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夜嵐冷笑，厲聲道，“你在軍營三月，除了被揪出來的當天，本王再沒見過你一次。方才若不是你自報家門，本王甚至都想不起還有你這個人。你滿口情義，滿口報恩，處心積慮靠過來，到底有何居心？

  本王剛剛征戰南夷歸來，鷹揚書院又地處西疆多年，甚至還揚言有教無類，收過南夷的皇子作為學子。如今你這般模樣，是不是以報複仇做借口，想要壞我大越西征？結果被發現，未能成功，如今又存了旁的心思，哄騙皇後娘娘為你出頭？”

  “不，不是，侯爺，不是這樣的！”

  陳萍急得要瘋了，她不過是存了傾慕之心，追來京都，怎麽在侯爺嘴裏就滿是陰謀詭計？

  明德帝也是皺了眉頭，雖然他也不認為兒子的指責是真的，但也保不齊會有這個可能。畢竟兒子如今是大越戰神，兩次出征就扭轉了大越被動挨打的境地，讓周邊鄰國聞風喪膽。若是兒子出了事，後果難料。

  皇後娘娘本來有意幫陳萍一把，但也沒想到她先前隱約透露的話，都是假的。什麽兩情相悅，什麽同甘共苦，總共就見一麵，能有什麽情義？

  但鷹揚書院同世家牽連很深，她要爭取鷹揚的死心塌地支持，這會兒倒是不好看著不管。

  “陛下，八殿下說的不無道理，但這其中也可能有什麽誤會，不如讓人查一查再說。”

  明德帝點頭，示意萬全把人帶下去。皇宮裏的宮女太監足有千餘人，免不得總有些齷齪之事，所以，慎刑司的手段也是相當了得。死士都扛不住刑訊，更別說一個花癡蠢貨了。

  兩個小太監上前拖人，陳萍許是想到了去處，忍不住驚恐的尖聲驚喊，“我不去，我不是奸細！侯爺饒命，侯爺，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嗚嗚！”

  兩個小太監嫌棄她吵鬧，生怕主子不滿，扯了汗巾子就塞了陳萍的嘴，陳萍嗚咽著被拖了下去。

  夜嵐神色裏半分憐惜都沒有，轉向明德帝和孫皇後行禮，說道，“父皇，皇後娘娘，兒臣碰到的刺殺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兒臣不怕死，隻是怕死了之後，沒人為父皇分憂，沒人拚死保護大越。所以，以後請父皇不要輕易同意往兒臣身邊放人，兒臣怕父皇被有心人利用。除了嬌嬌，兒臣也不信任何女子。”

  “咳咳，”明德帝幹咳兩聲，有些心虛，他方才還真是差點兒腦子一熱就把這個假花木蘭送進戰王府了。

  “放心，朕心裏有數。”

  “那兒臣這就告退了，把貓送回去給嬌嬌，下午還要趕回京畿道大營。等精兵練成，再請父皇檢閱。”

  “好，去吧。”

  夜嵐同孫皇後簡單行了禮，看不出什麽怨怪之色，但孫皇後就是知道他滿心都是怒火，讓她心裏堵得慌。今日的試探，是不是太明顯，太著急了？

  夜嵐拎著波斯貓出宮去了，明德帝自然也不願意多坐，尋個借口回勤政殿，留下孫皇後忍不住皺眉，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孫嬤嬤在一邊，小心替主子上了清心茶，低聲問道，“娘娘，是不是該知會洛院長一聲？聽說洛院長還在值守房裏等著陳小姐一起回去呢。”

  皇後煩躁的揉揉眉心，惱道，“看他教出的好外甥女，滿口謊言，連累本宮都跟著沒臉。派個人告訴他一聲罷了，審不出什麽還好，若是審出同刺客或者南夷有牽連，就是他都跑不了。”

  “是，娘娘寬心，奴婢這就去處置。”

  孫嬤嬤又閑話兒幾句，末了示意幾個大宮女好好伺候，然後就出門兒。

  洛藉從勤政殿出來，惦記在鳳翔宮的外甥女，就等在值守房裏，同幾個隨時等待皇帝差遣的官員閑談喝茶，一來打探幾句朝中情形，二來也是方便隨時聽消息。

  果然，先前給了銀子的小太監很快來稟報，“戰王爺被招進宮了。”

  “陛下和戰王去了鳳翔宮！”

  洛藉忍不住嘴角就翹了起來，雖然如今明德帝春秋正盛，不見有任何頹勢，但所有人還是忍不住開始選皇子站隊，畢竟燒冷灶要趁早兒。鷹揚書院雖然是世家的自留地，按理說應該站三皇子一隊，但如今明顯三皇子不如八皇子，嫁一個外甥女不算什麽，但同八皇子搭上線，這就難得了。

  兩頭下注，贏麵兒自然也大一些。

  可是他打算的挺好，卻沒想到八皇子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啊。

  孫嬤嬤找來值班房的時候，洛藉還以為陛下已經賜婚，隻等他過去謝恩呢，滿麵笑容的出來，卻被孫嬤嬤一句話砸蒙了。

  “洛院長，陳小姐被帶去慎刑司了。”

  “什麽？”

  洛藉驚得都變了聲音，直接從九天之上掉了下來。

  “到底出了什麽事？皇後娘娘不是很喜歡萍兒嗎，留了她說話，怎麽就送去慎刑司了？”

  這是怨怪皇後娘娘沒有護好陳小姐了？

  孫嬤嬤聽得心裏不舒坦，聲音也冷了下來，應道，“陳小姐謊言欺騙了皇後娘娘和陛下，戰王爺當場指出，陳小姐當初賄賂府兵進入先鋒軍，同時一同混入的其餘幾人都是刺客。而且除了陳小姐被揪出的那一日，再沒見過陳小姐一麵。

  最重要的是，陳小姐女扮男裝混入軍營，有泄露軍機，延誤戰事，陷大越兵將於不利的風險，不可宣揚，以防天下女子效仿。王爺當場請旨誅殺陳小姐，還是皇後娘娘求情，陛下這才送陳小姐去問詢。

  洛院長放心，陳小姐若是當真沒有隱瞞，很快就放出來了。”

  孫嬤嬤說完，就告辭了，留下洛藉臉色煞白，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想過八皇子會拒絕，卻沒想過外甥女會撒謊，畢竟女孩子害羞，怎麽也不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如今卻偏偏出了這麽大的簍子。

  他有心尋人趕緊打探消息，把外甥女撈出來再說，但慎刑司卻不是大理寺之類，誰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宮裏隨便動手腳啊。

  無法之下，他家裏的夫人又沒有跟隨過來，隻能尋了鷹揚書院的子弟官員，借口求見皇後，探問兩句…

  不提洛藉這裏如何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也不說陳萍如何為她的癡心付出代價，隻說夜嵐提了籠子，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