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趕緊應聲，就是小學徒們聽見，也笑嘻嘻上前給老爺子老太太行禮，應道，“老夫人，我們掌櫃的每日都給我們發高溫補貼，足足十文錢，夠買兩大碗酸梅湯了。”

  老太太這才罷了，轉而又吩咐嬌嬌，“你要做那個冰棍，快跟你哥哥說說，以後成了，也每日往各個鋪子送一些，讓大夥兒都解解暑氣。”

  “好咧，奶奶。”

  嬌嬌笑嘻嘻同哥哥說了支援冰窖那邊，幫忙做冰棍和冰糕之類的事說了。

  果然，林仁大感興趣，本來家裏兄弟們都愛吃冰激淩，他就一直有心嚐試，但一來涉及到製冰的法子，二來鋪子裏也是太忙了。如今這麽好的機會，自然立刻就應了下來。

  老太太好不容易進城一次，稍坐了一會兒就催著去林義那裏看看。

  林義的小飯館，這會兒也正是忙碌的時候，正是接近黃昏，出外做工一日的人們都是收工回家。

  白日裏得了獎賞，或者拿了工錢，或者幹脆犒勞在日頭下忙碌一日的自己，幾乎大半人都會拐到小飯館買上幾樣鹵味，打上半斤劣酒，回家吹著晚風美滋滋吃飽喝足，睡一大覺，一日的疲憊也就徹底消散了。

  碰上家裏沒有老人孩子等著的，或者幹脆就是性情自私一些的人，就直接在小酒館裏擺開酒壺菜盤子，吃完晃晃悠悠回家，連洗碗都省了。

  老爺子騎著三輪車，幾乎一到了小飯館外，就被看熱鬧的閑人們圍住了。

  相比於點心鋪子的那些出入的客人，老爺子更喜歡這些說話粗豪但直爽的底層百姓。

  這個問一句，那個摸一把三輪車，老爺子掏了煙袋鍋，就站在樹蔭下同大夥兒說的熱鬧。

  以至於，老太太和嬌嬌在飯館裏轉了一圈兒，又拎了一盒子鹵味，回程之後，很多人還不相信，方才蹲在他們中間，吧嗒著煙袋鍋兒，比自己老爹笑的還和善的老爺子，居然是安國公。

  不得不說，論起親民，這滿京都的高門大戶，沒一個比得上國公府。

  夕陽西下，出了城門，走在略略冷清的水泥路上，老爺子反倒騎得慢了，讓老太太好好看看黃昏的風景，吹吹溫暖的夏風。

  車鬥裏，老太太占了一半位置，另一半則是孫兒們給裝的點心和鹵味。嬌嬌湊趣，空間裏摘了兩串葡萄。

  一串給了奶奶，一串放在自己車筐裏，邊騎車邊摘一粒塞嘴裏，別提多愜意了。

  老太太也是邊吃，邊喂前邊的老爺子，她嘴角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年輕時候，為了拉拔兒子長大，為了兒子成親，為了養育孫兒們，她和老爺子雖然感情好，但也極少有這樣的機會出來溜溜。

  不想老了老了，還出了一把風頭…

  林仁這個專業人士出手，不過兩日，家裏這邊剛剛把用物準備好，冰窖那裏就把所有冰品都定了下來，果味冰棍，蜂蜜大冰磚，雪糕，外加果醬冰激淩四種。

  蜂蜜大冰磚最便宜，三文錢一根，又大又解渴。

  果味冰棍第二，四文錢一根。

  雪糕摻了奶粉，價格自然貴一些，售價十文錢。

  當然最貴的還是果醬冰激淩，專門供貨給點心鋪子，冰窖收成本價十文，但點心鋪子卻把小小的一碗，定價就是八十文，純粹是瞄準有錢公子哥和小姐們的荷包了。

  糧囤村裏的婦人們早就迫不及待了，緊急把家裏的事情安排明白，晚上又把銅錢數的幾乎燙手，就怕出去做買賣算錯賬。

  好不容易，大院兒傳來消息，明日一早可以去冰窖取貨了，所有婦人都是興奮的晚上沒睡好。

  第二日早早起來，做好家裏的早飯，胡亂吃了一口，就背著箱子，成群結隊的往城裏去了。

  即便這般，趕到城西冰窖的時候，依舊有人比他們更早。

  不必說，都是慈安堂的老人和半大孩子們。這兩年，夜嵐為了累積功德，沒少在京都內外開慈安堂，老人幫忙洗衣做飯，拾掇衛生，孩子們則教授寫算，學成之後。聰明懂事的安排差事，一般的就自力更生謀出路，剩下的就去掃街，做些跑腿兒的活計，總之不養閑人。好手好腳的，有力氣能活命的，年過十五就必須搬出慈安堂了。

  如此，累積下來，慈安堂裏如今老人足有一百多，十歲出頭的孩子一百多。

  這次領了賣冰棍差事的老人和孩子有七八十人，同樣一人一隻箱子，都是林家提前送到的。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論起新冰品，糧囤村的婦人們自然更清楚，甚至還事先嚐過味道了。

  這會兒免不得就熱心的同老人孩子們攀談起來，最後等冰窖的管事把箱子裝好，所有人都熟識了，甚至分好了各自活動的區域，以免互相搶生意。

  一百多老人婦人和孩子，就這樣在日上三竿，烈日剛剛施展威力的時候，就這般一人一口箱子走上了京都的街頭。

  很快，熱鬧的街市上就想起了吆喝聲，“果味小冰棍兒啊，四文錢一根，又甜又涼爽啊！”

  “甜蜜大冰磚嘍，隻要三文錢，爽得透心涼啊！”

  “雪白的大n糕啊，吃一口，絕對不後悔啊！”

  “走過這村就錯過這店兒了啊，大越第一號的冰品啊。不好吃，不要錢啊！”

  京都裏從來不少缺錢的人，聽得樓下喊的熱鬧，很快就有客人派了隨身小廝上前問詢，然後一樣來了一樣。十幾文錢，就換了冷氣騰騰的三樣冰品，被一路小跑送上了樓。

  旁人見了，都是驚奇。

  夏日裏的冰塊，簡直和銀子等價了，如今這麽大一塊，別管味道如何，就是冷水凍得，它也是便宜又新鮮啊。

  於是，眨眼間，冰棍箱子前就擠滿了人頭。你一個，我兩個，很快售賣一空。驚得婦人們數銅錢都有些手哆嗦，末了瘋跑去冰窖再裝上一箱子。

  冰窖那邊，本來得了未來主母的吩咐，打算送一批冰品去京畿道大營，給自家王爺和訓練的兄弟們解解暑。

  但所有準備的冰品，眨眼間又被趕回來的婦孺們搶空了。

  這一日，整個京都，都被橫空出世的冰棍雪糕征服了。

  人人都在談論，不明白這麽好的東西是誰琢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