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和周心秀見此，也拿了鐲子，算是妯娌同款。隻不過她們的兩隻，一個篆刻了佛經，一個篆刻了“壽”字。

  大蓮和海女猶豫著不知道拿什麽，還是馮氏做主，替她們分了一對兒赤金步搖，都是鳳口銜珠式樣。那鳳凰是金絲絞成，鳳眼是米粒大小的紅寶石，鳳口銜著的珍珠有花生大小，正圓潤澤，看上去瑩瑩生輝，很是美麗。

  嬌嬌眼見大夥兒誰也沒拿成套的頭麵兒，就道，“怎麽都拿零散的，選兩套頭麵兒啊？”

  劉氏隨後把鐲子套上，就把所有盒子都合了起來，笑道，“我們跟著沾沾光就成了，好東西都留著，像你娘說的，以後出嫁的時候做嫁妝。這可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

  “是啊，是啊，快收起來。”

  眾人也是勸著，麻利的拾掇幹淨，又喊了夏蟬和月仙幾個把箱子抬回西間。

  得了新首飾，老少女人們都是歡喜，準備起年夜飯也分外賣力。

  待得天色黑透，老爺子親自請了姚老先生父子和呂先生、周棟，還有陳二叔，瘋爺，蔣師傅，周老爹老兩口，一起吃年夜飯，唯獨沒有吳鵬。倒不是林家差他這碗飯，實在是找不到人啊。

  董氏陪了周姥姥吃點心閑話兒，老少男人們就坐在堂屋喝茶，林大山就問道，“吳先生的家眷到了嗎，最近他經常進城。今日大年也沒有回來，怕是在一家團聚吧？”

  姚老先生平日醉心讀書，除了京華堂就是在書房，服用了玉髓之後，他才每日晨起打兩趟太極拳兒，吳鵬先前也不是勤快人，很少往他跟前湊，自然也就沒有留意。

  姚長鳴同呂念都在外邊學堂，更是不清楚。

  倒是陳二叔平日帶了劍手護衛林家安寧，對吳鵬進城之事特意留心過。

  隻不過，他這個時候卻是不好說，於是就笑著不應聲。

  呂念同吳鵬都是嶽麓出身，聽了林大山問詢，也是惦念就道，“等師弟回來，我仔細問問。”

  眾人轉而說起旁事，也就把這事兒忘了。

  倒是嬌嬌在一邊哄著小魚兒和果凍逗弄熊大，想起吳鵬隱約對林家有怨氣，就尋了個借口出門，拐去了林大山的前院兒。

  林家待奴仆非常寬仁，這樣的大年夜，除了在大院兒伺候幫忙的，其餘都放了假，聚去了京華堂那邊。

  京華堂照舊考完試，發了獎勵，就給學童們放假了。

  丫鬟小廝們聚在一起，吃個年夜飯，說話玩耍，圖個自在。

  所以，這會兒院子裏，除了火六在看門，再無旁人。

  眼見嬌嬌過來，火六趕緊上前招呼，“小姐，您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事吩咐？”

  嬌嬌擺手，低聲道，“吳先生回來了？”

  火六聽得吳先生三字，神色有些古怪，但還是應道，“吳先生進城了，沒回來。”

  “誰趕車送他去的？”嬌嬌又問了一句，火六低頭瞄了鞋尖兒，小聲道，“金二。”

  “平日不是金二守門，你負責出門嗎？怎麽換了他趕車？”

  “這個，嗯，小姐，我不好說。”

  火六被問的冒冷汗，神色裏越來越為難，嬌嬌心裏百轉千回，怎麽想都覺得吳鵬可能對自家不利，於是就追問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家裏不會怪你。但你若是不說，萬一對家裏不利，豈不是等於做了幫凶。”

  火六果然不禁嚇唬，趕緊擺手道，“小姐，我真沒幫著吳先生做壞事，都是他要我去的，我什麽也沒幹！”

  “好，我相信你，你說詳細一些。”

  “吳先生是去了青樓，就是縣城最紅火的那家。我跟去了兩次，實在不喜歡那裏，就求了金二替換我。金二也煩的不成，但吳先生最近去的越來越頻繁，我們還猶豫要不要告訴老太爺呢。”

  火六生怕主子處罰金二，極力替金二說話。

  嬌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對火六和金二，實在是看不起吳鵬這人。平日臉色繃得那麽緊，開口閉口禮法，背地裏居然去…

  真是道貌岸然，羊皮狼心…

  “你別怕，我說不怪你們就不怪你們。最近你們多注意一下吳先生的動靜，有事就尋我稟告一聲。待得年後，找個辦法請他回嶽麓，就都省心了。”

  火六長長鬆了一口氣，一疊聲的應著，“是，小姐，我記下了。您可快把這位先生送走吧，他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姚先生很好伺候，就這位先生說道多。”

  “好，平日辛苦你們了。”

  嬌嬌安慰了他幾句，也就回去大院兒了。

  年夜飯原本要在夜半吃最好，但林家老人多，為免熬夜辛苦，年夜飯都是早早上桌兒，今年也是如此。

  嬌嬌進門時候，正好灶間開始上菜，她就跟著一起忙碌，言笑晏晏，根本看不出半點兒惱怒模樣。

  倒是端菜上桌兒的時候，她忍不住多看了陳二叔兩眼。

  陳二叔也是人精，立刻就猜的嬌嬌知道了真相，他心虛的低咳兩聲，心裏忍不住嘀咕，林家這小姑娘真是聰明的厲害，怪不得莊主來信裏，一再囑咐他多留意這姑娘…

  很快，酒菜就上齊了，馮氏妯娌心疼蔣師傅年歲大了，在京都落難，雖然身體養好了，但精氣神卻好似都被消耗了大半，所以，先前老先生大壽過後，就再也沒讓他親自主廚。

  今日即便是大年夜，也同樣如此。

  這會兒照舊是老爺子們一桌兒，女人們一桌兒，小子們同周棟一桌兒，堂屋裏擠的是滿滿當當。

  夏蟬等丫鬟和小廝在灶間開了一桌兒，倒座房裏則是劍手們的兩桌兒。

  忙碌了一年，這一刻，所有人都歡歡喜喜享受美食美酒和難得的安寧。

  眾人剛動了筷子，胡天明就趕了回來，一身的風雪被馮氏抄著笤帚打掃幹淨，然後就被老爺子喊去主桌兒坐了。

  酒席繼續，男人們說笑喝酒，女人閑話兒，不時給孩子們喂飯夾菜。

  林護和林禮林貴幾個小子，笑鬧著為一隻雞腿劃拳，林護大獲全勝，得意的夾了雞腿到碗裏，眼見周棟怔愣看著他們，就一臉不舍的把雞腿扔進他碗裏，嚷道，“算了，你是客人，這雞腿歸你了。以後見了山長，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啊。”

  周棟也不客氣，夾起雞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應道，“別以為一隻雞腿就能收買我，昨天切磋，你踢了我的腰，這會兒還疼呢。”

  “哎呦，小子，你都多大了，還真要告狀啊，沒出息。”

  “誰沒出息？等我練好了功夫，非打的你哭爹喊娘不可！”

  “哼，就你這熊樣兒，讓你多練三年，你也打不過我。”

  小子們一邊鬥嘴，一邊搶吃食，簡直熱鬧的翻了天，惹得其餘兩桌兒都是看過來，跟著笑的不成。

  大年夜，就該這樣熱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