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年節好過，平常日子才難熬。

  好像一晃兒的功夫，大年就過去了。

  祭祖時候，各家獻上的祭品比去年更豐盛了，這是孝敬祖先，也感謝祖宗保佑，各家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隻不過，今年沒有給小子們發筷子，畢竟小子們還沒在學堂讀書滿一年，而且不曾出門曆練過。

  大年初一，照舊是族老和裏正都到了林家大院兒，同林老爺子一起，接受滿村晚輩們磕頭行禮。

  林家的紅包發出一百多個，每個裏麵不多，十八文錢，卻也讓淘氣小子們歡喜的眉開眼笑。

  大年初二，閨女們回娘家，林家村的小媳婦兒們最是盼望這一日，帶上腰板挺拔的男人，白胖的兒子，拎著豐盛的年禮，摸摸頭上的銀簪子，手腕上的銀鐲子，身上的新襖裙，那個得意歡喜，真是隻有出嫁的女人才明白。

  大年初五，送神吃餃子。

  大年初八，學堂裏就開課了。在家裏撒歡了幾日的小子們，又像被套上了籠頭的小馬駒，晨起繞著學堂跑的呼哧帶喘，結果胡管家笑眯眯又加了兩圈兒，美其名曰，給小子們減減肥膘。惹得孩子們，哀聲一片，但也不敢反抗這個笑麵虎，還是拖著確實胖了一圈兒的小肚子繼續奔跑在晨風裏…

  周山長這次忙了兩日，把拚音識字法仔細寫了厚厚一本奏折，然後直接扔給嬌嬌，“丫頭，還是送去京都城南小風巷唐家。”

  “好咧，保證完成任務。”

  嬌嬌接過周折，右手舉到耳上，行了個古怪的禮，惹得原本還有些嚴肅的眾人都是笑起來。

  “這丫頭，整日古裏古怪的。”

  姚老先生也是笑起來，倒是忘記勸師弟不要再做無畏的爭取。京都那位是他的女婿，也算他半個弟子，但帝王心術，詭秘難辨，以如今的形勢，除非姚家有救國大功，舉國聲援，那位怕是才會迫不得已為姚家翻案，否則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新算學，拚音識字，從長遠上看來，是開啟民智的重寶。但不是一日之功，興許要十年八年，甚至幾十年才能見效。

  所以，他們父子免去苦役，想必已經是那位能容忍的極限了。但師弟脾氣急，又出於好意，他也不好多攔著，涼了師弟的熱心。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日碰巧是夜嵐進空間的日子，過年這段期間，他在空間吃住六日，在外邊三日，然後再進來六日，算來算去，幾乎大半功夫都在空間了。

  這裏吃得好，住得好，又不時有嬌嬌陪著說笑，學習，練武，日子愜意之極，免不得他也肥了一圈兒，惹得瘋爺好奇又惱怒，今日剛剛把他操練的是死去活來。

  嬌嬌吃了晚飯，尋個借口，早早攆了值夜的花開和月仙，然後鑽進房間就進了空間。

  夜嵐正洗了個熱水澡，穿著寬大的純棉大衫大短褲，坐在窗前玩電腦。

  若不是他頭上還束著發髻，任誰看了都同現代那些大男孩沒什麽分別。

  嬌嬌忍不住有些得意，她的改造簡直太成功了。

  “你洗完頭發，怎麽不吹幹再束發，小心吹風頭疼！”

  嬌嬌把奏折扔在桌上，例行的一邊嘮叨，一邊插了吹風機，給夜嵐吹頭發。

  熱乎乎的風吹在頭上，很快就吹得頭發幹爽溫暖，夜嵐舒服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偷偷翹起。

  “這裏沒有風，不會頭疼。”

  他嘴裏應著，根本不承認，他就是故意濕著頭發，等著享受小丫頭的照料。

  “你就是懶。”

  嬌嬌嗔怪了一句，嫌棄布帶子束發費力氣，直接從妝台上拿了一個黑皮筋，三兩下就完事了。末了插上木簪，真是利落又幹淨。

  夜嵐瞄了一眼鏡子，也是眼底笑意更濃。

  “你看看這奏折，周山長要唐翰林幫忙遞給皇上的。我家把拚音識字法也給姚爺爺，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替姚家翻案。”

  提起姚家，夜嵐就想起冤死的母妃，神色顯見暗淡了幾分，對那人的恨意也深了三分。有時候，萬全到天上人間取吃食，他極力忍耐才沒有下毒。

  毒死那人，在他看來太便宜了，他要那人一直看著他如何強大起來。要那人後悔，後悔為了江山，殺妻棄子！要那人也感受一下，骨肉分離，生死相隔是什麽滋味！

  “好，我這就送出去。但恐怕沒什麽用處，那人不會改主意的。”

  嬌嬌攤攤手，應道，“姚爺爺也是這個意思，但周爺爺堅持，咱們就替他傳遞一下好了。就是沒有運費好收，虧了。”

  夜嵐忍不住被她的財迷樣子逗得笑了起來，“你可不是吃虧的，怕是運費早就討回來了。”

  嬌嬌吐吐舌頭，跳上夜嵐膝蓋，扯了他剝葡萄吃，末了說起幾個哥哥都要出門闖蕩。

  林平還罷了，有劉師傅跟著，去向不定，她就是想安排也沒辦法。但是林仁林義要去京都，夜嵐這個地頭蛇，就能派上用場了。

  未來的大舅哥要來，而且還是兩個，夜嵐立刻打點起精神，問道，“要不要讓他們來天上人間落腳？”

  “不用，天上人間太紮眼了，萬一惹人注意，順藤摸瓜，發現我家的秘密就得不償失了。不過，你可以給我一個地址，萬一，我哥哥有事需要幫忙，他們也有個求救的地方。”

  “好，一會兒我寫給你，要你哥哥背熟再燒掉。這處地方的當家人是錢滿倉的父親，值得信賴，我也會經常過去。”

  “好。”

  兩人商量妥當，夜嵐就出去送信，結果進來時候，居然披頭散發…

  嬌嬌驚奇，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夜嵐黑著臉，隻說兩個字，“瘋爺看著好，把頭繩討要去了。”

  嬌嬌笑的不成，瘋爺越發像個小孩子了，許是發現夜嵐每次消失再出去都有新奇東西可用，於是就盯著他這一隻羊“薅羊毛”，夜嵐前防備萬小心，也免不了被打劫。

  這頭繩有彈性，不過挽兩扣就能把頭發綁好，可比布帶子方便太多了，懶散的瘋爺自然要搶過去。倒是怪她方才沒想到，早知道讓夜嵐多帶一根頭繩出去好了。

  “我這裏還有，”嬌嬌重新給夜嵐束了頭發，這才把他哄好了。

  兩人照舊讀書，嬌嬌忙著給幾個哥哥準備行囊，偶爾累了，兩人就去樓下擺弄汽車，在果林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