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看的怔愣，有些不能置信的轉頭去看自家三叔。

  林大河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站去身後，這才說道，“租金都結清也好，以後再有人來找麻煩，我們林家也不會手下留情。今日，你們該慶幸來的是刀哥，若是我家老宅來人，你們一個也別想全須全尾走出去！”

  刀哥聽了也是點頭，沉聲道，“劉師傅一個人就能把你們全送去見閻王！”

  吳老頭兒眼珠兒轉了轉，掃了一眼躺在地上裝昏迷的兒子，幹笑道，“多謝林掌櫃開恩，以後肯定不會有人再來鬧事。”

  林大河冷哼一聲，轉身去了後院，很快拿了六百兩的銀票出來。

  “這是三年租金，先前給的那十兩，當這些人的藥費。我們林家做事講究一個理字，同我們一家講理的，我們從來不虧待。但不講理的，我們林家也不缺打人的拳頭！”

  “好，好。”吳老頭兒連連應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林大河又取了契約，添了一行，寫明結清租金，讓吳老頭兒按了手印，末了才攆人。

  吳老頭扶了不知道何時醒來的兒子，其餘地痞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倒也走得不慢，很快就出了門。

  刀哥同兩個小弟使了眼色，他們默契的跟了出去。

  林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了腦袋想了好半晌，跳起來嚷道，“不對，三叔，咱們被算計了！”

  “哼，你才知道啊！”

  林大河瞪了侄兒，先請刀哥坐下，這才開始訓誡，“財帛動人心，咱們同吳家無親無故，吳老頭兒放著六百兩銀子不要，偏偏要分月領取，其中就是有蹊蹺。你當初隻以為自己占了便宜，不問究竟就答應下來，這才惹下今日的禍事。以後，凡是不通常理之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否則，你不等賺下金山銀山，就被外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還有，今日吳家小子來鬧，表麵上看是要貪家裏的租金，其實吳老頭兒不見得不知道這些。之所以讓兒子來鬧，若是我們林家屈服，吳家多了一千多兩銀子，自然更好。就算鬧不成，也會全額拿回租金，半點兒不吃虧。

  方才就該再寫一份文書，以後照舊每月給十兩，其餘盡皆扣押，若是再有人來鬧事，剩餘銀錢就不必給付。就是為了這剩下的幾百兩銀子，以後吳家也不敢來鬧。”

  “那怎麽辦啊？”林華被訓得心服口服，但想起已經給出的銀票，又急了，“方才已經把租金都給了！”

  林大河沒有說話，隻是抬手給刀哥倒了一杯茶。

  林華會意，趕緊上前，真心道謝，“師兄，方才多謝你出手幫忙。”

  “不必謝，你初次做生意，這些事不懂也是正常。以後我會讓人盯著吳家，他們不會再給你搗亂。”

  刀哥的話很實在，讓林華越發感激。

  很快，先前派出去的兩個黑衣人回來了，稟告道，“老大，那吳家小子出了商街沒多遠，就把銀票搶走了。他老爹不給，還被打了一頓，怕是要在床上躺個三五月。”

  “活該！”林華狠狠吐了口水，罵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兒子是地痞，顯見老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事情過去就算了，背後莫論人非，你忘了家裏的訓誡了？”林大河冷臉繼續訓侄兒，禍從口出，尤其是在外做買賣，口風不嚴，最容易被人家抓到把柄。

  “是，三叔，我知道。我就是氣不過！”

  林華氣鼓鼓的，還是有些不服氣。林大河也不再勸誡，隻道，“如今看來，你還需要多學一陣才能獨當一麵。氣不過，就多抄書，早起多打幾趟拳頭。還有劉師傅教的幾式刀法都練熟了嗎？做生意，雖然多半靠腦力，也要有本事自保。”

  “是，三叔。”

  林華不情不願的應了，倒是一旁的刀哥聽得劉師傅教刀法的話，神色暗了那麽一瞬。

  林大河見了，心裏一動，就道，“一會兒我坐車回老宅，一起回去嗎？”

  “回去，明日學堂就開課了。”

  “那好，一起走。”

  李大河同刀哥說了兩句，就一起坐了馬車回林家村。剩下幾個黑衣大漢也要回如意坊，卻被林華攔了下來，“哎呀，幾位哥哥可不能走啊。剛才沒少給兄弟幫忙，怎麽也不能空著肚子回去。我這就叫兩桌席麵兒，咱們也熱鬧一下。”

  黑衣大漢們沒想到還有這好事，推辭幾句，也就留了下來。

  很快，席麵就送了過來，林華招呼他們吃喝，倒也熱鬧。待得酒足飯飽，幾個大漢紅著臉，打著酒嗝離開的時候，直接拍了胸脯保證道，“以後，故事會就是我們兄弟罩著，誰敢來搗亂，我們就打折他的腿！小掌櫃有事，盡管去如意坊招呼一聲。”

  “好咧，以後是自家人了，要聽故事就直接來，我給你們留包廂。”

  林華也是漂亮話不要錢一樣的，送了一籮筐，哄得大漢們越發高興的走了。

  林家村裏，林家眾人剛剛擺了飯桌兒，眼見林大河帶了刀哥回來，自然添了兩副碗筷，就一起吃了起來。

  刀哥雖然手下兄弟眾多，但為了震懾，倒也極少同手下一起吃飯。如今這般，老老少少團團圍坐，一邊說笑一邊吃飯，還是第一次。

  這個孩子嚷著盛飯，那個孩子被魚卡了嗓子。這個要添湯，那個要吃肉。

  不得不說，實在有些吵鬧，但又吵鬧的分外有煙火氣，有家的味道。

  他手臂有些僵硬的劃拉著碗裏的米飯，冷不丁被人在碗裏添了一塊雞肉，就抬眼望去，正是小嘴塞得滿滿的嬌嬌。

  也不知道吃了什麽，這小丫頭腮幫子鼓的同秋日偷糧的老鼠一般，嘴角還有油漬，見他望來，就笑嘻嘻含糊勸著，“師兄，你吃…肉肉，我娘做的，好吃。”

  刀哥愣愣點點頭，雞肉添進嘴裏，嚼一嚼，他的神色就更放鬆了，確實好吃…

  坐在上首的劉師傅把這些看在眼裏，末了垂了眼皮，繼續吃喝。

  飯罷，女人孩子們合力，眨眼間就把桌子拾掇幹淨了。男人們圍了桌子喝茶，林大河說起方才之事，就道，“先前簽契約的時候，我就看出不妥，但想著給華哥兒個教訓，就沒提醒他。不想，差點兒吃大虧，幸虧有馮兄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