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

  姚長鳴一輩子隻娶了一個妻子，兩人恩愛非常，倒是沒想到納妾這事。突然聽得秦嬤嬤提起，再看滿眼淚水，燒得臉色紅透的閨女，他心裏徹底鬆動了。

  林家對姚家有恩，夜嵐又待嬌嬌百般喜愛。但淑兒隻想做個側妃，也不打算破壞他們的感情，隻求在王府存身，安安分分養病，過完後半生，這…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好了，這事兒我考量一下，你好好照顧淑兒，若是過會兒還不退燒，就去找我，我出麵要王爺尋個好大夫過來。”

  姚長鳴心頭紛亂，瞧著閨女因為他的話眼裏有光，就歎了氣，腳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秦嬤嬤眼見他出了院門兒，這才趕緊回屋。

  姚淑兒已經坐了起來，從被子摸出兩個燙手的湯婆子。

  “可熱死我了，嬤嬤，你瞧這事兒勝算如何？”

  “小姐放心，大老爺可是心疼小姐，絕對會讓小姐如願的。”

  “希望如此，到時候我絕對忘不了嬤嬤的援手。”

  冬日的涼風在院子裏饒了一圈兒，卷起一片樹葉，飄出院牆，最後被吹進了高高的城牆，又落在皇宮的一株桂樹上。

  勤政殿裏，萬全端了一盤水靈靈的紫色大葡萄進了門，笑眯眯放到書案上，勸著明德帝，“皇上，奏折永遠是批不完的，不如您吃幾顆葡萄醒醒神，再繼續啊。”

  明德帝眼前有些昏花，結果一見葡萄，也是笑了。

  待得幾顆葡萄下肚兒，好似枯竭的身體都被甜香滋潤了。他忍不住歎氣道，“這葡萄是林家送來的吧？吃著比西疆運送的都甜三分，難道林家真是得山神眷顧不成，種什麽都這般出彩。”

  萬全笑眯眯替主子剝葡萄皮，應道，“皇上猜的不錯，國公爺說您到這時候都沒去莊子上摘葡萄，氣候卻是等不得了，再有幾日怕是要下雪呢。所以，國公爺就私下摘了，送了一筐到宮裏來，請皇上吃個新鮮呢。還說，他同郡主一起釀了幾壇葡萄酒，過年時候再分皇上一壇。”

  “他倒是自在，”明德帝聽得心頭舒坦，就道，“滿朝上下，若是都同林家這般，朕就省心了。摘個葡萄，釀個葡萄酒就這般歡喜，哪像那些屍位素餐之輩，多少銀子都填不滿他們的胃口。”

  “皇上何苦同那些人置氣，皇上不同他們計較，不過是見他們還有用，等以後機會到了，皇上隻管懲處他們就是。這天下都是皇上的，誰受了委屈，也不能讓皇上受委屈啊。”

  萬全拍馬屁是高手，果然明德帝神色顯見就好了很多。但轉而不知想起什麽，就問道，“林大山回來了？”

  萬全眼底一閃，卻依舊笑道，“是吧，皇上，昨日午前回來的，進了王府再沒出來過。”

  明德帝手裏轉悠著一個葡萄，半晌才應道，“那小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罷了，他這一年出征練兵，為的就是這個，不好讓他上失望。”

  “皇上心疼殿下，殿下也是感恩。”

  萬全奉承了一句，轉而又道，“不過，旁人可就沒有皇上這番心胸了。鳳翔宮那邊，聽說要開賞梅會呢…”

  “賞梅？”明德帝冷笑，雙眼微微眯起，冬日的晨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他臉上，隱約有種詭異的青色，但是想要看的清楚，這青色好似又消失了。

  “哼，皇後這是要賞人啊。林家那丫頭必定會被召見吧，倒是要想法法子護著她，否則安國公又該進宮吵著要回北茅去了。”

  這話說的輕鬆，背後牽扯的卻是帝後的爭鬥，就是萬全都閉了嘴。

  正在這樣的時候，門外有太監小心翼翼敲門，萬全過去問詢，轉回笑道，“皇上，戰王求見。”

  “哦，這小子怎麽來了？讓他進來！”

  明德帝有些歡喜，自從閱兵之後，也就收金米的時候，才見了兒子一麵。

  不過片刻，一身玄色長衫的夜嵐就走了進來，他年歲不過二十，即便平日再裝了冷臉，眉眼間依舊還有一分稚氣。但這身衣衫卻把生生把這分稚氣遮掩了，愈發顯得身形挺拔。

  “這幾日不是在林家討好嶽丈嗎，怎麽有空閑過來看朕了？”

  這話可是有些酸澀，難得一國之尊，居然也有吃醋的時候。

  夜嵐卻是簡單掃了一眼盤裏的葡萄，應道，“國公給父皇摘葡萄的時候，兒臣扶了梯子，也是兒臣的親衛送來宮裏。”

  明德帝聽得好笑，笑罵道，“這麽說，朕還要誇你孝順了？”

  說罷，他又問道，“說吧，突然進宮，又有什麽事？”

  “也不是大事，”夜嵐也沒多耽擱，直接就道，“請父皇準兒臣外出巡視邊防，若是怕京都不穩，對外可稱閉營練兵。”

  “巡視邊防？”明德帝有些奇怪，問道，“草原或者南夷又有動靜不成？”

  “不隻這兩處，眼見就要入冬，所有邊防看過一遍，兒臣才能安心。若有異動者，開春正好實戰練兵。”

  “你這小子，真是出征成癮了。”

  明德帝笑罵，心頭轉了幾轉，倒也覺得這事兒沒什麽不好。姚家剛剛回來，若要聚勢，起碼也要一段時日。這時候實在不宜同世家正麵衝突，出巡邊防，倒是個好借口。

  這般想著，他就點頭道，“朕準了，隻不過，年前一定要回來，年夜宴上不能少了你這個親王。”

  “是，父皇放心。”夜嵐跪倒磕頭，末了又道，“另外父皇，嬌嬌病了，也要養三個月的病。”

  明德帝先是聽得一驚，轉而卻是笑了，“什麽病了，你這是要帶清寧一起出門？”

  “是，瞞不過父皇。我答應嬌嬌，要帶她去看看大越的大好河山。如今機會難得，自然不能錯過。”

  “看看大好河山嗎？”

  明德帝放了手裏的葡萄，神色裏多了幾分落寞，“朕也曾應了你母妃出去走走…罷了，你去吧，多帶護衛，小心消息走漏，被宵小尋了機會。有事隨時發密報回來，替朕也是替你母妃，多看看大越的河山。”

  “是，必定不負父皇之命。”

  夜嵐應了，有說幾句閑話兒，待得出了皇宮，回頭望向宮門重重，忍不住嘴角翹起一抹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