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見此，就扯了周老爹的衣角，問道，“姥爺，姚老先生父子都是歸你接管嗎？”

  周老爹揉揉嬌嬌的小花苞頭發，應道，“是啊，怎麽，嬌嬌又心軟了，要幫點兒小忙？”

  若是先前，周老爹怕是想不到這麽多，但這一年來，林家建學堂免束脩供給周圍鄉親的孩子讀書，又收攏災民，簡直是好事做了太多。

  周老爹很清楚這其中大半是因為嬌嬌這丫頭，當初在城外，老親家抱了這個小孫女說救濟災民，不求回報，就求大夥的感激化為福報，都落在小孫女頭上。別人都以為不過是客套，但他可知道這絕對是真心。

  嬌嬌這丫頭就好像上天特意送給林家的寶貝一樣，懂事孝順，善良又聰慧。

  這會兒問起姚家父子，一定是在路上看過他們的狼狽，心裏不忍了。

  果然，嬌嬌點頭，笑嘻嘻應道，“是啊，姥爺真厲害，一猜就猜到了。我聽說姚先生他們是大越最博學的人呢，教的都是京都最好的書生。我想幫他們一下，以後，四叔有不會的功課就可以請教他們，然後四叔就能考狀元了。”

  周老爹聽這話有些幼稚，但卻也是心頭一動。林大山是他的女婿，女婿若是考了狀元，他這個嶽丈自然也是跟著臉上有光啊。

  他拍了拍嬌嬌的肩膀，又示意阿慶先等在一旁。末了才轉向老爺子，問道，“老哥，你也這麽打算的？”

  林老爺子點頭，低聲道，“先前大山一直沒有好先生指導，縣學那幾個先生，你也聽說過吧，德行有些匱缺。來時路上，碰到姚老先生父子，我就有些動心思。若是這事太麻煩，就先擱置。若是可以試試，花些銀子或者擔些風險，都可以不必計較。”

  周老爹沉吟片刻，也是壓低了聲音應道，“老哥，方才上官喚我過去就是為了安置這姚家父子，說實話上官也頭疼。

  雖然京都那邊是把人發配過來做苦力，但這兩位都是年過半百，能做什麽活計？

  再說還是這麽個嚇人的身份，萬一有個不好，傳了出去。上邊也許不會如何，但是那些讀書人不能讓那位改變主意，恐怕搖起筆杆，立刻就能把誰就變成大越的罪人，遺臭萬年。

  上官的意思是先把人養著，別讓他們死在我們這裏，然後找個機會，送去什麽偏僻地方，盡量少接觸外人。”

  林老爺子微微眯了眼睛，琢磨了片刻，就道，“這麽說，親家，你這上官，還算有些良心。我瞧著送人過來那兩個，可不是好東西。說起偏僻的地方，趙家屯西邊的那個石場，是不是你們礦場在管？”

  “哦？”周老爹聽得眼睛一亮，忍不住拍了大腿，笑道，“哎呀，還是老哥這記性好，方才上官讓我們參謀一下送去哪裏，我還沒有頭緒呢。這麽說來，那石場隻在平日含山關修築城牆的時候才會有人去取石料，偏僻又安靜，實在是個好地方。”

  林老爺子也是笑道，“最主要是，石場前邊就是趙家屯，離得我們家裏隻有七八裏，大山去請教功課，就太容易了。”

  “對，對，就該這麽辦。”

  周老爹直接站了起來，“老哥，你先喝著，這事得我親自去說說。我很快回來！”

  “親家，就是不成也沒關係，你千萬別耽擱了自己的差事。”

  “放心，我有分寸。”

  周老爹喊了阿慶，兩人一起走了出去，留下林家老少三個在屋裏，嬌嬌就開始從空間往外倒騰藥品和吃食。

  姚老先生如今身體破敗，不隻是因為腳傷，也是身體虧虛的太厲害了。姚大先生雖然好一些，估計也是強撐著，若是不好好調養，怕是安生下來，兩人鬆了心裏緊繃的弦，就要直接倒下了。

  西醫救急，中醫固本。姚老先生吃幾日抗生素，腳上換藥，先把炎症消了，然後就要一日三頓藥湯，外加食補。姚大先生的調理簡單一些，隻要老先生養好身體，他去了心病，再喝些補藥就成了。

  嬌嬌這裏拿了一堆的東西出來，剛剛整理好，門外就有了動靜。她趕緊把中藥收起來，隻留了一些藥片用荷包裝了。

  很快，周老爹就帶了阿慶進來了，“老哥，等急了吧。來，咱們再喝幾碗。”

  林老爺子見他神色很好，就道，“先說說，事情可是成了，若是成了，以後別說幾碗，過年時候喝的那個好酒，我送你兩壇！”

  “當真？”

  “自然，對你還有什麽舍不得的。”

  “哈哈，那回去之後你就給我準備酒吧。”周老爹有些得意，方才他把事情一說，上官也是歡喜，著實誇讚了他幾句。

  “事情成了，半個月後，人就能挪過去。”

  “真成了，哈哈，這可是大好事兒。到了咱家地盤兒，就更好辦了。”

  兩個老頭兒歡喜的好像兩個孩子，端起酒碗，又熱熱鬧鬧的喝了起來。

  嬌嬌湊去阿慶身邊，塞了他一個果子，還有一把果味糖。

  阿慶雖然十三四了，平日跟在周老爹身邊伺候也是伶俐又本分，但到底也是個少年，這會兒接了糖果，就笑了。

  “嬌嬌小姐，可是有事？”

  “有啊，”嬌嬌笑著點頭，“阿慶哥，你一會兒是不是要去姚先生那裏啊？”

  “是，”阿慶掃了一眼主子，謹慎應了一個字。他們的對話沒有壓低聲音，周老爹自然聽見了，於是就吩咐了一句，“阿慶一會兒去送飯，帶上嬌嬌吧。這丫頭有分寸，不會惹禍。”

  “是，老爺。”阿慶得了命令，就帶著嬌嬌去了旁邊的耳房，一邊往籃子撿饅頭，端菜碗，一邊小聲道，“嬌嬌小姐，一會兒跟在我後邊，旁人說什麽，你也別出聲。有我應對呢！”

  “好，”嬌嬌在灶間轉了轉，眼見籃子裏的飯菜都很粗劣，就快手快腳撿了一碗剩米飯，放進砂鍋裏熬粥，阿慶也沒攔著，反倒低頭幫忙燒火。

  嬌嬌喜歡他這樣聰明，又同他分吃了半根火腿腸，剩下半根兒切碎，混著蔥花，下了砂鍋兒，稍稍添一點兒鹽，一碗簡單的肉粥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