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好家裏的瓜果成熟了，又有明德帝帶了一車西瓜進宮做先例，再送給包教授等人，就順理成章了。

  林家雖然封了爵位，但從來都是以農家人自居。自家田裏出產的東西，送到誰家，都要歡喜幾分，不貴重又特別，因為這是親朋好友才有的待遇。

  林大山這陣子除了讀書，就是料理狼頭村小學和糧囤村小學，倒是難得出門拜訪，順便帶了林安和趙三生，顧天澤，三個學生，也算是讓他們露露臉，以後對於他們的仕途有好處。

  陶盆一樣大小的西瓜，綠的好色碧玉，足有二十幾斤，五六個就裝了一隻大筐，再配上一筐金黃色的甜瓜。

  明德帝這樣的大越至尊都歡喜的樂開花，更別說旁人了。

  包教授等人，還有周山長家裏，唐風等幾個師兄弟家裏，接到林家的禮物，都是推辭幾句就收下了。

  而這些人家在京都紮根多少年，盤根錯節的親戚可是太多了。長輩那裏分一個，生病的好友分一個，寵愛的晚輩分一個。甚至像包教授這樣待學生分外厚道的，還帶了一個去太學。

  結果，林家的西瓜和香瓜幾乎瞬間風靡了整個京都。

  原本，西瓜和香瓜就是西疆的特產水果，每年不知道浪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運到京都少少幾十個。

  除了明德帝特別看重的大臣，誰也撈不到嚐嚐。

  如今，林家居然就在京都外種了一片，而且如此成功，如此新鮮。吃到的，要讚一句，甜!沒吃過的，也盼著有機會嚐一嚐啊。

  所以，有人就借口孝順老娘啊，走禮啊，求到包教授等人頭上。

  包教授等人自然不好應聲，推脫不肯。

  正巧，夜嵐回城催糧草，進宮給明德帝請安，出宮時候就被兩個皇子堵在了路上。

  雖然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但帝王家本來就沒有親情可言，而且夜嵐少年時候變故，六七年不曾回宮，同兄弟們更是沒有什麽感情可言。

  互相寒暄幾句，兄弟三個站在一處，就有些尷尬了。

  到底還是十五和十六皇子，仗著年紀小，隻有十歲，正是淘氣又貪吃的時候呢，所以，湊到哥哥跟前，嚷道，“八哥，父皇先前賞了兩個西瓜，我們沒吃夠。聽說…安國公家裏種了好多，八哥你平日也住在那莊上，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討一個西瓜吃？”

  堂堂皇子，居然要討東西吃，說起來也真是少見。

  若是他們霸道傲慢，夜嵐也就不搭理了，但這般可憐兮兮，他不知為何就想起林家那些小舅子們了，每次找嬌嬌討要東西，也是這般模樣。

  他下意識就點了點頭，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立刻就歡呼起來，哪裏還有可憐模樣，上前扯了哥哥的袖子，一左一右就合力拉了哥哥直奔宮門了。

  夜嵐的親衛早換了自行車，突然見主子帶兩個皇子出來，都是驚了一跳，趕緊讓了兩輛車出來。

  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差點兒歡喜瘋了，他們本來出宮就不容易，聽說過自行車，也見過父皇在宮裏偷偷騎，可也沒有膽子要求借來練手啊。

  今日跟著哥哥，不但能出宮吃西瓜，還能騎自行車，他們恨不得歡喜的蹦起來。

  一路跌跌撞撞，騎出城門，兩人居然就找到竅門，騎得飛快。

  待得到了糧囤村路口，兩人都是有些意猶未盡。

  夜嵐掃了一眼路口新建起的排房前邊，聚集了很多生麵孔，就示意親衛去問幾句。

  嬌嬌正戴了大草帽，在瓜田裏摘瓜，打算送幾個到學堂給孩子們解暑。突然見夜嵐回來，就歡喜迎了上去。夜嵐不等說話，旁邊跳出兩個半大小子，開口就喊著，“八嫂好，我們要吃西瓜！”

  嬌嬌被驚了一跳，轉而猜到他們的身份，就是臉紅，應道，“原來是兩位殿下來了，正巧我在摘西瓜，想吃也方便。不過，這新摘的，不如家裏水井裏冰鎮的涼爽。你們等一下，我讓人回去取。”

  “好啊，謝八嫂。”

  兩個皇子笑嘻嘻應了，奔去田裏看新鮮。夜嵐就拉嬌嬌坐在草棚下，低聲囑咐道，“不必為他們費心，吃個西瓜就打發走。”

  “那怎麽成？”嬌嬌嗔怪瞪他一眼，笑道，“這是你弟弟啊，再說來者是客，家裏也不差這點兒吃的。”

  正說著話，打探消息的親衛回來了，稟報道，“王爺，郡主，那些人都是城裏來的，好似要買西瓜，又不敢說，就聚在村口了。”

  林家倒是沒有賣西瓜的打算，不過這樣的機會難得，嬌嬌立刻就吩咐一旁伺候的秋菊，“去找閆三娘，讓她放出消息，以後村口的茶館裏開始賣西瓜和香瓜，隻能在這裏吃，不能外帶。正好茶館和食鋪都剛開張，聚聚人氣。”

  “是，小姐。”秋菊應聲去了，很快回家取冰鎮西瓜的夏蟬也回來了。

  夜嵐和嬌嬌陪著兩個皇子吃了一個西瓜，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加一起分了大半個，肚子被撐得溜圓兒，躺在草棚下的木榻上不肯起來。

  夜嵐也不理會他們，聽嬌嬌說家常兒。

  村裏的排房已經上了梁，這幾日都在忙著間隔，打製木器。眼見有新房子住，不說村裏人，就是在城裏跟著林大河叔侄幾個忙生意的夥計管事們，也不時找借口跑回來看看。

  嬌嬌想起夜嵐那個莊子的排房已經建好，就道，“你今晚看看還缺什麽用物之類，我再安排。”

  “不過是臨時落腳兒，再差也比軍營要好，不必費心。”

  夜嵐隨意應了兩句，惹得嬌嬌嗔怪他，“那怎麽成，本來白日就忙碌，晚上再吃睡不好，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夜嵐自然趕緊投降，“好，你怎麽安排都好。”

  嬌嬌還要說什麽，卻聽得鼾聲大起，原來是兩個皇子睡著了，打起了快樂的小呼嚕…

  嬌嬌看得好笑，仔細打量他們的衣衫鞋襪，也實在不算多華麗，同普通人家的公子哥沒什麽分別。

  她沒有問出口，隻拿眼睛望夜嵐，夜嵐會意，就捏了捏她的手心，沒有說話。

  世人都道皇家好，金尊玉貴，其實繩生在皇家，能活的稱心如意的有幾個，多半是光鮮在外，苦水腹中流。

  十五和十六的母親，一個是宮女，一個是才人，都是宮裏最低的份位，有幸生了龍種就一命嗚呼了。

  明德帝不是慈父，孫皇後也不過裝個賢惠人，兩個沒有依靠的皇子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