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院裏，老人睡眠都輕，即便白日裏秋收有些疲憊，但老爺子還是突然醒了過來，側耳聽了聽，他就坐了起來。

  老太太被驚動，迷迷糊糊問道，“怎麽了，老頭子？”

  老爺子摸索著找棉襖，應道，“我聽著外邊好像有狗叫，我出去問問，你睡你的。”

  說著話兒，他就下了地，披著外衫走了出去。

  堂屋裏守夜的小廝趕緊點了蠟燭，問道，“老太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開春時候，學院琢磨出了抽水馬桶，村裏的排水係統也重新修改，林家大院裏裏外外裝了十幾個，保證全家人冬夏都不必特意出門去茅廁。

  所以，小廝第一句就問老爺子去哪裏，而不是引著老爺子去茅廁。

  老爺子推開門，小聲應道，“外邊有什麽事了嗎？怎麽聽著有動靜？”

  小廝也不知道家裏發生了大事，但任何時候不讓主子擔心，這個道理他還懂，就笑道，“是不是山上的野獸下來糟蹋糧食了？咱們村裏的狗可是厲害著呢，就是熊瞎子都能趕跑。”

  老爺子也是笑道，“這倒是有可能。”

  這會兒功夫主仆兩個已經走到了大門口，打開門栓，門外值守的兩個護衛沒有打瞌睡，立刻行禮。

  老爺子摸摸他們的衣衫不算薄，就囑咐道，“晚上寒涼，都多穿點兒衣衫。以後讓廚房半夜加一頓熱湯，蒸些饅頭，你們值夜也別冷著餓著啊。”

  “謝老太爺，”兩個護衛聽得心暖，趕緊應道，“我們一個時辰一換班，累不到也餓不到，讓老太爺費心了。”

  “自家人客氣什麽，我們睡覺，你們護著全村平安呢，多吃多喝點兒，都是應當的。”

  老爺子擺擺手，又問道，“村外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兒，好像聽說有野豬跑來禍害糧食，巡邏隊在圍堵呢。興許明日就有野豬肉吃了！”

  一個護衛應的歡快，惹得幾人都是笑起來。

  老爺子放了心，又閑話兒幾句就返身回屋去了。

  董氏還在等著，見他進來，聽說村裏村外無事也就沒多想，慢慢睡了過去。

  倒是門外的兩個護衛，眼見正房的燈火熄滅，長長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大少爺和大管家都出門了，聽說王爺也深夜趕回，這事兒就小不了。

  偏偏所有人又都要瞞著老太爺，這真是不容易。

  隻盼事情趕緊過去，村裏村外重新恢複安寧才好。

  可惜，事情往往同盼望相違背。

  這邊夜嵐帶了獵犬，直接就尋到了京都城門外。

  林保有些猶豫，畢竟這樣的夜裏，打開城門絕對是大忌。若是被朝廷內外得知，夜嵐夜入京都，不過是為了尋人，怕是免不得又要收獲幾筐的彈劾折子。

  但夜嵐卻半點兒不在意，他如今手握十萬大軍的兵權，虎翼和龍翔更是出自他的訓練打磨，又有開疆拓土的功績在在身。這些都是絕對的力量，再多的彈劾，在拳頭麵前都是跳梁小醜罷了。

  城門令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被兵卒搖醒，眼見樓下燈火通明，也是嚇了一跳。待得見到戰王的令牌和如朕親臨的金牌，他也不敢猶豫，直接就開了城門。

  於是，城裏立刻就鬧翻了天。

  獵犬一路嗅著叫著，從城西竄到城北的貧民巷子，用時半個時辰，也叫醒了半個城池。

  最後，獵犬停在一片大雜院前，失去了方向。

  夜嵐直接吩咐下去，“封鎖所有路口，挨家挨戶叫門搜查，帶獵犬進門找。”

  “是，王爺。”

  二百多人立刻就行動起來，眨眼間就把附近守的水泄不通。

  所有院門，眨眼間就被踹開，無數人驚醒，出門探看。孩子哭鬧，婦人驚叫，一時間雞飛狗跳。

  侍衛們衝進院子，先讓獵犬搜尋一圈兒，若是沒有發現，獵犬去下一家，會有其餘侍衛留下，再仔細搜查盤問一番，確定沒有才會離開。

  當然走之前，還會扔下一隻小銀錁子，二兩左右，全做壓驚費了。

  戰王在大越百姓中間威信極高，待得聽說有奸細混跡在他們中間，這般大動幹戈是為了抓奸細。大夥兒也不計較半夜被驚起了，有人不肯收銀子，有人甚至還跟著侍衛挨家去安撫，問詢可能的線索，這幾日出現的陌生人。

  棚戶區靠裏側的一個小院子裏，這會兒可是驚壞了。兩個漢子都站在院子裏，其中一個扯了另一個，問道，“是不是趁亂把人運出去？”

  “不行，他們許是嚇唬咱們呢，這時候出去就被抓個正著了。”

  另一個不同意，低聲道，“咱們把人藏的這麽嚴實，不會被發現。被自己嚇唬自己，進屋，一會兒再出來。”

  兩人剛商量妥當，進屋關了門，結果院子就被撞開了。他們齊齊跑出去，裝作驚恐模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這是天子腳下，你們要搶劫嗎？”

  十幾個火把把院子照的亮如白晝，卻沒人說話，五六隻獵犬先衝了進來，四下搜尋。

  兩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臉色有些不好。

  夜嵐帶人進門，隻掃了一眼就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上前，抱拳笑道，“兩位兄弟，我們在執行公務，擾了你們歇息了。不知道你們平日看沒看到什麽怪異的人，或者什麽異常之處，隻要有用，我們王爺有重賞。”

  說這話，侍衛就從腰裏掏出兩隻銀錁子，在火光下很是亮眼。兩個漢子下意識低頭看去，就這樣的時候，悄悄繞去他們背後的其餘兩個侍衛撲身而上，直接把他們壓倒在地，反背了手臂。

  兩個漢子受驚，醒過神來，就瘋狂掙紮，不知道使了什麽巧勁兒，居然把侍衛掀翻。

  見此，另外的侍衛也沒猶豫，一把藥粉就撒了上去。兩個漢子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還想閉氣，卻是來不及了，很快軟了手腳。

  被他們壓在地上的兩個侍衛紅了臉，憤恨的爬了起來，狠狠踢了他們兩腳，惱道，“這兩人一定有問題，都是蠻子摔跤的手段。”

  “先卸了下巴綁起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再派人去查問他們的底細!”

  夜嵐揮手下了命令，這時候幾隻獵犬卻都是對著一口枯井狂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