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趕緊扶了他們起來，哭笑不得道，“大師兄，你這麽做可是外道了，自家的孩子，自家護著，不是應該的嗎？快讓嫂子去歇息，咱們喝酒。”

  “好，自家人，喝酒！”

  刀哥重新跳上炕，三人舉杯喝盡，晴娘重新幫三人馬上，刀哥就鄭重把玉牌放到晴娘手裏，囑咐道，“去給小老虎帶上，一定一定不要丟了。”

  “放心，大師兄，玉牌的繩子是尼龍的，嬌嬌特意尋來，親手編的，說是隻要不用火燒，不用刀割，就是戴上幾十年也不會磨斷。”

  林佳添了一句，刀哥也放心了，“快去吧，別耽誤我們兄弟說話喝酒。”

  晴娘笑著下去了，三人沒了顧忌，都是脫了外衫，放開吃喝。

  酒足飯飽，商量起正事兒。提起有賭場之人慫恿牛老二誣陷王府管事，刀哥直接說道，“我早就想擴地盤了，這倒是給我理由了。明日我就端了三利賭場，殺雞駭猴，以後誰再敢摻和進去，就要考量清楚，怕不怕被端了老窩。”

  胡天明點頭兒，“畫像上的那人，我已經吩咐下去搜尋了，明日估計就有消息了。但他背後之人，還要費些功夫。”

  林佳應道，“大師兄不過是缺個借口罷了，盡管放手收地盤就是了。胡叔這裏，若是尋到了人，還有背後之人都清楚之後，請爺爺定奪如何行事。按我的心意，就是以牙還牙，但如今形勢複雜，王爺還沒接回來，爺爺怕是以穩妥為主。”

  “老太爺最是睿智，考量定然是周全的。聽說皇上罰了京兆尹的俸祿，這已經是極限了，想要皇上全力護著王爺，根本不可能，住在那個地方的人自古就沒有什麽親情可言。”

  刀哥混的是黑道，對於這個京都的陰私之事知道太多了了，對坐在最高位置的那個人自然也沒什麽好印象。

  胡天明笑道，“這是某些人的第一次試探，今日這般結果肯定不行。還要下個狠手，待得尋到那個中間人，和背後黑手，還要再震懾一番。另外，刀老大要擴大地盤，總要人手，我這裏新招攬了一批人，一直養著，從我出力。不如這次幫刀哥做個先鋒？”

  刀哥倒是沒推辭，“好啊，人手得力，我也就放開手腳，多拿幾塊地盤。省得以後再有不開眼的，膽敢欺負到咱們家裏人頭上。”

  三人商量妥當，又說了幾句閑話兒，林佳和胡天明就要告辭。林佳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大師兄，過一段時日家裏又有船往南邊去，爺爺的意思是把嫂子和小老虎都送去南邊兒。先前還罷了，這次事情以後免不得被人知道你同家裏有瓜葛，小心連累了嫂子和小老虎。南邊是咱家的地盤，若是事情過去了，就當去南邊看看大海，若是事情不好，咱們在外邊忙碌，也不用擔心家裏。”

  “好，明日我就把他們娘倆送去村裏，讓小姐幫忙尋個住處。否則我這裏開始動刀了，真是不放心他們娘倆兒。”

  刀哥一口就應了下來，林佳就笑道，“家裏別的沒有，就是房子多啊，後山的小樓都能讓嫂子隨便挑。”

  “那可不成，那是書院先生們住的，她一個婦人，尋個離家裏近的，平日也能給小姐打個下手兒。”

  三人說著話兒，就到了門口。

  有胡天明在，也不怕誰窺視，很快，他就帶了林佳走進了夜色裏。

  糧囤村裏，這會兒也沒有歇息，雖然白日裏的事情算是解決的幹脆利落，但是眾人都是心理不舒坦。

  想起夜嵐如今還拖著傷腿，在草原餐風露宿，京都這裏，已經開始有人算計王府的奴仆。如此，太過讓人心寒。

  若是他知道，那麽驕傲的人，不知道要如何惱怒。

  嬌嬌心裏好似堵了一團火，喝了好幾杯茶都澆不滅。

  旺財和恭喜隨著大船去了南邊，指望它們路上給老弱婦孺們解個悶兒。

  熊大太胖了，走動間太過顯眼，就被嬌嬌留了下來。這會兒它趴在嬌嬌腳邊，好像感受到了嬌嬌散發出的惱怒，悄悄挪了挪屁股，努力歪向林保一邊。

  嬌嬌瞪了它一眼，想了想就道，“爺爺，朝堂那邊雖然爭論不休，但是估計這幾日就有結果了。以那位欺軟怕硬的毛病，定然是爭不過世家，所以三皇子去接管西征軍的可能性最大。他一向把王爺當做生死大敵，這次王府管事被誣陷，說不定都是他的手筆。。

  若是他到了草原，不定要怎麽為難王爺呢。王爺已經傷了，我不想他再受小人的委屈。我想去接他，但畢竟沒有成親，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

  說到最後，嬌嬌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了下去，“所以，我想盡快成親！”

  “不成！”

  林保可是把妹妹自小抱大的，不說當閨女疼著，也差不多了。

  夜嵐戰敗殘了一條腿，他私下不知道喝過多少酒，踢斷了多少樹，就是心疼花朵般的妹子，以後要伴著一個瘸腿的夫君過一輩子。

  他不是沒想過讓妹子悔婚，但一來夜嵐在林家幾年，早就是自家人一樣，二來妹子和夜嵐也是情深意篤，他實在說不出。隻能自己一個人悶著，心裏疼著。

  如今聽說，妹妹要新郎不在場的情形下，獨自出嫁，這實在太委屈了，於是就衝口一句打斷了。

  “不成，新郎不在，你怎麽出嫁？難道要抱著公雞嗎，那可是衝喜！不成，我們林家姑娘不能這麽委屈！”

  說罷，他又望向老爺子，盼望爺爺能開口攔著妹妹。

  可是老爺子卻沉默著，拿出了煙袋鍋兒，嬌嬌輕輕幫忙續上煙絲，青煙升起，老爺子吧嗒吧嗒抽著，額頭的皺紋好似高原上的溝壑，裝滿的歲月的悲歡。

  嬌嬌看得心裏酸楚，幾次想要把話收回來，又忍了回去。

  試問哪個長輩舍得把手心裏捧大的孫女，在這樣的形勢下嫁出去。不隻是孫女婿殘了一條腿，還因為他的那個身份，當真成婚了，就是徹底綁在一輛戰車上，以後要生死與共過了。也必定要為了爭那個位置，盡全族之力，賭上所有人的榮辱，甚至性命…

  嬌嬌明白自己的自私，但這樣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夜嵐，他心心念念的是陪著他站在大越之巔，不準許任何人欺辱她一分。而她也同樣如此，她可以在他榮耀加身的時候舍棄，卻不能在他艱難的時候，背道而馳。

  所謂恩愛，恩在愛前邊，風雨同舟，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就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