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貨郎有些臉紅，顯見不願意旁人以為他膽小如鼠。

  結果，嬌嬌卻是聽得臉色越來越不好。

  “那當地人怎麽處理死掉的牲畜？”

  貨郎撓撓頭，應道，“先前都是拉倒城裏賣肉，後來死的越來越多，吃不過來就扔出去了。”

  嬌嬌深深吸了一口氣，草草謝了貨郎幾句，甚至來不及同大梅告辭，就往村裏跑去。

  花果兒看得驚奇，也是撒腿就追，“小姐，您等等我啊。”

  茶館裏眾人都是麵麵相覷，有人就問道，“郡主這是發現什麽了？”

  “不知道，瞧著臉色不好呢。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兒了？”

  “這可說不準啊，都說這位郡主受山神庇護呢，自小但凡有災難都是逢凶化吉。”

  閆三娘心裏也是惦記，趕緊去後邊同大梅說了一聲。

  不提眾人如何猜測，嬌嬌一路小跑回了家，直接就喊前院的小廝，“去把老太爺，大老爺，胡管家，還有瘋爺和程大夫都請回來，要快，十萬火急！”

  小廝從來沒見過小姐這般慌亂的模樣，哪裏敢耽擱，直接撒腿就跑了出去，四散開來。

  花果兒這會兒氣喘籲籲趕了上來，被嬌嬌一把扯著到了井邊，洗手洗臉，末了又囑咐她，“回去把裏外衣衫都換了，記得換下衣衫立刻用熱水燙洗，趕緊去！”

  花果兒被嚇蒙了，一句話也不敢說，趕緊回耳房換衣衫，嬌嬌同樣回屋看快手快腳換完，才突然想起大梅還在茶館兒。

  於是，她趕緊出門喊了沈七刀，“沈隊長，帶人去茶館一趟，把茶館先封起來，不許進也不許出。特別是先前同我說話的貨郎，把人隔離起來。另外讓人送大梅回家，記得讓她趕緊洗手洗臉，徹底換衣衫，換下衣衫要在熱水中煮沸，最重要的是不要出門。”

  沈七刀半句都沒都問，行了一禮，立刻點了二十人奔去了村外。

  董氏同馮氏在灶間準備午飯，聽得動靜就出來問道，“嬌嬌回來了，出了什麽事了，這麽吵鬧？”

  嬌嬌心裏發慌，努力鎮定著應道，“沒事，許是我大驚小怪了。”

  “什麽大驚小怪？”

  老爺子帶了林大海從外邊進來，後邊跟了瘋爺和程大夫，還有胡管家。

  嬌嬌從來不會無事驚動大夥兒，既然說十萬火急，就一定是大事，所以眾人接了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

  嬌嬌望了四周一眼，見得沒有外人，就是丫鬟小廝也多半被打發出去了，她就直接說道，“爺爺，咱們西邊的福來縣，好像是出現瘟疫了，我還不敢確認，要人趕緊去確認一下。若是誤會更好，但若是真的，不早做防護，整個京都要要大難臨頭了。”

  瘟疫！

  眾人臉色齊刷刷變白了，要說傷病，起碼還是有形的，瘟疫卻是無聲無息的魔鬼，甚至不知道哪裏傳來，卻會迅速奪人性命的怪物。

  “嬌嬌啊，這事兒可開不得玩笑。”老爺子有些哆嗦，抽出煙袋鍋兒想吸兩口，卻忘了還沒有蓄煙絲。

  倒是瘋爺和程大夫，最近這一年因為聚一起琢磨新藥，聽得發生瘟疫，除了擔心，還有幾絲興奮，搶著問道，“嬌嬌，你快說，哪裏出瘟疫了！”

  嬌嬌長長呼出一口氣，把方才茶館聽說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分析道，“最開始雞鴨和家豬病死，許是開春了候鳥從南邊飛回來，帶了病菌，誘發了雞瘟豬瘟，但百姓們不知這是病，舍不得丟掉，就買進城或者自家吃了。瘟病傳染，若是及時做好掩埋，殺菌，還能遏製住。如今病雞鴨和病豬被人吃了，人也就沾染了病菌，還有因為死豬死雞鴨多了，扔到野外腐爛，病菌更多，萬一汙染了水源，但凡喝水的人就都有危險了。

  若是情況比較嚴重，如今福來縣怕是已經有人因為瘟病死掉了。隻不過人數不多，還沒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但福來縣離得京都這麽近，百姓來回走動，瘟疫怕是過不了幾日就要傳到咱們這邊來，到時候，京都人口多，一旦引起恐慌，就更難控製了。

  如今的辦法，就是要派人去福來縣打探清楚，是不是疫病，有多少人發病？一旦確定下來，就要趕緊報給朝廷，否則京都就大難臨頭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瘟疫不能無緣無故就冒出來。”

  老爺子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就背了手在院子裏轉圈兒，末了說道，“這事兒聽嬌嬌的，先派人去福來縣探聽情況，但咱們家裏這邊也要提前做準備。誰都盼著不是瘟疫，但萬一是，起碼能有些效果。”

  瘋爺功夫好，又懂醫術，去福來縣的人選除了他沒有旁人。

  老爺子也是個爽快的，當即就道，“我這就去一趟福來縣，盡早回來報信兒。”

  說著話兒，他抬腿就要走，卻被嬌嬌一把抓了袖子，然後塞了他一個小小的玉瓶子。

  “瘋爺，這個拿著，萬一覺得不舒坦就喝掉。另外，不要親手接觸病人和牲畜，用厚布蒙住口鼻，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下來。最好洗澡，徹底換了衣衫再回來。”

  “好，知道了。放心，老子心裏有數。”

  瘋爺擺擺手，揣好玉瓶就出發了。

  老爺子敲了敲手裏的煙袋鍋兒，直接就說道，“嬌嬌，這事兒你比爺爺清楚，一切由你來安排。有什麽事，趕緊吩咐，越早越好。”

  嬌嬌也沒推讓，從挎包裏拿出紙筆，刷刷就寫了起來。

  院子裏，這一瞬極安靜，隻有春風吹過樹梢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嬌嬌的安排興許關係著多少人的性命。

  小魚兒和果凍兒從後院，追著旺財跑了出來，眼見家裏人都在，就笑著要衝上來。

  結果，被馮氏一手一個夾在胳膊底下，趕緊又送了後院。

  沒多大會兒，嬌嬌終於寫完了，抬頭開始說道，“如今，有幾件事必須趕緊做。

  第一件，村口茶館的人因為接觸了福來縣回來的貨郎，被感染的可能性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所以，要安排人手把他們隔離起來，最少五日後，他們沒有人發熱嘔吐之類，才能確定他們沒有感染。這般，茶館和鋪子，還有山神廟都要關閉，不接待來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