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胡桃裏夾子      更新:2020-05-21 04:08      字數:3873
  冬日的豔陽高照總是格外的暖和,而院子裏竹子結了些許霜,瞧著是翠冷。.

  蘇凝來回行了幾步,停下,地下一點紅很是顯眼,低身撿起,一瞧竟是梅花,她驚喜的行到那牆下。

  那牆上靜悄悄的半枝紅點點,不是梅花是何物。

  蘇凝進屋搬了那凳子,杵著牆邊,便站了上去,那牆甚高,站凳子上也隻瞧得見那頂上的一簇簇的紅梅花,豔麗而不妖,鼻尖淡淡的香是清幽。

  那牆的那邊開得正烈的梅花,該是那般好看。

  蘇凝,正欲伸手去摘一枝回去,隱約中牆的那邊傳來些許聲音,一男子說話的聲音。

  “底下是王爺去年新春埋的梅子酒,你們將它挖出來,一壺送昭王那去,一壺拿繩子係著,王爺晚些時候帶去外麵。”

  “是。”該是下人de應答。

  蘇凝手一頓,縮了回來,這是別人家院子的梅,若是沒記錯,還是那與鄰的昭王府邸。

  這偷摘的別人家的梅花,若被發現了,怕是不好。

  攙著牆角,正垂頭欲下凳時,那邊又傳了來了一聲音,讓蘇凝一怔,那是極為好聽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白辭,將我屋裏的書都拿出來曬曬。”

  “是。”

  清淩淩的聲音,如這寒日院子裏的霜竹般翠冷,莫名的,蘇凝仿若看到那穿堂走廊裏走來的貴氣的王爺,該是那當世無雙的男子。

  蘇凝突然很想見見那位男子。

  不過那邊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恢複了平靜。

  蘇凝下了凳,正將凳子搬回屋裏,鈴兒便端著早膳進來了。

  “小姐,快來吃早膳。”

  食過早膳,鈴兒便在那處竹子下的幽徑旁的大石頭上繡花,鈴兒那刺繡功夫極是要好的,繡出來的花栩栩如生。

  蘇凝繞著院子來回舒展著身子。

  鈴兒抬頭問她:“小姐,你今兒這精神怎麽這麽好啊?”

  蘇凝到“我也不曉得,便是覺得精神充沛,想走動走動。”

  “那是極好的,說明小姐身子好了,趕明兒就讓歐陽大夫來瞧瞧是不是。”

  蘇凝點著頭:“好。”

  聊著時,那方的葉萱萱領著婢女自院外來,正如她方才說的來了。

  她語氣欣喜:“表小姐!”

  “萱萱。”

  鈴兒連起身:“鈴兒見過四小姐。”

  “起禮,起禮。”葉萱萱揮手:“鈴兒不必與我虛禮,多是麻煩。”

  鈴兒捂嘴笑道:“四小姐怕是不得這正經。”

  蘇凝嗔笑,抬手指了一下鈴兒的頭:“你這丫頭,不得無禮。”

  葉萱萱拉過蘇凝:“無礙,無礙,我本就不是那正經規矩之人,表小姐莫要責怪鈴兒。”

  鈴兒吐了吐舌,後退一步:“我予兩位小姐準備熱茶去。兩位小姐坐著說話。”

  在那石椅圍坐下,以綠竹為景,煦陽白霜之氣。

  葉萱萱率先開口:“表小姐瞧著精神好了些,這會可還好?”

  蘇凝柔眉笑眼,聲音雅雅“早晨起來已是好多了,說來要謝謝你,大概是你拿的那些人參起的效果。”

  “如此就是極好了,表小姐也不必客氣,反正我那處貴重的沒有,就這些多是趙姨娘平日裏藏著掖著的,但實際上也用不著。”

  聞言,蘇凝有些吃驚,神色懊惱道:“那些都是趙姨娘給你的,卻被我吃了…。”

  趙姨娘是葉萱萱的生母,原是那赫州孤女,隨了葉相毅,隻生了葉萱萱一女,如今她也看開了,一心撲在女兒身上,也不去爭葉相毅的寵,如此一來,倒是讓賈氏沒有為難她母女。

  “我拿著也無用處啊,倒不如給需要的,我的身子很是硬朗,不必吃這些。”葉萱萱理所當然道:“何況,這東西本就是用了之時才能顯其作用,不然也是放在那櫃子裏占地方而已。”

  有那枯竹葉落了下來,落在那桌子上。

  蘇凝拿過那枯葉,出神:“萱萱,我很是謝謝你的,而今我無以回報,他日若有何我能幫上忙的,我定幫忙。”

  葉萱萱手輕握著手帕,掩唇笑著:“好了,好了,我記得便是,表小姐便不要糾結這件事了。”

  那方,鈴兒端了熱茶上來,熱茶騰騰,漫著一股清香,那是入了蘭花與茶在一道,茶香入進了花香,花香入了茶香,喝入口裏,便是那一股清香,多數是這長安城裏夫人千金後院裏女子喝茶的一處愛好。

  多數那男子便隻愛那一味茶味,泡出那濃厚的醇茶。

  放下那茶杯,葉萱萱忽然道:“對了,方才聽那大院子裏的丫鬟說,過些日子臘八,父親要帶母親和二姐姐入宮參加宮宴,那天我們便可出去逛逛,那日很是熱鬧的。”

  大院子說的是賈氏的住的那處院子,那丫鬟自是她院子裏。

  蘇凝好奇問道:“那日我們可出府玩?”

  “可不!那日出府遊玩的小姐定不是少數,當然,都是些入不宮的庶出小姐,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整日都是極熱鬧好玩的。”

  葉萱萱顯然很期待,說起時臉上是那興奮之色。

  鈴兒在旁接話:“我曉得,我曉得,白晝有舞獅,祭祖敬神,有大大小小的廟會,一直要到夜幕降臨!”

  “還有,還有各處廟會上還會發派七寶五味粥,若能喝上便是祛疫迎祥,來年身體安康!”冬兒興奮補充道。

  蘇凝聽得起興,又問道:“往年都不曾有這些熱鬧,怎麽今年?”

  “往年在赫州,吃飽都成問題,哪還能有這閑情,可這長安城不一樣,貴人們最有的便是那閑情,什麽節日都是往盛大熱鬧了辦。”

  葉萱萱說得也不是道理,蘇凝點了頭,沒說什麽。

  隻那鈴兒與冬兒聊得興奮,像她們這些人,都是不能隨便出府的,在府裏都快悶壞了,碰上哪一日能出府遊玩的那是要提前興奮好多天。

  喝著熱茶,蘇凝問起府裏被盜的事。

  葉萱萱搖著頭:“那盜賊未找到,而那個造謠的下人被父親趕出了府,二姐姐氣極在發脾氣呢,也能理解,畢竟二姐姐丟的物件最多。”

  蘇凝不解問:“府裏遭賊那麽厲害,竟無那歹賊的線索嗎?”

  “並無,實際上遭賊時間該在半夜,卻是等到天鳴才發現,這歹賊該是多大本事?竟是守衛森嚴的葉府來去自如,也正是因為如此,鬧得這府裏人心惶惶。”葉萱萱皺著眉,擔憂道。

  蘇凝驚訝,心中不覺有些怪異感。

  葉萱萱繼續道:“說到那可惜的是二姐姐和母親處,丟的都是些貴重東西。”

  蘇凝點了頭,又問道:“舅舅報案了嗎?”

  葉萱萱搖了搖頭,苦笑道:“父親說若是傳出去,怕是要給整個長安城笑話。也下了死命令,若是哪個漏了話出去便給杖斃。”

  堂堂葉府竟遭賊偷盜,還損失慘重,可不是個笑話?蘇凝心中覺得好笑又是苦澀。

  何時,那古人裏常頌的天子腳下的繁華長安,竟也是囚籠,囚著的那些麵子,身份,官勢,而被囚之人隻為虛榮快感而樂。

  葉相毅,賈氏便樂在其中。

  葉萱萱留的時間不長,不一會,便被喚走了,臨走與蘇凝約好臘八那日一同出府遊玩。

  蘇凝拒絕不過,方答應了。

  鈴兒很歡喜,一整天纏著她問:“小姐,我們可要提前準備一些東西?”

  “這長安城臘八應該還有一些其他的習俗,要不要去打聽一下需要什麽好提前準備。”

  “也不曉得那日有沒有放花燈嗎?若是有便是太好了,我要給我爹娘放個許願燈。”

  蘇凝被她纏得不行,那捧著半天的書楞是沒瞧進去。

  最後無奈著:“你拿主意便好,一切不必問我意見。”鈴兒才應著出院了。

  瞧著那一蹦一跳的身影,蘇凝搖了搖頭。

  靜謐的夜裏月華如水,院裏的風甚涼。

  蘇凝站在竹下,昂首神色安逸的望著皎月,身上隻著了那單薄的青衫,微散的烏發在月下飛揚,

  而那皎月落於她眸底,是清冷的亮。

  “小姐!”

  鈴兒的驚呼聲:“這麽冷的天,大半夜的你這是做什麽?會著涼的。”

  語落時,那厚厚的披風披上肩,裹了冰冷的身子。

  鈴兒一把抓過蘇凝的手,裹在手中搓了搓,那手如冰冷:“小姐!我們進去吧,外麵冷。”

  蘇凝側過頭望她,眼底是那看不清的情緒,她微歪頭,似在上下打量著鈴兒。

  鈴兒抬首對上她的視線時,一愣,蘇凝的眼神很奇怪,很亮又很沉重。

  “你怎麽了?小姐。”

  蘇凝沒有應聲,移了落在鈴兒身上的視線,又昂首望著懸掛在夜空的月,那冷冷的月色在她臉上灑了一層寒。

  突然,她開口:“今日是幾號?”

  她的聲音也頗是奇怪,發音時有些暗沉,帶著輕柔卻沒半分柔意。

  鈴兒雖不解她為何突然這麽問,但還是答:“還差一半個時辰才是子時,今日該是十二初五。”

  蘇凝垂頭,低喃:“十二月初五……”

  “是啊,怎麽了?小姐?”

  蘇凝抬頭看她,彎唇一笑:“沒事了,回去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鈴兒雖有疑惑,但還是點著頭:“對,回去睡,這外麵太冷了。”

  轉身要入屋時,蘇凝突然停下,回首望著那牆角邊上那露出頭來的幾點紅,厭惡的皺了眉:“明兒將那伸過來的梅花枝剪掉,剪掉後扔回牆的那一邊。”

  語落後,便收回目光踏進屋,聽著蘇凝冷冷的聲音,鈴兒一愣:“啊?為什麽啊?小姐不是挺喜歡的嗎?”

  “我不喜歡。”

  說完,蘇凝就將門關上,鈴兒站在門外呆住,關門前蘇凝的眼神不似往常的柔和,是那漠視。

  屋裏的燈很快便滅了。

  冷風一吹,鈴兒站在門外打了一個哆嗦,不再多想回了屋。

  屋裏的燈一滅,便是是那月光偷偷透過那窗落入屋裏,照亮了許些光亮。

  蘇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手搭在身前,她閉著眼,眼皮微顫,好一會,她才睜開眼,是濕漉漉的水眸。

  她鼻翼微張,低低的喘息聲,好一會,才緩緩斜眸看那半暗半亮的房間,那月光灑得一地寒冷。

  微鬆了口氣,她才緩慢的收回視線,正欲起身時。

  頂上一聲輕笑,蘇凝雙眸一抬,映入眼簾的是那頭垂下來的長發,蘇凝瞬間張大的瞳孔,和那未來得及發出的尖叫聲,那個身影就朝她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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