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時候，旱田撒了新法子漚的肥料，水田更是直接插秧進田。這會兒眼見就比別家的莊稼長勢更好，一眼掃過去，高下立判。

  農家人愛莊稼，糧食就是命根子。

  林老爺子同林大海林保直接下了車，去田裏轉悠了。

  剩下女人們到了家裏，正好學堂放學，林護幾個瘋跑回來，很是為了今日不能去湊熱鬧遺憾。於是圍著嬌嬌問詢故事會的盛況，嬌嬌壞心的越發把今日形容的熱鬧之極。

  林護幾個越聽越沮喪，倒是林大山上前敲了敲侄女的腦袋，末了對幾個侄兒說道，“天氣炎熱，我方才同你們爺爺說過了，後日開始學堂放五日消暑假，你們若是不怕累，就去故事會幫幫華哥兒。”

  “哦，太好了！”

  幾個小子立刻歡呼起來，那歡喜的架勢真是比得了零用錢還興奮。

  北茅縣城本就不大，有點兒什麽新鮮事，幾乎一夜間就傳的人盡皆知了。

  故事會免了三日的門票，《西遊記》講了四場第一章，兩場第二章，整個縣城的男女老少就都知道了故事會的大名，也被這隻膽大包天的猴子成功圈粉了。

  所以，即便第四日開始收一人二十文的門票，也沒擋住眾人的熱情。

  樓上樓下，大堂和包廂，就是地字樓都被極力爭取到出門機會的女子們占領的滿滿當當。

  許是身為女子，言行規矩多，相比男子更受束縛，所以，有了這樣的機會，出人意料的，她們的熱情更高，打賞也更多。

  林大河原本想要把故事會完全交給侄兒打理，但無奈一日來客比一日多，甚至還有人拿了帖子尋他提前訂包廂。

  這般，林華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絕對打理不來。他隻能把便宜坊扔給方傑，然後整日守在故事會，時刻把林華帶在身邊，恨不得一時一刻把他學了十幾年的東西，都灌進侄兒的腦子。

  倒是王燕沒有想到，林華的“小生意”會如此火爆，利潤比兩個點心鋪子還多，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偶爾吃飯的時候，話裏話外就帶了那麽幾分抱怨，酸溜溜對兩個兒子說道，“都說嬌嬌待你們兄弟一般好，我瞧著她可是偏心呢。你們也是哥哥，怎麽沒說給你們尋個好生意，怎麽就讓華哥兒開了故事會？”

  林仁林義聽得歎氣，想同老娘分辨幾句，但這麽久下來，他們也太清楚老娘的本性了，說什麽都是浪費口水，更何況身為兒子，母親有錯，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於是兩人默契的放下碗筷，直接走了出去。

  王燕愣了半晌，這才明白兒子是因為她數落嬌嬌，以此無聲抗議。

  她氣得厲害，但到底也是心虛，也不敢繼續吵鬧喝罵，畢竟方才的話傳回老宅，她怕是又要被全家掛起來當隱形人了。

  嬌嬌根本不知道這些，這會兒林家村頭兒正是熱鬧。

  城裏的新鮮事，早就傳回了村裏，族人們都知道林華開了個故事會，講的故事風靡整個縣城。

  有年歲長的老太太就拉了林家的小子們笑著問詢，“到底是什麽故事啊，聽說是一隻猴子，你們聽過沒，給四奶奶講幾句？”

  林家小子們因為家裏耳提麵命，對於家裏的事一向是閉口不提，如今被堵在當麵，就笑嘻嘻說忘了，回家去翻書。

  待得脫身回去，就把這事同爺爺說了。

  城裏的故事會，如今已經火爆了幾日了，自然也沒有什麽保密價值了。

  於是，林老爺子一擺手，就讓孫子們晚飯後在村頭給族人們講講。一來鍛煉孩子們的膽量和應變能力，二來也是盼著族人和樂。

  不想這一講，村裏可熱鬧了，男女老少吃了飯就把村口包圍了。一塊大青石擺在正中，林護幾個拿了先前抄寫的本子，輪流站在石頭上，給大夥講故事。

  他們不如餘先生專業，但勝在說話親近，偶爾有村人參合幾句，問幾句，還會惹的所有人笑鬧，氣氛倒是極好。

  林家村裏是熱鬧又歡喜了，城裏的故事會卻出了一些小問題。

  這一日，眼見太陽落山，下午場散去，林華帶了小夥計們正在拾掇，不等關門的時候，門前居然來了七八個流裏流氣的地痞。其中一個特別囂張，直接踹了大門，嚷道，“誰管事的？有喘氣的嗎，出來一個！”

  一個小夥計正端了茶碗，被驚了一跳，雙手一鬆，茶碗落在地上就碎了。

  小夥計嚇得立刻就要跪下，林華一把扶了他，吩咐道，“別怕，去後院找我三叔。”

  小夥計掃了一眼那些地痞，白著臉立刻跑去了後邊。

  林華迎上前，也沒賠什麽笑臉，直接就問道，“你們什麽人，我們打烊了，要聽故事，明日請早！”

  “早你娘啊早，老子是來收租子的，讓你們掌櫃的出來，趕緊把銀子送來。怎麽著，家裏人死絕了，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跑來出頭？”

  當先的地痞說話半點兒顧忌沒有，開口就是難聽的。若是他罵別的還罷了，但這般詛咒林家上下，林華就忍不了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

  雖然他不在老宅，但劉師傅可是把林家所有小子都當成徒弟的，隔幾日就要到城裏來尋林華和林仁林義三個，指點他們練武。即便鋪子在忙碌，他們三個也不敢耽誤晨練。

  所以，林華這巴掌可不是鬧著玩的。

  地痞根本沒想到一個半大小子有膽子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一個趔趄，兩顆牙齒就出血鬆動了。

  其餘幾個地痞也是驚奇，趕緊扶了他起來，末了嗷嗷叫著就要衝上來。

  林華順手抄起掃帚，揮倒兩個，又踹倒一個，但對方個人數太多，眼見就要把他圍上的時候，林大河終於帶人趕到了。

  這幾日故事會忙翻天，原本在便宜坊幫忙的幾個半大小子，都被林大河調了過來。加上林華買回的十個，總共十七八個。

  遠看著也是氣勢洶洶，但近看就不成了，都是小孩子啊。

  那些地痞就忍不住嘲笑起來，“怎麽著，小毛孩子還想翻天啊，老子一腳踹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