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包老夫人顯見是不相信的，但依舊笑嗬嗬應道，“那可要多吃飯，多活幾年，肯定就能看到了。”

  一老一少這般說笑著，喝茶吃點心倒也愜意。

  而這會兒韓家也正熱鬧，曲清雅早晨送走了夫君，就下廚房準備點心，說起來，當初曲溫雅從包老夫人拿了點心方子，回家之後姐妹倆可是沒少琢磨。

  曲清雅做的多了，手下也是麻利，所以去主院請安的時候就一起端了過去。

  韓老夫人吃了飯，正同大兒媳說起家事，郭氏一身毛病，免不得又挨了幾句責罵，當然這是避開丫鬟婆子們的，還算給她留了臉麵。

  聽說二兒媳來了，韓老夫人才算緩了臉色。

  清雅這幾日也是有些明白這些內情，於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笑著送上了點心。

  “娘，我聽說您是興州人，就學了幾樣興州那邊的傳統點心，今日食材不湊手，隻做了一種，你嚐嚐味道，若是吃著還順口，以後我再做。”

  韓老夫人掃了一眼那點心盤子，白色的細瓷盤裏，放了八塊象棋般大小的綠色點心，隱約還有一種青草香氣，她驚喜的立刻問道，“哎呀，這是艾團子？”

  “娘，您嚐嚐看，味道正宗不，我也沒去過興州，隻是自己琢磨著做的。”

  曲清雅親手用竹夾子取了一個點心放到小瓷碟裏，雙手捧給婆婆。

  韓老夫人迫不及待就咬了一口，果然，滿滿都是記憶裏的味道。

  “好啊，真是同我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

  她感動又歡喜的拉了清雅的手，誇讚道，“難為你這孩子了，是從哪裏知道我愛吃這個點心，還特意學了來？”

  不等清雅應聲，郭氏眼見她們婆媳這般親近，已經忍不住開口笑道，“是啊，弟媳婦真是好心思，還沒進門就把娘的口味打聽這麽清楚，不知道家裏其餘的事，弟媳婦還知道多少啊？”

  這話可是不好聽，明擺著就是說曲清雅沒進門就把韓家事打探清楚了。至於是好事壞事，都會讓韓家人心裏不舒服，絕對是給她上眼藥呢。

  曲清雅也不是當年的天真小姑娘了，哪裏會被為難住了，溫柔笑著應道，“說起來，也是個巧合，娘願意聽，我一會兒給娘好好說說。”

  韓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大兒媳，方才即便心裏有點兒不舒服，也沒有表露出來，笑道，“好啊，以後說給娘聽。這點心，你爹也是喜歡吃的，我要留兩塊給他嚐嚐。”

  “娘放心吃，我還留了兩盤，爹和夫君回來，都有的吃。”

  “好，還是你細心。”

  郭氏挑撥不成，又被忽視個徹底，惱恨的暗暗扯帕子。

  正好，她的小女兒雪晴，奶聲奶氣問道，“娘，我也想吃點心。”

  她開口就嗬斥道，“吃什麽吃，你嬸子做的金貴東西，可沒你的份兒。”

  韓老夫人立刻就冷了臉，伸手示意孫女上前，攬了她安撫道，“晴兒啊，這個點心叫艾團，是祖母娘家那裏的傳統點心，小孩子不能吃，容易肚子疼。但祖母早起讓人給你買林家鋪子的米糕了，這就給你端來，我們一起吃。”

  “好，謝謝祖母。”

  小姑娘很是乖巧，道謝也是細聲細氣，惹人喜愛。

  曲清雅也道，“是啊，晴兒，嬸嬸那裏還有林家鋪子的奶糖，一會兒給你送一些，好不好？”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糖果的，晴兒立刻歡喜的拍手笑起來，“謝謝嬸嬸，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郭氏見閨女輕易被籠絡，氣得半死，酸溜溜說道，“可惜晴兒跟著我這個娘受苦了，我不如弟妹嫁妝豐厚，給閨女買塊糖都不成。”

  “放肆！”

  這次，韓老夫人可是真惱了。兒媳抱怨孫女沒有糖吃，這是嫌棄家裏虧待孩子了！

  “晴兒是我們韓家的長孫女，什麽時候吃糖還要靠你的嫁妝了？她每月二兩的月例銀子，都用到哪裏去了？”

  郭氏被罵的臉色通紅，實在也是有些心虛，她的性子就是屬貔貅的，隻想進不想出，閨女的月例被她攢起來，放出去生利息了。平日吃食都是蹭主院的，公婆一向也是不計較，如今這般盤問，還是第一次。

  到底是有了新兒媳，她這個長媳就被嫌棄了嗎？

  這般想著，她狠狠挖了曲清雅一眼。

  曲清雅無辜躺槍，心裏不喜，但也沒說什麽。

  韓老夫人看在眼裏，更是惱了。兒媳這般，可是不能把孫女兒養在身邊了，萬一教導出個一模一樣的，以後可就死都不能閉眼了。

  “郭氏，回去給晴兒收拾東西，從今日起，晴兒養在我身邊。”

  “什麽？”

  郭氏驚得差點兒跳了起來，一副被雷劈的模樣，“不行，娘，晴兒還小，她離不開我。”

  韓老夫人摟了孫女，淡淡道，“晴兒都已經兩歲了，怎麽可能離不開。跟我住幾日就習慣了！”

  郭氏急得不成，還想再找理由的時候，就聽門外有婆子稟告，“老夫人，包家老夫人同清寧郡主來訪。”

  “什麽，表姐來了？”

  韓夫人驚喜的問出口，曲清雅也不慢，同樣問道，“是林家的清寧郡主嗎？”

  那婆子被驚了一跳，趕緊應道，“回老夫人，二少夫人，門子就是這麽通報的。”

  “快請。”

  韓夫人立刻吩咐，然後示意身後的貼身嬤嬤把孫女抱去後邊的暖炕上吃點心，顯見這樣的情形，也不願大兒媳把孫女抱回去。

  郭氏眼珠子亂轉，不知在打些什麽主意。

  很快，包老夫人就同嬌嬌走了進來，包老夫人一身細棉布衣裙，挽著一窩絲，隻插了一根銀簪，渾身打理的幹淨利落，隻不過頭發有些斑白，略帶了幾分蒼老。

  嬌嬌卻是一身水藍的海筱紗衣裙，壓裙的玉環顏色奶白柔和，頭上的鑽石蝴蝶璀璨輝映，背著日陽一路走來，總有一種難言的貴氣和靈秀。

  內院的丫鬟婆子們都是聽過清寧郡主大名，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都是忍不住偷眼瞧著，暗暗激動不已。這可是大越戰神的王妃，坊間關於這位郡主和戰王的故事起碼有幾十個版本，今日才知道什麽版本都不重要，若她們是戰王，也會喜歡這樣的姑娘。

  韓老夫人激動的接到門外，一把抓了包老夫人的手，說道，“娟表姐，您總算來了，上次老二成親，匆匆一麵，客人也是多，都未曾同你好好說幾句話。後來再想尋你，已經來不及。我還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不想你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