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日，家裏小子們都守在家裏，拚命吃喝睡覺，果然第二日一早，瘋爺又把他們攆出了院子。

  林平迅速站去了前邊，準備開路，他身後是林榮，然後是林佳林園林貴等幾個年歲小的，而林護和林保則走在最後，這般隊形，他們做的迅速又自然。

  直到他們走出村子，不見了蹤影，林家眾人還留在門口沒有動。老爺子手裏敲打著煙袋鍋兒，得意道，“你們看，就要狠心，小子們才會長本事。這若是落在戰場，他們組成一個小隊，怕是也能平安回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董氏婆媳也是去了幾分擔心，就嗔怪道，“成，你是神仙，你說的做的都對，還不行嗎？”

  眾人都是笑，返身回了堂屋，林大河喝了一口茶就道，“爹，這裏的事情安排差不多了，我明日就回府城去了。”

  “去吧，這已經耽誤有有一段時日了。府城那邊的生意即便有影響，也別心急，慢慢來。隻要咱家的手藝不丟，就是全都推翻，重新開始也不怕。”

  林老爺子囑咐兒子，生怕兒子回去眼見生意出問題心急。

  林大河點頭，應道，“爹放心，我知道怎麽做。再回來時候，怕是要過年時候了，王燕不肯跟我去府城，若是她再忤逆不孝，就給我去信。另外，蔣師傅還在京都，我是不是從府城派人去接？”

  嬌嬌趕緊道，“三叔，不用了。我另外有安排人手，也是在京都接安哥哥，順道再把蔣師傅接回來，不會讓他們吃苦受凍的。”

  林家人對嬌嬌的信任簡直是沒有條件的，聽得她這麽說，誰也沒問如何安排，就都點了頭，不再擔心此事。

  林大河很快回了縣城，帶了些果子和小食給方傑，兩人再次都定了一些生意上的事，然後第二日一早林大河就回了府城。

  王燕聽小夥計說林大河確實出城了，她長長鬆了一口氣，心裏又開始有些不是滋味。

  林大河走了，點心鋪子自然還是她做主了，沒人在頭上壓著，自然是自由又歡喜。但不能去府城，林大河萬一尋了別的女人，她也不知道啊…

  不說王燕愁的差點兒白頭發，隻說林家小子們第二次出門用了三日，回來之後比上一次還狼狽，小傷依舊有，大傷倒是沒見到。而且他們神色間隱約也存了幾分彪悍之意，甚至對於外出有了幾分躍躍欲試。

  於是董氏婆媳放了心，老爺子也請瘋爺好好喝了一頓酒，謝過老頭兒的用心，然後徹底把孫兒們交給了他。

  待得林保兄弟們再出門，家裏正冷清，劉氏卻陪著曲清雅上門了。

  這丫頭也是幸運，蠻人犯邊爆發之前，她同老娘和弟弟一起去外祖家裏小住，結果戰事一起，就被外祖一家死活留下了，縣城裏的曲家大院兒隻留了曲老爺坐鎮。萬一城破，家裏有護院，想要衝出去難逃也容易。

  這會兒風平浪靜，她終於被放了回來，昨日到了家，今日就央求母親，直接跑來找嬌嬌。正好在城門處碰到回老宅的劉氏，就一起結了伴兒。

  嬌嬌本來在房間同針線對抗，聽得消息，她簡直就是被困遇到了救兵一般，直接就跑了出去，同清雅抱了滿懷。

  兩個小丫頭久別重逢，歡喜的又跳又叫。

  “嬌嬌，你想沒想我？”

  “當然想了，你個沒良心的，跑去那麽遠，我還想著過年時候讓誰給你送東西過去呢？”

  “你就說得好聽，我在外祖家三個月，連個果子都沒見到，饞的做夢都淌口水！”

  董氏婆媳在廊簷下，眼見兩個小丫頭這般就笑道，“有話進屋說啊，外邊太冷了。”

  嬌嬌這才同清雅分開，伸手扯了她邁進堂屋，曲家跟來的一個車夫，一個婆子還有一個丫鬟。

  那丫鬟也是熟人，名叫茉莉，先前沒少跟著清雅過來。她同婆子使了個眼色就跟進了堂屋，那婆子就同車夫去了倒座房等候。大蓮見此，就喊了月嬋送些茶水點心過去。

  曲清雅規規矩矩給老爺子老太太行禮，說了幾句家常話兒，董氏就笑著攆人，“行了，別陪著我們這些老人家了，你們小姐妹自己說悄悄話去。想吃什麽，盡管讓嬌嬌準備，別客氣，當自家一樣。”

  “謝謝林奶奶。”

  曲清雅長得不同於嬌嬌那種嬌美聰慧，是一種別樣的溫柔可人，這般甜甜應著，讓馮氏很是羨慕，忍不住就道，“二小姐以後可要常來，帶著我們家嬌嬌學幾分規矩才好。她這整日同猴子一般上躥下跳，我看的簡直頭疼。”

  “哎呀，大娘，嬌嬌這樣是因為家裏人都待她好，不拘俗禮，自然是率真質樸了。”

  曲清雅出門一趟大有長進，幾句話哄得馮氏就笑開了臉。

  茉莉留在外間同花開一起說話，挑揀繡帕子的花樣子。嬌嬌直接帶了清雅到內間，從箱子裏取了一堆清雅喜歡的果子和小食，惹得曲清雅歡喜的恨不得滿炕打滾兒，哪裏方才規矩懂禮的模樣。

  兩人邊吃邊說，嬌嬌好奇清雅外祖家那裏的風土人情，清雅也問詢蠻人攻打京華堂時的驚險，兩個小姐妹偶爾歎氣，偶爾驚呼，偶爾又笑成一團，簡直是熱鬧之極。

  堂屋裏眾人聽得西間裏笑聲陣陣，也是心情大好，都覺得這才是十一歲女孩子該有的模樣。

  他們都愛嬌嬌懂事又大方，有事時候也下意識會想要依靠嬌嬌。但偶爾家裏人也會愧疚，總覺得嬌嬌太早熟，失去了很多快樂。幸好還有曲清雅這個手帕交，帶著嬌嬌難得多了幾分孩子氣。

  劉氏陪著婆婆做針線，想了一想就把沐家姐弟的事說了。

  董氏和馮氏周心秀都是驚訝，原來家裏的小子和丫頭居然瞞著他們做了這麽多事。

  馮氏就罵道，“嬌嬌這個死丫頭，肯定又是她的主意。家裏小子們都老實，就她一個膽子大到天邊兒去了。”

  劉氏趕緊勸著，笑道，“大嫂，你也不是不知道，嬌嬌同哥哥們感情好呢。我家榮哥兒央求，嬌嬌怎麽可能不應？

  再說了，嬌嬌做事穩當呢，出麵買人的是小刀，而且人也安頓在石場楚家，賣身契在我手裏，以後把沐家那姑娘放眼皮底下看著，她若是個好的，自然誰也不會攔著榮哥娶媳婦兒。若是不好，直接轉手賣掉就是了，咱家一點兒不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