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家夥，是嫌棄朕不好伺候了？”

  明德帝心情大好，也順口玩笑了一句。萬全立刻苦了臉，趕緊求饒，“皇上，您可不能因為王妃孝順，就不要老奴了啊。”

  說著，他又“埋怨”嬌嬌，“王妃一來怎麽就搶了老奴的差事？”

  明德帝同嬌嬌都是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可別演戲了，知道你忠心。王妃再孝順，也在宮外，朕可指望你伺候呢。”

  就這麽說笑著，早膳吃完也吃完了。

  明德帝大手一揮，直接吩咐萬全，“內庫裏有什麽好東西，冊子給王妃，讓她喜歡什麽就挑什麽。”

  “哎呀，那兒媳可不客氣了，父皇不可反悔啊。”

  嬌嬌一副撿了金子的驚喜模樣，惹得明德帝又是笑，“朕富有四海，怎麽會舍不得這點兒東西，喜歡什麽拿什麽。”

  “謝父皇，以後兒媳做了好吃的，一定給您送來。正好最近琢磨做個桂花蜜糕，方才來的路上，我嗅著父皇這宮裏有桂花香氣啊。是有桂花早早開放了嗎？父皇再賞我一籃子桂花，好不好？”

  嬌嬌笑嘻嘻說道，“等蜜糕做好，我分父皇一半。”

  “桂花香？”

  明德帝愣一瞬，轉而眼底就添了幾分落寞和愧疚，應道，“好啊，讓萬全帶你去，但是摘花自有小太監，你不能自己動手，否則你爺爺怕是要來找朕算賬。”

  “是，謝父皇。那兒媳去給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請安了。”

  嬌嬌起身行禮，明德帝點頭，囑咐道，“皇後那裏可以坐會兒，但太後這兩年身子，怕是不會見你。你不必多心，早些出宮去吧。”

  “是，父皇。”

  嬌嬌退了出去，萬全囑咐小太監幾句，趕緊跟隨引路。

  勤多默多盒子裏的糖果已經分的差不多了，但依舊有很多宮女太監問詢趕來行禮磕頭。

  嬌嬌無法，隻能尋個機會，又添了一些，倒是默多很鎮定，半點兒沒有懷疑，笑嘻嘻發著糖果，還同宮女太監們偶爾搭兩句話。

  這般又走了一會兒，到了後宮範圍，才算安靜下來，食盒也徹底空了。

  萬全引著嬌嬌拐過幾條甬路，最後來到一座宮殿門前。宮殿顯見有些年頭沒有修葺了，門扇上的漆色都剝落了，又上著大鎖。

  萬全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鑰匙，上前開了門，嬌嬌邁步進去，發現裏麵比想象的好很多，打掃的很幹淨，好似主人離開並不久的模樣。除了風雨侵蝕了門窗廊柱一類，院子裏並沒有荒草叢生，而院子角落裏的一顆桂樹，在這樣的初春更是開滿了大串的金色小花兒，香氣撲鼻。

  “這桂花兒開的真好。”

  嬌嬌忍不住讚歎，空間裏幾乎四季如春，她倒是沒覺得這樣的時候桂花開放有什麽怪異不妥。

  她伸手接了一朵隨風飄落的花兒，低頭嗅嗅，笑的歡喜。

  萬全看在眼裏，鼻子一酸，差點兒掉了眼淚，他也上前，撫摸樹幹，低聲道，“這是珍妃娘娘生前最愛的一棵樹，常在花開的時候，坐在樹下喝茶，也給王爺做過桂花糕。先前國公爺進宮同皇上說起成親的那一日，這桂花突然就提前開放，皇上這才應了。”

  嬌嬌想起夜嵐這麽多年受的苦，忍不住換了冷笑，“最是無情帝王家，方才皇上一句都沒提到王爺。”

  萬全也是歎氣，勸慰道，“王妃，給娘娘行禮吧。娘娘怕是早就盼著這一日了，娘娘在天之靈，必定也是歡喜。”

  “好。”

  嬌嬌也不必勤多默多尋什麽墊子，直接就跪倒在青石地麵上，恭敬三拜，輕聲說道，“母妃，我是嬌嬌啊，您的二兒媳。我昨天和王爺成親了，我以後就是他媳婦兒了。您放心，有我在，一定會把他照顧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您在天若是有靈，就保佑王爺早點兒好起來吧。等我過幾日去草原，把他平安接回來，我們在一同來給母妃行禮。”

  這些話沒有任何鄭重的意味，就好似家裏小女兒在同母親撒嬌閑話兒，卻偏偏聽得萬全紅了眼圈兒。就是桂花兒樹枝都在搖曳，落了一場小小的桂花雨…

  萬全扭頭抹了眼淚，親手扶起嬌嬌，低聲道，“王妃，有您在王爺身邊，娘娘一定歡喜。”

  說著話兒，他小心翼翼從腰上的荷包裏，拿出一枚雞血石的印章，下意識摸了摸，然後雙手捧起來。

  “王妃，這是當年娘娘親手給皇上刻印章的時候，剩了一小塊石頭，老奴討了來，刻了平安倆字。若是王妃不嫌棄，這塊印章，就當老奴替娘娘給王妃的賀禮了。”

  嬌嬌眼見那印章溫潤光滑，一看就是平日常備拿在手裏把玩兒的心愛之物，她心頭一跳，開口就要推辭。

  萬全卻又往前送了送，很是堅持，“王妃一定請收下，這麽好的東西，留在老奴這樣的廢人身上，本就是委屈了。送給王妃，老奴也就放心了。”

  嬌嬌無法，隻能收了下來，小心裝進自己的荷包，躬身行禮道謝，“謝總管代母妃賞賜。”

  “王妃折煞老奴了。”

  萬全見嬌嬌如此珍惜，臉上笑的開懷。

  “王妃，這裏不好耽擱太久，老奴送您去鳳翔宮，這裏六個丫鬟撿花瓣就好。”

  “好，聽總管的。”

  嬌嬌留了勤多幫忙收集花瓣，然後隨著萬全出門。回頭望去的時候，桂花樹微微搖晃，好似在告別，又好似在輕聲隨著風跳舞…

  鳳翔宮裏，早起就在準備了。當然不是因為戰王妃要來給嫡母磕頭而歡喜興奮，實在是要尋狠狠尋戰王妃的麻煩呢。

  即便家裏再是寵愛，皇上再是看中，總有些規矩要遵守吧。

  京都裏，哪個世家，哪個豪門，嫁女時候的嫁妝敢超過皇後？是家裏不舍得嗎，不是，就是為了一份敬畏。

  結果，林家呢，二百六十六抬，消息傳進宮裏的時候，人人都是不敢相信。

  這簡直是放肆！是活生生把皇後娘娘的臉麵往地上踩。

  就算孫皇後一向以賢德仁厚，揚名大越，她也咽不下這口氣。

  結果，滿宮上下等了又等，日上三竿，還不見戰王妃的影子。

  孫嬤嬤眼見茶水換了三次，就要再派人出去探看，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太監稟告，戰王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