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嵐點頭，眼神越發堅定，低聲應道，“是這個道理，隻有變得強悍，才不怕任何人覬覦。我今日就寫密折，勸說那人重新組建水師，不出意外的話，二哥以後就要從軍了。”

  嬌嬌猶豫了一瞬，到底歎了氣，“二哥從小就喜歡練武，性子莽撞膽大，如今成長很多。從軍這條路，對於他來說也合適。若是他打定主意，家裏不會攔著。”

  “我盡量讓唐元過來當主將，這樣二哥會更順利一些。”

  兩人坐在礁石上，互相依偎著，看著初升的太陽，低聲說著話兒。海風吹拂，海浪調皮拍打著礁石，真是如同世上最好的美景一般。

  待得她們看夠了日出，回去院子的時候，劉氏正要喊人去尋她們回來，眼見他們進門就笑道，“你們年輕可真是好，昨日那麽累，居然還早起跑出去溜達。我不過是走幾步山路，方才都差點兒爬不起來了。”

  “二嬸可不能說老，興許很快小荷嫂子就要給您生孫子了，到時候您可有的忙呢。”

  嬌嬌抱了嬸子的胳膊，撒嬌不停，小嘴一如既往的甜，哄得劉氏笑的合不攏嘴。

  沐小荷剛剛給小姑打了水預備洗手，聽得這話心頭就是一緊，畢竟她和林榮圓房也有小半年了，肚子卻一直沒有消息。她很是擔心原來在沐家時候吃的那些苦，落下病根兒，以至於不能生，那可怎麽辦是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添了這樣的惦記，吃早飯的時候，她就覺得胃口不好，又怕家裏人瞧出端倪，於是盛了半碗龍魚骨粥，勉強喝了幾口，不想一股惡心衝上喉頭，惹得她大吐特吐。

  眾人都是驚了一跳，劉氏知道侄女心髒，兒媳婦這麽一吐，怕是侄女不能吃飯了，趕緊就問道，“這是怎麽了？魚骨頭卡到嗓子了？躲遠兒一點兒吐啊，這太難看了。”

  沐小荷本就緊張，想說什麽卻吐得更厲害了。

  林榮趕緊奔過去摟了媳婦兒，替她端水漱口。

  倒是嬌嬌腦子裏靈光一閃，笑道，“哎呀，二嬸，許是好事呢。”

  說罷，她就請了瘋爺給嫂子把脈。其實她同程大夫學過一段時日，簡單把脈也可以勝任，但總沒有瘋爺厲害就是了。

  瘋爺不情不願的放下手裏的粥碗，上前隻搭了一下沐小荷的手腕，就道，“不用猜了，這是懷孩子了。”

  懷孩子？

  “當真？哎呀，這可太好了！”

  劉氏當時就歡喜的不成樣子，什麽都顧不得了，趕緊扶了兒媳往屋裏去。

  林榮也是忙前忙後，隻有林大江隻能咧嘴笑，他一個做公爹的，實在不好上前啊。

  這可是二房第一個孫輩兒，實在是大喜事兒啊。

  眾人也是跟著歡喜，麻利的拾掇了汙物，雖然也都沒心思再吃，但卻沒一個抱怨的。

  海女帶丫鬟撤了桌子，眼見丫鬟刷洗碗筷，她就悄悄摸了自己的肚子。她同沐小荷前後腳進門，如今沐小荷已經懷上了，她免不得也有些心急了。

  今日，原本劉氏是想帶嬌嬌去海貨作坊看看，這會兒為了照顧兒媳，也就顧不上了。

  嬌嬌也不是孩子，哪裏需要嬸子保駕護航，於是留了一堆的果子葡萄，還有酸溜溜的橘子給沐小荷，然後就挽起海女的手臂，帶了丫鬟過去不遠處的作坊。

  昨日抗擊倭寇的石堡就是海貨作坊，這麽半上午的功夫，勤快的平寇團，早就把戰壕填平了，遠遠望去有些像一道傷疤，默默提醒著眾人昨日的激烈和凶險。

  姑嫂兩個說著閑話兒，雖然相處時日不長，但海女待公婆長輩當真如同親的一般，這會兒正好有空閑，就問道，“爺爺奶奶平日在家做什麽？”

  “爺爺去田裏溜達，沒事兒就開個小酒席，同村裏老人一起喝酒。有時候，還拎著酒菜果子之類，進宮去尋皇上嘮家常。嫂子不知道，京都人都說咱爺爺膽子大，這麽多年，誰也沒敢這麽幹過，咱爺爺就敢。”

  嬌嬌滿心滿眼都是得意，外人隻看到老爺子膽大包天，她卻是知道，老爺子這是在潛移默化的影響皇上對林家的觀感。

  隻要皇上依舊把林家當農門小戶，不當做權貴，那麽林家以後若是同權貴不合，或者做些什麽事差了分寸，他也不怪罪。若是有人想怪罪林家，尋林家的麻煩，他還會下意識護著林家。畢竟林家是農門小戶，誰也不能對他們有太高要求啊。

  可以說，大智若愚，就是形容老爺子這般的。

  海女不懂這些，隻是咋舌於祖父的大膽行徑，但她一個孫媳婦哪裏敢評價，隻能換了話頭兒，“那奶奶和娘呢，還有大嫂，小魚和果凍兒都好？”

  “都好著呢，奶奶還是整日嘮叨一些，但身體很不錯。我娘更不用說了，整日在灶間忙碌，立誌把家裏人都當豬一樣喂。”

  嬌嬌這話風趣，惹得海女和後邊的兩個丫鬟都是笑起來。

  她也不在意，又道，“四叔四嬸，帶著大嫂和兩個孩子回京都住了。四嬸教大嫂人情過往呢，不過大嫂又懷了身孕，還有兩個孩子要照料，許是也沒什麽心思多學了。”

  “大嫂又懷了？”

  海女聽得驚訝，心裏的酸澀羨慕，也更重了。

  “是啊，大梅也懷了，好像比賽生孩子一樣。不過大嫂懷孕了，可把我解救了，咱娘整日盯著大嫂去了，我就自在了。”

  嬌嬌也不是傻子，立刻就發現了嫂子的異樣，又道，“二嫂，你可得晚一些懷小侄兒啊。咱娘說了，先顧大嫂，等她這胎生了，興許有機會，她還要來這邊呢。到時候，你在懷小侄兒，正好娘還能照顧你，保管把你和小侄兒喂得白白胖胖。”

  海女心裏默默算了算，就算婆婆要來，也是一年之後了，她還有很多時間，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於是應道，“好啊，左右你二哥最近也忙的不著家，我也要顧著作坊這邊呢。”

  說這話的功夫，眾人就進了作坊。早有四十多個婦人在管事的帶領下忙碌著，眼見主家過來，眾人紛紛停了手，笑著行禮。

  海女點頭，高聲道，“昨天大夥兒還在外邊避難，今日就開工，實在辛苦了。不過，作坊的活計耽誤不得，挺多貨還欠著沒發呢。大夥兒手頭都加緊，務必保質保量。過年時候給大夥兒包個大紅包，買根銀簪子或者做新衣裙，也漂漂亮過個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