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淡淡笑道，“你不是陳雪嗎，北茅顧夫人的外甥女。當年冬日，故意支使蓄養的家貓把我和哥哥從橋上撞進湖裏。顧夫人護短，極力替你辯白，這才導致顧師兄對母親失望之極。

  如今看來，你這麽多年，真是沒有長進，還是當初那個蠢不可及的模樣。甚至你也忘了我，早不是當初任意被欺辱的林家小姑娘！”

  “你！”陳雪掙紮著站起，惱的指了嬌嬌嚷道，“當初就是你陷害我，我一個世家貴女怎麽會同一個農家野丫頭一般見識？你那時候就惡毒又尖刻，如今還是一樣！”

  “不，怎麽可能一樣？”嬌嬌眼裏的不屑越發清楚，“當初我是農家野丫頭沒錯，但如今我是清寧郡主。而你隻是一個五品官的女兒，誰給你的膽子衝過來對我無禮？陳雪，念在自幼相識的情分上，我給你兩句忠告。若是腦子空，就多讀書，被裝太多水，小心以後變成眼淚，一輩子也哭不完！”

  站在不遠處伺候的一個大宮女，眼見這般，沒有上前勸說，反倒衝著殿角的一個小太監隱晦比了個手勢。眾人都在觀戰，誰也沒有看到。

  “你，你！”陳雪想破口大罵，但到底不敢，她方才也當真是沒多想。年前在北茅見到表兄，表兄自然是越發清雋溫潤，君子如玉，她也更是情根深種。可惜姑母提起她和表兄定親的事，表兄一口就拒絕了，甚至還說年後立刻就要回林家。

  她衝去表兄的書房，見他珍惜藏著的，居然是一隻荷包，荷包裏幾顆融化變形的奶糖。

  不必猜，北茅誰不知道，林家這個寶貝孫女見誰都喜歡塞糖。

  可是表哥根本就不承認，隻說他就是大師兄，甚至厲聲嗬斥她不能尋林家麻煩。

  方才她坐在大殿門口，被風吹的渾身冰冷，眼見坐在上首的“仇人”，怎麽也忍不住，就忘了家裏的囑咐，跑過來質問…

  “林嬌嬌，你會後悔的！我會去找戰王爺，揭露你的真麵目！”

  “隨便啊，若是不怕他一刀砍了你的腦袋，你就盡管去。還有，今日我念在顧師兄的情麵上，不同你計較，但以後再被我發現你有一點兒不敬，不但你會後悔，你全家都會後悔。這一點，請你記好了。現在，給我滾，不要壞了我賞花的好心情！”

  陳雪下意識摸摸腫脹的臉頰，心裏越發氣恨。她的臉都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是看在表哥的情麵上…

  “皇後娘娘駕到！”

  門口有太監尖聲稟報，眾人驚醒過來，再是可惜好戲沒完，也趕緊起身低頭行禮。

  大紅緙絲的鳳袍劃過地板，長長的拖尾異常華麗，直到走到最上首的位置，這才聽得一個女聲溫柔說道，“平身。”

  眾人紛紛抬頭，嬌嬌也是順勢看過去，不得不說大越皇後威勢很足，但容貌隻能算中等。想來，若是沒有世家大族在背後支撐，絕對坐不上皇後的寶座。

  不過，她那雙不算如何美麗的眼裏，卻深邃之極，顯見是個心裏有成算的，也有手段的，否則能在美人如雲的後宮，屹立這麽多年不倒，甚至還把夜嵐的娘，大越文聖的嫡女鬥得沒了性命，絕對不簡單。

  孫皇後這會兒也在打量嬌嬌，雖然暗中交手有幾次了，但這還是第一次見麵。好一個小丫頭，怪不得她一次都沒沾過便宜，有林家和夜嵐護著外，這丫頭怕是本身也夠聰明。

  不算頂級美豔，但看上去，即便她一個女子也想要親近又歡喜，鍾靈毓秀，好似天地靈氣孕育了這麽一個小姑娘。

  她這般想著，就笑著問道，“這是清寧郡主吧，真是好容貌，本宮看著就喜歡，以後可要常來宮裏走走。”

  “是，謝娘娘誇獎。”

  嬌嬌低頭行了一禮，脆生生應了，卻並沒有奉承，也沒有答應常進宮走動。雖然她不怕人家算計，但誰也不是閑著無事，喜歡被人家不停算計啊。

  孫皇後挑眉，轉而溫柔一笑，好似才看見陳雪臉上的青腫一般，問道，“這位姑娘是誰家的，怎麽臉上還帶了傷？”

  陳雪好似終於被欺負的孩子找到了家長，立刻跪倒在地哭了起來，“皇後娘娘，請問臣女做主啊！臣女幼時就住過北茅，識得清寧郡主。方才臣女過來給郡主見禮，不想郡主動手就打人！嗚嗚，求娘娘給臣女郡主，否則臣女家裏見臣女帶傷出宮，怕是誤會臣女惹了娘娘厭惡。”

  不得不說，智商是個好東西，而陳雪沒有。這時候裝個可憐都能獲得三分同情，偏偏她居然還威脅了皇後幾句。一國皇後，豈是她一個五品官之女能招惹的？

  果然，孫皇後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卻依舊笑著問向嬌嬌，“郡主，她說的可是真的？”

  嬌嬌大大方方點頭，應道，“這位陳姑娘過來說話恨不客氣，多有辱罵，顯見陳家對姑娘的教導很差，我就奴婢打了她兩巴掌，替陳家教她明白什麽是尊卑。

  否則，今日我念著舊日相識，不同她計較，它日興許她又會對皇上或者皇後娘娘不敬呢。

  娘娘，您說我這般做，可是錯了？”

  “郡主聰慧，這點兒是皇上都誇讚過的，自然是沒錯。”

  皇後暗暗歎氣，一番對話，既占了理，又解氣，別說她，就是陳家聽了都不好反駁。她實在喜歡嬌嬌這種狠辣又有分寸的行事，可惜怎麽就被八皇子先得去定了親，否則，她無論如何也要搶過來做兒媳。

  “罷了，陳姑娘回去坐下賞花吧。若是你擔心回去不好同家裏交代，本宮自會另外派人去你們府上詳說。”

  “不，不，謝娘娘關係，臣女回去自會同家裏解釋。”

  陳雪哪裏敢讓宮裏人去家裏啊，被她爹娘知道，她主動尋郡主的晦氣，還被人家打成這個樣子，娘還罷了，父親肯定要關她幾月，就是族裏人都會嘲笑她，背後數落她。

  這般想著，她趕緊回了座位，旁邊兩座的姑娘，原本同她還交談幾句，經過這麽一鬧，也是徹底不開口了，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好似生怕因為認識她就惹了麻煩上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