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是個殘忍的小偷，偷走老人餘日不多的時光，但也是個慈祥的長者，耐心把一個憤世嫉俗的少年教導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小姐，王爺真是太威武了。大夫人說，等王爺隻得勝歸來，就要開始準備給你們成親了呢！”

  夏蟬這丫頭，脾氣爽利又潑辣，平日總把“自梳”掛在嘴邊，好似打算留在林家一輩子，不準備成親。如今是林家大院兒的丫頭裏投一份兒受看重，這次也是馮氏親自委派的監督員，生怕嬌嬌趁機又跑去哪裏了。

  她身後還坐了兩個笑嘻嘻的小丫頭，一個名叫默多，一個叫勤多，正是先前跟著夜嵐出席宮宴的兩個。不必說，一定是夜嵐手下風刀組裏培養的，這次也被夜嵐留在嬌嬌身邊使喚。也是先前雪融不得力的後果，這兩日惹得玉蘭一見到這倆丫頭就臉色不好，羞愧又氣惱雪融那個徒弟。

  這會兒兩個小丫頭並沒有因為外邊熱鬧，就東張西望，一個守在對麵窗邊，一個把了茶壺，生怕馬車突然走動，傷了主子，可謂是盡責盡職。

  夏蟬嘰嘰喳喳說的口渴，回身一見這般，有些臉紅，趕緊規規矩矩坐好。

  很快，點將結束，大軍開拔，圍觀百姓齊齊高聲喊著，“大越威武！”

  聲音高亢，好似要把初冬欲雪的陰沉天空撕破一般。

  包教授邀請林老太爺和姚老先生進城去走走，順便到他的別院去坐坐，喝幾杯小酒當消遣。

  所以，林家的車隊搶在大半百姓調頭之前，進了城。

  嬌嬌被老娘設了門禁，不敢耽擱，就吩咐趕車的車夫回村。

  先前被蠻人殺掉的車夫，家裏已經厚葬了，妻兒除了五百兩的撫恤金，孩子以後有林家安排讀工作，妻子若是外嫁，林家準備嫁妝，若是守節，林家負責給安排差事。當然林家也支持她招贅，一起撫養孩子長大。

  如今的車夫是胡天明特意安排的，耿四的一個弟子，沒有林威得力，但也很是機警利落。

  可以說，嬌嬌出了一次事，林家和夜嵐已經聯手把她保護的密不透風了。

  按理說往城裏去的人多，往城外的人少，林家的馬車不該被堵。

  但偏偏就有兩輛馬車擋了去路，車夫招呼一聲之後，兩輛馬車略微讓開了道路。

  錯身的功夫，嬌嬌就發現左側的馬車裏，有個濃眉大眼的姑娘盯著她的方向一直在看。

  她也仔細打量了兩眼，確定不認識之後，馬車也就分道揚鑣了。

  默多卻突然開口，問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查查？”

  嬌嬌遲疑了一下，就應道，“去吧，注意安全。”

  默多笑笑，低頭行禮，就悄無聲息的跳了下去…

  西征隊伍迅速又沉默的走在趕往含山關的水泥路上，崔召年歲大了，坐了馬車。馬蹄敲在水泥路上，嗒嗒作響，清脆又有節奏。

  夜嵐騎馬在隊伍前後巡視，末了跳進馬車，嚷道，“老崔，給我來碗熱茶！”

  崔老將軍聽得哈哈大笑，應道，“你這小子，外人麵前臉上都能刮下一層霜，到我跟前就沒有禮數！”

  他嘴上這麽罵著，手裏卻是不慢，早就遞上一杯熱茶。

  夜嵐吹了兩下，一口喝幹，就習慣性的摸出荷包裏的水晶小獅子把玩兒。

  崔召同他熟識，自然知道這個把件兒出自嬌嬌，就笑道，“這才出家門就想媳婦兒了？”

  夜嵐笑笑沒說話，崔召想起臨幸前夜，自家老妻的話就有些頭疼，試探問道，“大越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就真打算守著郡主一個人了，不娶側妃？有朝一日，你更進一步，總不會空著…後院兒吧？”\

  夜嵐知道這後院倆字其實代表著後宮，但他眼神兒沒有半點兒閃動，笑道，“旁人就罷了，老將軍是看著我到如今的，也說這話就有些過了。”

  崔召被堵得一瞪眼，想想也在心裏歎氣了。說起清寧郡主，說起林家，確實是重情重義，若是他有這樣的嶽家，怕是也會感恩戴德，堅定不移。

  這般想著，他就琢磨著西征之後，回家同老妻好好說說。雖然為了崔氏一族，聯姻確實是絕好的手段，但也要看對方是誰，有些事有些人，不能以常理對待。

  夜嵐不知道他心裏如何盤算，卻不想聽旁人把嬌嬌和林家隨便被外人掛在嘴上，即便這人是他的半師半友。

  於是，他改了話頭兒，說道，“老將軍，您覺不覺得這次出征有些太順利了？”

  “你是指…”

  崔老將軍果然立刻停了閑話兒，指了指京都方向，應道，“你是指內閣那位？”

  夜嵐點頭，“先前北蠻七王子掠了郡主的侍女，一路上通過含山關，我挖了很多內應出來。後來牽連撤掉的官員，一大半都是他的門生，順利的有些詭異。我總有感覺，好似那人樂見其成。”

  崔老將軍皺眉，應道，“按理說，不至於啊。那人權傾半個朝堂，就是世家也在極力爭取他的支持。若是這般好對付，也不至於皇上都不敢動他，任憑他弄權這麽多年。”

  “所以才說，這事有些詭異。好似他很想西征獲勝，不知意欲何為。”

  “不論如何，西征也是我們的目的。你盡管安排作戰，其餘交給我來留心應對。”

  兩人商量了兩句，都是隻能把疑惑放心底，專注作戰。

  “這次你把學院武科的小子都帶來了？包括十五皇子？”

  崔召想起隊伍裏的生氣勃勃的新鮮“血液”，就忍不住露出了笑臉。

  夜嵐也笑道，“是啊，最盼著西征的就是他們了。不曾搏擊過暴風雨的蒼鷹，算不得成長。”

  “這倒是，好兵都是刀槍裏拚殺出來的。將軍也是一路靠搏命爬上去的，沒有捷徑。”

  崔召點頭，“隻不過這次天時不占優勢，倒是希望少吃虧，少損失幾個兵。”

  “放心，到北茅之後就好了，我有安排。”

  夜嵐信心滿滿，又不肯透漏給崔老將軍知道，惹得他笑罵幾句。

  車外路過的十五皇子，偶爾聽得幾句，打馬跑向前邊，督促自己帶的小隊打起精神，北風寒涼，但卻吹不掉他眼裏的興奮和熱情。

  同為鍾離家的血脈，他也渴望建功立業，渴望像八哥一樣揚名天下，令敵人聞風喪膽。

  而這次西征就是他的機會！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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