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亂局(下)
作者:我存在的意義      更新:2021-04-23 22:49      字數:7775
  淩晨五六點的天,有點灰暗,街上的路燈一閃一閃,不知是內裏電路損壞了,還是因為遠方的爆炸而顫抖著,導致市內稍有和諧的區域也顯得陰颼颼的。

  黎木出了小區就向龍華街而行,他沒有變身飛行禽類,也沒有去找個敢在現今狀況下還願意載他的昂貴司機,他融入街道兩旁的樹影中,如同一個幽靈,身形乍隱乍現,觀察著外邊的現狀。

  天海市有三條繁華的街道,分別是梅苑街,洪安街和長亭街道,黎木要去的龍華街反而是因為屬於僻靜之處,人流向來不多,並不是多熱鬧的區域。

  而此時此刻,寂寥有了寂寥的好處,怪力巨人尋人而去,龍華街無人閑逛,仿佛連搗亂者也大大喪失了破壞的欲望。

  黎木一路走來,三條繁華主街滿是瘡痍血液與戰後遺留的殘肢,怪力巨人和樣貌恐怖的變形超能者聯手與SPO的超警們博弈,互有來回,雙方似乎是因為白天皆是用力過猛,到了晚上,對抗的強度就有所下降。

  黎木偶爾會出手去幫助一些陷入劣勢的SPO小隊,但也並未做太多停留,之後也沒有花太多時間去主動打破這對峙的僵局,因為僅憑一人之力的協助,效果無疑是微乎其微,當然主要是黎木的超能炸彈要考慮普通人的存在,在城市中不能肆意使用。

  他快速掃視了沿路上的超能水晶商店,確定夜網奪取超能水晶的真實目的未變後,就心無旁騖地迅速朝龍華街的黑市而去。

  收集消息,始終是專業的人更有效率一些。

  龍華街的悠久歐式建築依舊安穩佇立,在這逐漸陷入亂局的天海市內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意味,黎木可不覺得這全然是龍華街地處偏僻的緣故,他也因此更加確信柳無月一定對夜網的行動有所了解,甚至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然黑市的隱藏地不可能會如此安穩,像一片遺世獨立的桃花源。

  黎木熟練地與掛著233門牌號前的兩個門衛做了交談後,瘦高門衛就帶著黎木進入了房內。

  在黑暗中兜兜轉轉了數圈,黎木懶得去拆穿瘦高男人帶著自己在屋內像進入迷宮一般走了半天又回到原點的事實,他就那麽靜靜地跟著,“暗影隱匿”的能力隨著日積月累的使用貌似也得到了強化,盡管黑暗之中沒有可見的光芒,黎木的雙眼依舊可以清晰看到房內的布置:簡約的居民家具後,隱藏著諸多殺傷力強的超能武器。

  這些武器好多黎木也不認識,但其中散發出來的危機氣息,是黎木安分守己的主要原因。

  隨著兩縷暗黃的光浮現,瘦高男人冷淡的臉龐逐漸顯露在黎木的眼中,他舉著兩盞老舊的油燈,沒什麽善意地對黎木說了一句“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後,就把油燈放在麵前兩邊的燈盞上,轉身沉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黎木沒有在意瘦高男人的態度不如上次那個門衛來的親切,因為確實沒有親切的理由,上次是第一次來,所以黎木才按照李炎的交代塞了幾張鈔票,以便讓他進入未知的區域前少感受些不必要的惡意,這次黎木則是少了些初生牛犢的稚嫩,多了些穩重,不再做些市儈的舉動。

  沿著兩盞油燈散發出來的光芒,黎木向下麵的台階快步行去,大約走了五分鍾,那扇湛藍的超能水晶門就出現在黎木的眼前,無暇去感歎此門厚重下代表的強悍防禦力,他老練的按開按鈕,將有些鬆弛的心態束起,懷著冷靜的姿態,踏門而入。

  門內的景象即使黎木見過一次,但現在仍舊覺得麵紅耳赤,有些離譜,如今天海市內到處都是血腥的亂鬥,而這裏卻皆是衣不蔽體的魁梧男子與身材妖嬈的美豔女人享受著男歡女愛,無所顧忌地喝著擺放在圓形舞場內的昂貴紅酒和高度數白酒,在紫藍色的煙霧中肆意狂歡,令觀者目眩神迷,奢靡至極。

  似乎是黎木的簡約裝束在此地格格不入,惹起了不少在與高冷酒肆調情的女人注意,她們眯著狐媚眸子,抖弄著挺拔雪白的胸脯,從上到下肆意地打量著黎木。

  她們很想看看,這個清秀中帶著些許帥氣的男孩脫了衣服後是怎樣的光景,她們更想看看這個男孩在與她們進行魚水之歡的同時是否還能保持這股帶著些“生人勿近”意味的高冷姿態。

  饒是黎木經曆過許多危機事情後將心態鍛煉的十分穩重,在麵對這些敢玩的大姐姐亂看的視線依舊有些如芒在背。

  好在那在舞場周邊的酒肆扶了扶耳朵,耳機中傳來的命令讓他冷冷地瞪了那些滿是媚意的女人一眼,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淩厲讓所有人都有些收斂,然後他略微放鬆了些臉上的冷淡,正視黎木,並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圓形令牌,隨手一彈,那道令牌便化為一道黑影,直直射向黎木。

  黑影滑行的趨勢宛如一顆流星,速度極其恐怖,幾乎將空氣中劃出一道裂縫。

  黎木眼神一淩,右手迅速化為猿臂,手指間的淡紅色火焰撲騰而起,籠罩手掌,這還不夠,他又心念流轉,灰色土元素沿著肩膀,隱藏在明麵的火元素之下,形成第二道防護。

  咚的一聲!狂風響起。

  猿手與黑影接觸的一瞬間,一股磅礴的氣浪從它們的接觸點猛地擴散開來,將近點一些衣衫本就不多的男男女女吹的肌膚四露。

  但這股氣浪隻擴張了一秒,那個丟牌的酒肆便手掌如遊龍般行走,穩住要被吹飛的顧客,然後雙手合十,一推,氣浪便就消散於空氣中。

  一切恢複平靜,眾人麵麵相覷,他們並不憤怒,甚至十分享受這種刺激的感覺,隻是他們似乎有些明白當前的情況,瞧了淡定的青年酒肆一眼,再望了一眼黎木手中的黑色令牌,瞬即將帶著些玩味的眼神從黎木身上移開。

  青年酒肆似乎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打了一個響指,從上方傳來的音樂立刻轉變為一種詭異但十分high的曲調,調動著人們的心弦,此曲不凡,讓眾人體內的超能量都隨著跳躍,很明顯是某個有些音樂才能的超能者譜寫的,隨之伴隨著淡藍色的煙霧,舞場重新恢複了伊甸園姿態,隻是這次,再沒有人敢看黎木一眼。

  黎木感受著手心略微傳來的刺痛,驚呼這裏的酒肆隨意一丟都有這麽強的威力。

  他沒有對那個西裝革履、突起攻擊的酒肆發起回擊,不是擔憂對方的強大,隻是他並沒有感知到對方的惡意,然後他見酒肆隻向他挑了挑眉,暗示他繼續前行後,就不再看黎木。

  黎木也就靜下心來,打量著手心緊握的黑色圓牌,圓牌做工十分華貴,捏著滑膩清涼,材質不明,但圓牌中央刻著的一個“月”字,給人一種冷冽的肅殺感。

  黎木深呼口氣,猜測這是柳無月給他的,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但從舞場中央那些有些避閃的眼神,黎木就知道這塊令牌不是凡物,多是身份的象征。

  既然柳無月知道自己來了,黎木也就不再耽擱,迅速朝內圍走去,其間暢通無主,沒有人刻意去看他,也沒有人刻意去躲閃,更沒有人感散發丁點的惡意,讓黎木很是有VVIP的感覺。

  快步來到外圍盡頭的黑色小門前,撫摸著門身十分軟糯的觸感,黎木輕輕一推,邁步進入。

  入門之後,黎木的耳中立刻清靜下來,麵前那條寬敞大道十分安逸,倘若沒有那些骨獸和各種怪異生物蟄伏地底就更安全了。

  打量著大道兩旁的店鋪,黎木有些感歎和疑惑,柳無月所引領的黑市究竟時怎麽一種存在,好似天海市再亂,都跟她沒有什麽關係,沒有人會去惹她,她所引領的黑市偏居一隅,也沒有去擴張的想法。

  沿著大道向裏而行,那個賣著人形改造生物的店鋪已經關閉,本來黎木在想,是不是柳依月有了貓耳女孩後,對這種類型的店鋪有些厭惡,便向她姐姐提議關閉了店鋪,但當黎木走近後,才發現他是自作多情,店鋪的櫥窗之前,擺放著一個牌子,牌子寫著三個字:已售罄。

  黎木心裏咯噔一下,心情有些沉重的,但見識到黑市的實力僅僅顯露出來冰山一角,黎木就知道他能做的極其有限,他能讓柳無月不去販賣這類商品麽?這無疑是斷人財路,更不談說這家店鋪的背後勢力會不會因此暗地裏有怨氣,而即使不賣這類人體改造物品,誰知道這裏還會不會被其它更加讓人無法忍受的商品取代?

  當然,最主要的是,柳無月憑什麽幫他?

  黎木歎了口氣,開始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能做的,至少現在不能做。

  走到大道盡頭,那個老醫生的“解憂”醫館仍舊開著,但黎木沒有進去打招呼,因為有些尷尬,上次他與老人的見麵,是他拿刀橫在老人的脖子前。

  看著盡頭那堵殷實的牆壁,黎木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沒有柳無月的電話,難道要自己對著這個牆壁敲門?還是去麵對與那老人絕對沒有善意的交談?

  柳無月不像是有這個惡趣味的人,黎木敢肯定柳無月應該是能看到他,大道頂部的攝像頭可不是擺設。

  但很快黎木捏著手中的冰涼圓牌,就知道為什麽柳無月不給他開門了,因為黎木自己有鑰匙。

  黎木走到高大牆體的右側,那裏有一個圓形的凹槽,與黎木手中的圓形令牌極其嵌合,他猶豫了片刻,便輕輕將令牌放入其中。

  隨之哢嚓一聲。

  緊緊閉合的牆壁從中心裂開,向兩側滑行,伴隨著暗白色的光亮,露出內裏富麗堂皇的真容,然後黎木沒有猶豫,迅速進入。

  隨著厚重的大門緩緩關閉,大道兩旁盡頭的店鋪老板和客人都驚訝的無以複加,雖然他們偷看的視線十分隱晦,但如果他們沒有看錯的話,那小子是拿著柳氏本家的月蝕令牌吧?這個年紀能拿著令牌的人,隻有那兩個年輕的女家主而已呀,這第三個莫非是其中一個家主的贅婿?

  這麽想著,所有見過黎木麵目的店家老板都記住了這副少年麵容,嚴厲警告自家無法無天的直係家屬在胡亂欺負普通老百姓時,前往不要摸到老虎屁股上。

  黎木則是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略微悠閑的來訪,竟然讓自己以後的路莫名有些好走。他進入門中,便看到正廳上方的暗紅檀木樓梯扶手上,一個戴著兜帽的女孩俯視著他,她的黑色兜帽遮住了眼睛,隻露出高挺精致的翹鼻和一張淡紅的櫻桃小嘴,這般模樣下讓她看起來很是冷酷,仿若畫中走出來的暗影殺手。

  但黎木並沒有被這股略微壓抑的氣氛影響,輕聲誇獎道:

  “很酷!但我還是絕對你妹妹更酷一些。”

  將雙手交叉搭在扶手上的柳無月聞言,緊抿的嘴巴分明有片刻的凝滯,她冷冷道:

  “我要是你,來到別人的地盤,就知道收斂些,不要惹主人不開心。”

  黎木聳聳肩,隨意打量著四周牆壁上畫著各種各樣月亮的壁畫,笑著道:

  “我可是誇了你們姐妹兩個人,這還不足以讓這裏的主人開心嗎?”

  柳無月輕哼一聲。

  黎木站在下麵,仰視她,繼而道:

  “我隻知道我要是這樣誇依月妹妹,她肯定不會對我這麽冷淡。”

  柳無月表情有些慍怒,似乎對黎木這樣稱呼她的親生妹妹很是不滿,但她想到妹妹與此人共處一室,也忍住了怒氣,抬起帽簷,露出一雙有些陰翳的眸子,直接了當地道:

  “有話直說,你來這裏幹什麽?”

  黎木第一次這麽清楚地看到柳無月的眼睛,覺得與這好看的臉龐十分不符合,若是能笑笑就好了,但在這種情境下,黎木自然不可能去說出這略顯輕佻的話,而是也很直接地道:

  “我也不想來這裏,隻是我找不到你妹妹,你妹妹又拖人傳話給我,說有事可以找你,剛好,我有點小事,想著過來跟你這個黑市老大套套近乎好像也挺好。”

  柳無月又哼了一聲,音調中絲毫不掩飾嘲諷,她眼眸下垂,俯視,滿是譏誚之意道:

  “你還真是不客氣,難道你就是為此才跟我妹妹談.......當朋友?”

  黎木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抬頭似笑非笑道:

  “你要這麽想,我可攔不住。”

  柳無月對這種模擬兩可的姿態充滿了厭惡,隻見一道暗白色的光芒眨眼而過,勁風呼嘯,一道纖細的倩影便從上躍下,身後留下一連串詭異的殘影。

  不待黎木反應過來,伴隨著一道冷漠的言語,一隻冰涼的手便掐住他的脖子。

  “我可就當你這是肯定的答複了。”

  柳無月站在黎木麵前,手指逐漸用力,似乎是想看到黎木因窒息而求救的可憐姿態。

  而黎木卻滿眼譏笑,俯視著那個身高隻是比自己矮一點的女孩,沒有說話,任由那股窒息感將他包圍。

  柳無月看到這個分走妹妹情感的男孩這番姿態,怒氣越發衝上腦海,手指中的力道越發加重。

  咯吱咯吱。

  脖頸骨骼錯位的聲音響起,但黎木依舊不帶半點懦弱姿態,眼神中於譏諷中帶了些許憐憫。

  柳無月咬著牙,這個家夥不怕死嘛!

  而當柳無月注視黎木的眼睛,她便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他在可憐她。

  她又有什麽可憐的呢?

  她已是黑暗世界的一方巨擘,該可憐的分明是這個不知死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的家夥。

  柳無月的手已經將黎木的脖子捏成了扭曲的弧度,但她終究是沒下的了手。

  她知道黎木在恃寵而驕,她不能殺他,不然妹妹會生氣。

  柳無月麵色糾結,不甘地放下手,兜帽再度前傾,遮住了充滿怒意的雙眼,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

  “有什麽忙需要我幫?說完趕快滾。”

  黎木也跟著深呼吸了口氣,但呼吸明顯有些不暢,連說話的語調都有些尖銳,沒有在意柳無月言語中的負麵能量,淡淡道:

  “我需要信息,我想知道最近天海市這麽混亂的原因。”

  聞言,柳無月輕咦一聲,背過身去,望著右側的一副殘月壁畫,問道:

  “你要知道這個幹什麽?”

  黎木沒有正麵回應,隻是道:

  “有還是沒有?”

  柳無月不喜歡這種被人避重就輕的問話,但還是道:

  “有,我隻是好奇,旁人都怕被攪入亂局,躲還來不及,你卻還想主動入局,怕一條命不夠花麽?”

  黎木笑了笑道:

  “我死了,你不該開心才對麽?”

  聽言,柳無月麵色緩和許多,點點頭道:

  “說的也是。”

  然後她沉吟片刻,稍微嚴肅道:

  “你需要的消息太籠統了,導致市內陷入混亂的原因實在太多,其中盤根錯節講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你想聽,我也懶得講。你想知道什麽,得問得精確點,我給你三次機會。”

  黎木摸了摸鼻子,知道柳無月的意思,他確實想有始有終的聽柳無月講明全部內容,所以才這麽問,但很顯然這個過程確實太耗時間,柳無月看起來也不像多麽健談的人,於是黎木想了想,問道:

  “那我先問我最好奇的吧,夜網的人為什麽看起來有點像孤注一擲了?他們不打算在天海市混了?”

  柳無月露出一抹狡黠神情,道:

  “這算兩個問題。”

  不待黎木反駁,柳無月快速回答問題道:

  “夜網確實是孤注一擲,陳元典都快死了,他不拚命不行,這也是我最近才得知的消息,陳元典其實不是一個超能者,他是經過人體改造才獲得了超能力,而改造他的人就是他自己,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天才,像這種強行獲得超能力還能不斷完善、活這麽久的家夥全世界都屈指可數。但是,他體內這種靠外力才聚集的超能量,很容易讓人體產生排斥反應,時間長了,那麽他能使用的超能量就會越來越少,消耗超能量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終有一天,他會失去繼續使用超能力的權力,那時候,夜網再強大,失去了引領組織的夜王,也會很快消失在黑暗世界的洪流中。”

  說到這裏,柳無月似乎是輕蔑的笑了笑,但黎木看不到她的神情,柳無月沒有轉過身,繼而道:

  “陳元典的相好,叫什麽蔡智琦對吧?是不是還被你們關著?你想啊,他要是失去了超能力,當不了夜王,他還怎麽救他的女人?他其實已經陷入絕境了,我都開始猜測不久之後取代夜網在天海市地位的組織是誰了,誰知道,這時候從外省來了一個非常有咖位的幫手,我也是沒想到。”

  黎木打斷道:

  “是‘幽靈’對吧?”

  柳無月先是因為被打斷有些生氣,但聽到黎木說出“幽靈”二字,瞬即忽略了生氣的情緒,有些驚訝道:

  “你也知道這個組織?看來你也不完全是個廢物,知道這個組織還能活到現在,真不錯。”

  尾音的三個字帶著些許嘲諷,黎木仿佛在聽到柳無月在對他說: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好奇心玩死。

  黎木的表情則有些凝重,好像淩願和柳無月都對這個組織非常推崇。

  似乎是餘光瞥見了皺著眉頭沉默思考的黎木,柳無月心情好轉不少,接著道:

  “你在想街上的那些怪力巨人是幽靈派來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黎木點了點頭。

  柳無月輕笑一聲道: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街道上與超能水晶有關的商店都被掠奪一空,你也知道陳元典有水晶之心的事情,‘幽靈’可不是傻子,他們可不會以身去觸國家的眉頭,那些怪力巨人並不是‘幽靈’的人,‘幽靈’隻負責提供藥劑,夜網的小嘍囉負責傻乎乎地去幫別人試藥,還以為別人給了他們多大恩惠呢,根本不知道夜王已經準備放棄夜網,隻要‘幽靈’能保住他的超能力,能幫助他救出心愛的女人。”

  看到黎木稍微舒解的眉頭,柳無月翹鼻動了動道:

  “你也不傻,應該猜的到外麵這些暴亂隻是分散SPO的人力,他們的真實目的就是掠奪超能水晶,至於他們要這麽多超能水晶做什麽,我有個精準度隻有九成的猜測,大概是‘幽靈’需要利用這龐大的能量配合水晶之心才能幫助陳元典吧,至於這個手段到底是什麽,有什麽隱藏的其它目的,我想隻有‘幽靈’的人知道,隻不過事後,夜網多半會從黑暗世界中被抹除,但隻要夜王不死,很難說以後不會有第二個夜網在其他地方出現。”

  說完,柳無月轉過身看著不那麽困惑的黎木道:

  “你的兩個問題我回答完了。”

  黎木眨了眨眼,本來對柳無月耍賴將他那其實可以稱為一個問題的問話分為兩個的不滿情緒鬆緩許多,因為柳無月回答問題的姿態並不算敷衍,所以黎木便沒有滿地打滾地說她是一條賴皮狗。

  想著那些在市內搗亂的怪力巨人是夜網的人所變,黎木就又想起了在大漁碼頭的那些藥劑,想到那些藥劑,黎木就追根溯源到了夜鷲辦公室內的那個關於藥劑的報告。

  於是黎木從兜裏拿出手機,打開相冊,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這個人,你認識嗎?”

  柳無月不情願地靠近黎木,看著他手機中的照片,倒吸一口涼氣。

  照片中並不是人的圖像,而是一張簽名,前綴是Doctor,後綴是兩個潦草的簽名,就像兩個XX。

  瞧見柳無月與之前那般愜意姿態完全不一樣的表現,黎木就知道,柳無月絕對認識這個人,於是黎木有些興奮,看來是問對了,隻要知道這個Doctor是何方神聖,那麽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就有了明確的目標。

  然而,在黎木滿懷希冀地等著柳無月為他進行解釋時,柳無月卻隻是搖了搖頭,後撤幾步道:

  “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

  這種感覺就像冬天剛捂熱的杯子裏被人潑入了一盆冰水,希望的火苗剛剛燃起丁點就被撲滅。

  黎木前進幾步,追問道:

  “你撒謊,你剛才那種表現分明是知道些什麽!”

  柳無月掀起兜帽,露出那雙陰翳眸子,冷冷注視著黎木道:

  “我說我不認識,這就是我的答案,現在三個問題已經回答完,你可以滾出我的地盤了。”

  黎木想刨根到底,但他也清楚感知到,柳無月已經不可能跟他多解釋了。

  是真的不知道嗎?不可能,柳無月那份初見照片上簽名的驚恐絕非作假,那她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但既然她不願說,黎木也沒辦法,知道那個人的信息當然最好,不知道好像對現狀也沒有多大影響。

  黎木梳理著獲得信息,看著逐客意味極強的柳無月,隻得訕訕離開。

  跨出大門之際,一道勁風從黎木的背後吹來。

  黎木反手一接,是一個暗白色玉瓶,他疑惑地回望向已經走上樓梯的柳無月問道:

  “這是什麽?”

  柳無月沒好氣道:

  “這是我爺爺做的藥,很珍貴,你脖子上的傷,抹這個,很快就能好。”

  她本來不想管這個人的死活,一般人被她那樣掐脖子,沒個幾個月休想回複如初,但這又涉及到一個外觀問題,剛才她靠近黎木看手機相片時,黎木脖子上那青紅交加的手掌印十分明顯,還有些錯位的跡象,這讓妹妹看見怎麽辦?所以她隻能“關心關心”這個妹妹的合租室友。

  誰曾想,黎木隻是搖晃搖晃手中玉瓶,絲毫不留戀,反手就是丟還給了柳無月,嘴中還悠悠道:

  “我要是抹了這個,我還怎麽告狀?”

  柳無月正在上樓的腳步一滯,瞬即氣的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