼，“你以為我再向你要錢嗎？不，你錯了！十翼大天使長相當於半神境界，即便在光明神界都是重要的力量，他的犧牲讓光明神主大為震怒，雖然罪魁禍首是死神，但教皇陛下同樣受到了牽連。”

  弗雷德皺著眉一言不發，這是別國內政，他可沒興趣趟那趟渾水。

  “前線出事之後，教皇陛下隻身進入光明神殿，在光明神像麵前跪拜請罪，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十天，就算他是傳奇強者，可整整五十天水米未進，他同樣是個老人啊！”

  弗雷德真的很想撇撇嘴，光明神真是輸不起，有氣盡管朝死神撒，朝自己人下手算什麽本事？

  莫妮卡說到這裏已經是淚眼朦朧，“我並不是一直待在這裏，三天前我還坐傳送陣回了一次聖山，老師就是那天陷入了昏迷。是的，你沒聽錯，光明神行走人間的代言人，光明神國的最高領導者，世界上最強大的光明祭司、教皇陛下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弗雷德裏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弗雷德愣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教皇昏迷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光明神國群龍無首，十二主教各自為政！

  意味著牧師、騎士、異端裁判所三足鼎立，誰也無法指揮誰！

  意味著即將開始的這場談判，和誰談、怎麽談、談崩了怎麽辦、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看著弗雷德終於嚴肅起來的表情，莫妮卡也止住了悲意，“弗雷德裏希，以光明的名義起誓，我接下來所言非虛。”

  “以衰神之名起誓，我也將坦誠相對。”

  “作為光明神國的祭司，這話我本不應該說，尤其是對一個可能敵對的外國人。但為了我的老師，為了我的朋友們，我必須事先跟你溝通。弗雷德裏希，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底線是什麽？”

  在談判開始之前觸及對方的底線，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沒人會傻到那麽做。

  但弗雷德笑了，他的底線有且隻有一個，沒有回旋、沒有退讓，所有人都知道、根本沒必要藏著掖著，即便現在不說，到了對麵也得說。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什麽分別？

  “玫瑰可以賠償，數目你們定，東西我來出，但跨國傳教不可能，你們敢來我就敢殺，哪怕全麵開戰，大不了同歸於盡，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在乎。”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莫妮卡盯著弗雷德，半晌之後她笑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瘋子！”

  “謝謝誇獎，您的眼光和美貌一樣出色。”

  莫妮卡白皙的臉蛋頓時閃過一片緋紅，嗔怪的瞪了弗雷德一眼，似是在說，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思調戲我？

  弗雷德莞爾一笑，“莫妮卡小姐，我已經說了我的底線，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莫妮卡立刻丟過來一記白眼，然後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弗雷德裏希，我可以幫你。”

  “哦？”

  “我剛剛說過了，作為光明神國的祭司，我不應該單獨見你，我應該整合力量，聯合其他主教共同向你施壓。但為了我的老師，為了我的朋友，為了我自己，我不能那麽做。

  壓垮玫瑰、增加信徒是好事，可如果老師不能醒來，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

  主教們希望這樣做，因為這會使他們的威望和實力空前強大，但我不希望，在老師醒來之前，我希望維持現狀。

  甚至有可能的話，削弱他們的實力。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全的活下去！”

  弗雷德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相信你。”

  同時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隻有這樣，你才能當上下一任教皇，哼，權利，果然還是為了權利！”

  弗雷德雖然沒去過光明神國，但他對那邊的形勢很了解，正如莫妮卡所說的那樣，光明和德羅斯完全不同。

  從好的方麵來講，弗雷德在德羅斯搞的那一套恐怖主義威脅對光明一點用處沒用。背靠大樹好乘涼，人家有的是牧師、有的是治療卷軸，隨便你弄出多大規模的破壞，人家連眼皮都不帶眨的。

  從壞的方麵講，祭司集團的高度膨脹對國家而言是一個尾大不掉的隱患，這一點在教皇還在的時候並不明顯，因為教皇本人就是最強的祭司。可一旦教皇不在了，下麵那些大主教們立刻就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

  所有人都知道，經過亡靈天災的消耗，玫瑰的國力已經大不如前，對光明神國來說，如果要推廣傳教，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以光明神國現在的實力，對付玫瑰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原本教皇是不想談判的，但是好死不死的，光明神非要拿他撒氣，一來二去的竟然昏過去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光明應該進攻玫瑰，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平複國內的風波。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祭司們也不例外。

  所有大主教都想成為教皇，所有大主教都想要先成為教皇再進攻玫瑰。唯有如此，開疆擴土、傳播光明教義的功勳才會落到自己頭上。

  正是因為這種私心，局勢才變得如此微妙。每個人都知道不能給玫瑰苟延殘喘的時間，但所有人都盯著教皇的位置，全都默不作聲的打著小算盤。

  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人心。

  “弗雷德裏希，以你的智慧一定知道現在是怎樣的情況，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可以幫助你，作為回報，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洗耳恭聽。”

  “眾所周知，教皇陛下是光明神國的最高領袖，在他之下有十二位紅衣主教。那場災難折損了三位，分別是諾基亞大主教、卡迪那大主教和柯達大主教。

  對他們的家族來說，不管未來誰當上教皇，跟他們都沒什麽關係，從好的方麵來說，他們不會支持兩國開戰。但從壞的方麵說，他們的族長犧牲在玫瑰王國，他們仇恨亡靈也恨你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弗雷德點點頭，教皇在，自然跟教皇談；教皇不在，要麽以絕對實力壓製整個光明山，要麽拉一派打一派，在投票表決中占據上風。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拿出足夠吸引人的補償，爭取到這三家的支持。”

  “是諒解。”

  弗雷德聳聳肩，對他來說都一樣。

  莫妮卡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聽著，他們的族長不在了，相比於毫無意義的經濟補償，他們更關心整個家族的實力如何保持不變，對於這種頂級世家而言，如何在未來延續榮光才是他們考慮的重點。”

  弗雷德繼續點頭，“我懂了，我會拿出媲美傳奇的力量作為補償，以求他們的、嗯，諒解。”

  媲美傳奇的力量？

  莫妮卡疑惑的看著弗雷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她並沒有說什麽，不管怎麽說，至少弗雷德思路正確。

  人死不能複生，可假如弗雷德能夠讓三大家族保持地位，那他們一定知道該如何選擇。

  “另外九家，其中三家是教皇陛下的嫡係，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不錯，其中就有我的家族。所以你不用擔心，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你的。”

  弗雷德似笑非笑的點點頭，至少在教皇醒來之前，和稀泥有助於局勢穩定。

  “至於另外六家，他們對教皇之位勢在必得，幾乎沒有收買的可能，硬碰硬我們處於弱勢，隻能想辦法分化瓦解。你不妨假裝讓出一塊領地，讓他們自己去爭。具體細節我們以後再說，現在要說的是第三條建議，你務必聽仔細了。”

  弗雷德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不出來，莫妮卡小姐還是個陰謀家。”

  莫妮卡惡狠狠的瞪了回來，如果眼神能殺人，弗雷德已經是餡餅了。

  “在我們光明，牧師、騎士、宗教裁判所表麵上平級的，但因為教皇陛下是牧師，所以牧師集團隱隱壓了他們一頭。平時還好，但現在老師昏迷他們一定想搬回局麵，對我來說這是壞消息，可對你而言是個機會，你懂嗎？”

  弗雷德笑的越發燦爛，看著莫妮卡的目光也越發柔和，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不得不說，當雙方栓在一根繩子上的時候，這隻螞蚱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