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作者:胡桃裏夾子      更新:2020-05-21 04:08      字數:4202
  這馮遠亭是長安城中的紈絝子弟,隻知道吃喝嫖賭,早年的馮太師還會管教他,後來覺得他實在劣性難改,便不大理會他整日花天酒地了,若是他突然惹得馮太師不順眼,或是撞上馮太師不高興,被關上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隻是江單想起他們上次去馮太師府,見馮太師也已是一個月前了,馮太師已是花甲,兩鬢花白,馮遠亭去世第四天他上朝還彈劾同僚來著,看不出半點失子之痛。

  也未曾與他們說馮遠亭是在被關在府中半個來月,剛越府的第一天便死了。理論上是有些奇怪,卻不也說不上有什麽問題。

  所以江單瞥了一眼黃梁道:“若是我有馮遠亭那樣的兒子,可不止關起來那麽簡單了,腿手都得讓我打斷。”

  黃梁哆嗦了一下身子,慌張的磕頭:“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那日我晚到也隻和馮遠亭喝了一會,隻有那葉雲帆和馮遠亭兩人比我先到,我到的時候馮遠亭已是喝多了。”

  “那日誰先走?”

  “也是馮遠亭,他喝多了嚷著願賭服輸要上良山,我和葉雲帆也喝了不少,馮遠亭走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他死了也是第二天長安城傳開時才知道的。”

  黃梁說的與他們在春意樓聽的供詞沒有差漏,大概他沒有說謊。

  江單讓人將黃梁送回去,臨走時黃粱說:“馮兄…馮兄在長安城中與那上官齊最合不來,多次都在嚷著要殺了他。”

  要殺人反被殺?

  馮遠亭與上官齊不和在長安城中人人皆知,他們派人去跟蹤了上官齊好長時間,依著那上官齊的習性極是傻要麽是欠抽,實不像那心狠手辣的凶手。

  而實際上長安城裏的這些公子哥雖是紈絝子弟,平日的欺壓百姓,為非作歹做的事情不少,但畢竟天子腳下,誰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宋恕之道:“看來需要再去一次太師府。”

  “你覺得馮太師?”江單皺眉問道:“有問題?”

  宋恕之沒有說話。

  上官連城自旁廳出來,他旁聽了黃粱的供詞,聽到他們的話。

  他道:“若是時間上沒算錯,三個月前馮遠玉因在蘭州破了一起冤案,被皇上升職成了那禦前大人。”

  馮遠玉是馮太師的大兒子,馮太師隻有兩個兒子,一個馮遠玉一個馮遠亭,與馮遠亭相反,馮遠玉才華出眾,是個出類拔萃的長安公子,是以一直在皇上跟前行走。

  馮太師對這個兒子寄以厚望,馮遠玉也從未讓他失望,隻是按理說大兒子升職馮太師該是高興,那馮遠亭再做了什麽事也該會讓當時高興頭上的馮太師對其鬆氣。

  要麽是當時馮遠亭做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要麽是發生了什麽其他的事,才會讓馮太師將人關了半個多月。

  “看來這馮太師不太信任我們大理寺啊。”江單嘖嘖嘖的搖頭。

  所以這需要再去一趟太師府了。

  想通以後,宋恕之便道:“莫等了,將葉雲帆直接帶來。”

  “葉雲帆昏迷不醒,”江單說道:“他們都說他撞邪了。”

  這是巧合還是?而且一切都似乎往了死角發展。

  “馮遠亭的隨從?”上官連城在旁問:“可有什麽有用信息?”

  “一問三不知,那日馮遠亭是從府中逃跑出來的,沒有帶任何一個隨從。”江單道:“也不排除他們的主人讓他們不要亂說的可能。”

  馮遠亭的隨從是有好幾個,最為信任的那個隨從什麽都說不知道。

  說話間,白辭從廳外進來,在上官連城耳旁說了什麽,上官連城的點了點頭。

  他略帶歉意:“本王還有事,便不逗留了,兩位大人先忙。”

  末了又道:“皇上此意是為了大理寺行事方便些,並無他意,本王也不會摻和大理寺辦案的規矩,兩位大人看著辦就行。”

  聞言,江單微訝,這王爺的意思…

  直到那上官連城要踏出廳外了,他才反應過來:“謝王爺,王爺慢走。”

  上官連城一走,江單回首看宋恕之,宋恕之懶散的坐在扶手椅上,似乎並不意外。

  江單若有所思的問:“宋大人,你覺得這王爺想做什麽?”

  宋恕之這才抬眸瞧他,眉目頗為驚人,聲音有些不耐:“我怎知?不需理他。”

  然後他行了過來,不知從哪掏出一張良山的周圍的地圖。

  “先查清四個點,第一:馮太師到底隱瞞了什麽。”他指著地圖上的良山標點:“二:查清馮遠亭到底是如何到的鍾山寺?三:上官齊去良山腳下做什麽?他一個紈絝子弟獨自一人跑那地方去還不願意說去做什麽,該是有鬼。.四:將馮遠亭之前的一兩年近況都撤查一遍。”

  他說完,江單點了點頭,便欲言又止。

  宋恕之麵色漠漠:“至於良山……讓他們查鍾山的時候不要上良山。”

  說起良山,他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良山的詭異與馮遠亭的死該是有關係的,隻是定不能貿然再上山。

  江單也想起那夜,皺了皺眉。

  “良山這幾年的流言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

  宋恕之沉默了一會:“良山山腳下有人家,順便問下良山的情況。”

  江單點了點頭。

  “好。”應聲後他又問:“宋大人,你覺得蘇凝這個姑娘在馮遠亭這案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蘇凝?宋恕之好一會才想起這個人,當時是出現在白辭的供詞中報案人。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當時我和王爺在鍾山小寺,與那位蘇凝姑娘偶遇,說了沒兩句話便聽到那一聲慘叫……”

  “我和王爺還有那位姑娘一同追了上去,追到了良山。”

  ……。

  “蘇凝同她的舅舅葉侍郎到的長安,據說是個體弱多病的女子,吹不得一會風便要發著涼,且她極少出府。”江單略是疑惑的道:“一個體弱的女子雪夜上鍾山?而且聽那白公子的說詞那位姑娘身手還不錯,這與啊湛他們查到的似乎略有出入啊。”

  那日雪下得極大,上官齊,死去的馮遠亭,一個王爺,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都與那良山有了聯係。

  那疑問越來越撲朔迷離。

  ——

  (2)

  街上頗是熱鬧,迎麵而來執著雲扇的翩翩男子惹來不少來往的女子注目,雖是說長得不算多驚豔,書生氣為重,卻讓人覺得其人風度極翩。

  他行到那有著“太師府”匾額的府前,駐足望了望。

  有兩個著官服的男子突然行了過來,在男子跟前尊聲:“江大人。”

  江單點了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扇,邊問:“如何了?”

  “馮太師剛走,那馮家大公子也出府了。”官服男子低聲道。

  江單嘴角一勾,一下收了扇,背手便朝那府走去,兩個官服男子隨行。

  府外看門的護衛盡責的攔下他們:“什麽人?”

  “大理寺。”

  ——

  馮太師不在府中,接待江單的是馮遠亭的生母何春秀,馮夫人是個很纖弱的婦人,馮遠亭的死帶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她整個人的狀態並不好,比上次見麵時她瘦了一圈,兩鬢的白發比馮太師更甚,臉色更是烏青。

  江單說明了來意:“夫人,請恕小臣冒昧上門,叨擾了你。隻是貴公子之死我們查到如今還有些疑惑未揭開,需得上門。”

  那馮夫人點點頭,頗是虛氣:“江大人是為了我兒奔走,我是知道的,江大人有什麽要問的便問吧。”

  她看上去很是疲憊,說話有氣無力的,也大概是想到馮遠亭,她那有些失神的眼睛在泛紅。

  “我們查到公子出事前幾日曾出了城,夫人可知公子去了何處?”

  馮夫人聽聞,先是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遠亭那幾日被我家老爺關了禁閉,該有半個多月,並沒有出城,江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江單麵露吃驚:“那可能是出了差錯。”他頓了下:“夫人說公子被太師關了禁閉?公子犯了何事?惹得太師如此生氣竟將公子關了那麽多天?”

  馮夫人哽咽了一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那幾日我身子不大舒服,那孩子便陪了我幾日,也並無幹什麽出格的事,我也不知道……老爺關他禁閉是為何。”

  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是悲痛欲絕:“我去看他,他求我將他放出來透透氣,他是我的孩子……我心疼他……便將他放了出來,沒想到……沒想到。”

  馮夫人沒忍住哭聲,大廳裏她的哭聲很是悲傷。

  江單微垂頭:“夫人節哀,公子定不願瞧見你傷心過度。”

  身旁的丫鬟連上前安撫她:“夫人……大夫說你不能激動,小心些身體。”

  她極是寶貝的兒子,雖紈絝了些,可對他這個母親卻是孝順的。

  不過馮夫人是個看重禮數的人,她哭了一小會便抹幹了眼淚帶著歉意:“對不起江大人,我失禮了。”

  江單難得收了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臉:“人之常情,夫人不必道歉,貴公子出事,我等表遺憾。”

  許是這些日子表麵話她都聽得多了,她也曉得這些官禮話。

  她露了苦笑,又捂嘴忍住了那要溢出口的哭聲,好一會才道:“我與老爺以前是平民百姓,吃得苦多了,好不容易現在好些,就想著當初那些沒能享受到都補償到小兒身上,讓他過得輕鬆些,怎知……”

  這是江單第一次聽到關於馮太師的身世,聽來,這馮太師也是有一段故事,隻是那馮夫人沒有再說道他。

  她神色晃晃自顧道:“遠亭那孩子雖比不得他兄長,但他對我極是孝順的。我也曉得他整日無所事事在外吃喝嫖賭,他每次從外麵回來總會給我帶回來些好玩的好吃的哄我開心。我也知道老爺對他是恨鐵不成鋼……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太寵著他,他也許就能同遠玉一般……也不必無辜慘死。”

  說著她又帶上了哭腔:“江大人,求你們一定要抓住凶手,讓我兒瞑目!”

  江單放輕了聲線:“夫人,你放心,大理寺定會盡力的。”

  馮夫人終是沒忍住,將臉埋入雙手中,哽咽大哭:“我的兒啊,是娘對不起你……”

  “是娘親不好……”

  這一次,她的哭聲久久不停,江單聽得頭皮發麻,安慰了幾句便連連告退。

  一出府。

  “江大人,那馮夫人所言能信嗎?我怎麽覺得那馮夫人有些不對勁呢?”

  江單側眸看了一眼身著官袍的年輕男子:“你覺得不對勁?”

  “嗯,那馮夫人悲傷是真的,可她始終不與江大人你對上眼神,雖說可能是怕被大人勾了魂,但似乎在隱瞞著什麽。”

  江單沉默了,他自動忽略了那一半句話,啊湛雖是個小嫩青,卻是大理寺裏辦案直覺最準的,對人的行為眼神極是敏感,至今從未有過差錯。

  嗯…。聽說他信佛,大概是佛光庇佑。

  再思緒一番,江單心裏有了數,隻是沒說什麽,隻是揮手:“走吧。”

  啊湛問:“大人,我們去哪啊?”

  “春意樓。”

  啊湛兩人大驚:“大人!你三思!青樓去不得啊,若是被宋大人發現可不得了。”

  江單嘴角一抽停下腳步,抬手就用扇便敲了一下他的頭:“你們兩腦子裏想著什麽?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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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沒了……(發呆)(發呆)。

  ,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