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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珍和藤牧確實沒有到疏勒鎮上任，兩人每日在龜茲的街道上遊走，然後遊逛到酒肆中飲酒。

  一日他們坐在胡姬酒肆中，剛沽了一鬥的三勒漿，端起酒盞大口豪飲。正好從門外走進來三名都護府親衛，其中一人就是衛隊旅率陸謙。

  兩人與陸謙是相識的，他們也不知道此人與李嗣業之間的齬齷，便朝陸謙拱了拱手。

  “我安西軍中可有這樣的空缺？”

  “李嗣業官職是從七品上，應當在安西軍中偏遠地帶安插一個從七品的實缺，這樣既給他安排了職位，又不會吃罪了武惠妃。”

  來曜心念已動，抬頭反問簫挺：“依你之見，該如何安置這李嗣業？”

  簫挺篤定地點零頭：“屬下聽聞這李嗣業在東宮時頗受太子重視，屬下還聽，太子曾經數次遭受武惠妃構陷，隻因東宮門下有一奇人為太子出謀劃策，才使得太子化險為夷，這樣的人豈能不受到惠妃娘娘的痛恨？都護就算有愛才之心，想提拔李嗣業，但也不可讓人給察覺出來。”

  他猛然醒悟過來：“你的意思是？”

  來曜撫案捋須：“這個我自然知道，他是……”

  簫挺近前低聲問道：“來都護可曾猜到？李嗣業為何會從太子內率外放到這苦寒的磧西來？”

  來曜和煦地笑笑：“這個我已經考慮過了，就算他曾經是太子的親信，如今太子已身死，他們這些太子舊人還能有什麽作為，況且這李嗣業隻做過幾個月的內率千牛，就算李相公刻意要剔除東宮舊人，李嗣業遠在安西，與他們有什麽影響？”

  簫挺躬身叉手道：“卑職隻是想問，都護可曾考慮到朝中李相公以及宮中的態度。”

  來曜扭頭問道：“你有什麽疑問？”

  簫挺點零頭，轉身準備往外走，卻猶豫地停住了腳步。

  來曜立刻對簫挺道：“你派人去把李嗣業叫過來，我準備把他派到高仙芝那裏去，給他安一個旅率的職位。”

  他立刻命人把錄事參軍事簫挺叫了過來，這是他的心腹，很多事情都願意征求對方的意見。

  既然高仙芝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不如就安排到他那裏，由高仙芝給他安排一個旅率。

  來曜確實有起用李嗣業的意思，當初來安西任用他做旅率，確實是看在太子的麵子上。不過這個李嗣業確實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給太子做近臣的時候，能引起聖饒忌憚。剛剛來到安西，就獲得了高仙芝的讚譽青睞。如果李嗣業真無才能，他倒不介意趨炎附勢的人。現在太子已死，他也不必考慮得罪李林甫的問題。

  田珍很是不滿地哼了一聲，你都困頓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不為自己的前途擔憂，在這裏搞這些無用的玩意兒。

  “棉花，在中原還很少，安西倒也種有這種東西，不過還沒有普及，我準備用它們做一條被子，來年冬至少不用再受冷。”

  藤牧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李嗣業笑了笑沒有話，繼續鼓搗他麵前的棉花。

  “你憑什麽這樣肯定？”

  田珍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該相信他和陸謙誰的話了，按照人情冷暖的慣例，太子一死，來都護怎麽會任用他？一個無權無勢的軍官而已，他在太子內率的資曆隻會成為他的阻礙。

  “我知道你在擔心啥，你盡管放心，來曜都護會給我一個實缺的。”

  “這話你跟我我信，別人怎麽會相信？”

  李嗣業有節奏地彈動著弓弦，話時頭也不回：“太子不是我的靠山。”

  “太子被他老子殺死了！你的靠山完了！”

  李嗣業從牆上摘下一把弓，用弓弦彈著鋪在地毯上的白毛，一邊麵無表情地問道：“出了什麽事兒。”

  田珍麵色凝重，神情冷酷地道：“長安出事兒了，你知不知道？”

  兩人回到龜茲鎮李嗣業所在的院子中，進門卻見他正在玩弄一堆毛絨絨白色的東西，這玩意兒好像是從植物上摘下來的。

  “不識抬舉！跟著李嗣業陪葬去吧！”

  兩人旁若無蓉走出酒肆，陸謙臉上再也繃不住，露出了猙獰的神情把手中的酒盞扔到地上摔成了八瓣。

  田珍起身站起，一把將藤牧從胡凳上拽走：“走，跟他在這兒扯什麽閑篇？”

  藤牧當即冷冷地拒絕道：“陸隊正的好意，我和田珍心領了。不過呢，對於我們來，更重要的是朋友的友誼，對於你這樣的人來，是永遠不懂我們的……”

  田珍和藤牧冷眼旁觀，陸謙充分地演繹了人神情驕橫是什麽樣子，跟著這種毫無心機的人，能有什麽前程可言。

  兩人來不及吃驚，麵麵相覷之後默然無語。陸謙在一旁趁機煽風點火道：“李嗣業這條船已經沉到底了，你們難道也想跟著他沉掉？兩位手上也是有真功夫的，到哪裏都可以做個隊正。我陸謙也是個愛才之人，兩位如蒙不棄，可到都護府衛隊我的麾下擔當一個什長，等日後本率正升遷了，會提拔你們的。”

  陸謙神情略冷地哼笑了一聲：“孤陋寡聞之輩！你們兩個還不知道吧，長安城裏出大事兒了！東宮太子被皇帝下旨賜死，東宮要換人了。李嗣業曾經是太子的親信，太子一死，他也要倒黴，你覺得來曜都護還會用他嗎？”

  田珍語氣生冷地道：“你什麽胡話，李嗣業不過是一時困頓，怎麽可能一輩子無出頭之日？”

  “兩位的前途，自然不需要我操心，我隻是替你們惋惜而已。你們跟著李嗣業，沒有絲毫的出路。他這裙黴啊，在來曜都護的手下，一輩子不會有出頭之日了，你們難道也要跟著他坐吃山空？時間不等人，兩位趁著年輕不去建功立業，卻在這裏借酒澆愁？”

  田珍聽他話的味道不對，放下酒碗略帶不滿地道：“此事不需要你操心，我們自有決斷。”

  “兩位依然沒有任職嗎？跟著李嗣業，把你們給耽誤了。”

  陸謙乜著眼睛笑了笑，斂去神情中的冷蔑，坐在了兩饒麵前。

  簫挺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卻裝作思索一番，然後腦中靈光閃動，開口道：“有了，蔥領守捉使上個月剛剛於任上病故，尚未安排合適的人選，不如就將這李嗣業安置到蔥領守捉，這樣一個的邊地守捉使，自然不會引起朝中的注意。”

  來曜思慮片刻，隻好拍板下了決定：“就這樣辦，你立刻派人去把那李嗣業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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