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一個
作者:花柒遲遲      更新:2020-05-21 03:45      字數:2300
  反倒是光頭幾次揮拳沒有落在實處,心裏急躁,腳下一個趔趄被夜嵐抓到了機會,一腳踢在麵門,頓時哢吧一聲,鼻骨折斷,鮮血噴射而出。

  “啊!”光頭慘叫一聲,雙手下意識捂住頭臉,結果下三路又露了空擋,被夜嵐第二腳踢在襠下…

  台下眾人看得心驚,都是縮了身子,好似生怕那腳踢在他們臉上或者傳宗接代的重任之處。

  “這…呃,不是才進來一個多月嗎?”

  “是啊,先前還被欺負的那麽狠,我們私下猜著他活不下來,沒想到…”

  “就是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人。以後…”

  這般竊竊私語,在各處響起,卻是都不如壯漢來的驚恐。

  也許眾人都覺得他們雖然簽訂了生死狀,但同在一個大營,一個鍋灶裏撈飯吃,夜嵐總不至於下殺手。

  但他卻是清清楚楚看到夜嵐眼裏的殺意,突然後悔起來,他不該聽了那人的話,幾乎打死夜嵐,不該攛掇同伴找夜嵐的麻煩,不該把他扔去水牢凍餓…

  可惜,很多時候後悔,都是遲來的,根本沒有半點兒用處。

  夜嵐脖頸一側的青筋暴起,借著高台一側的旗杆分身而起,重重膝落而下。

  那台邊的校尉看的明白,高聲嗬止,“快停手!”

  但他話音不等落地,夜嵐的膝蓋已經砸在光頭的胸口,肋骨齊齊折斷的脆響,光頭嘴裏噴湧而出的鮮血,眼裏的不甘和恐懼,讓夜嵐興奮的雙手顫抖。

  “第一個。”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起身環顧四周,最後定格在主帳之上,高聲道,“今日之事隻是開始,所有欺辱,定要你們百倍償還!”

  說罷,他一把抓了裝著賞銀的包裹,跳下高台,閃進人群沒了蹤影。

  那小校尉驚得半晌沒有合攏嘴巴,再望向主帳那裏,卻是沒有親衛上前傳令,於是隻能收了那兩份生死狀,然後讓人抬走了光頭的屍體…

  偌大的校場,兩千人,這一刻卻好似被按了開關的音響,雅雀無聲。但很快,人聲就都爆開了!

  有不知道內情的,嚷著,“這小子是什麽人,咱們營裏什麽時候出了這樣的狠角色!”

  “可不是,下手真黑啊。光頭那麽凶狠,說殺就殺了!”

  “你們別喊了,那小子不是一般人,聽說是上邊特意關照過要教訓的!”

  “是嗎,他什麽來頭?得罪人了?”

  眾人議論的興致勃勃,本來大營裏每日就是訓練,最近又因為某些事著實沉悶了一些,突然出了這樣的大事,簡直就是熱油鍋裏倒了涼水,炸開了。

  但無論眾人如何吵鬧,主帳裏卻好似陷入了沉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夜嵐坐在帳篷後的灌木從裏,當初他被扔來這處地方,那些人是打了欺負起來方便的主意。沒想到,卻也給了他同馮爺習練武藝的方便,給了他獨處的方便。

  即便方才已經在水池裏洗過頭臉,特別是雙手,但他依舊覺得手心黏膩,怎麽也搓不掉。

  “小子,不喜歡殺人的滋味吧?”

  瘋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旁邊,手裏抱著玻璃罐子,偶爾撈個泡椒,一邊辣的齜牙咧嘴,一邊去扯腰側的酒葫蘆灌一口,長舒一口氣後,又享受的眯了眼睛,純粹的找虐模樣。

  夜嵐伸手搶了一個泡椒,感覺那火辣從嘴裏一直燒到肚腸,總算打起了一些精神。

  末了,他從回腰包裏小心拿出一塊月餅,小巧精致,隻有孩童拳頭大小,卻隱隱透著果香。他眼底泛起一點兒暖意,小小咬了一口。

  瘋爺蹲在他身邊,很是垂涎的舔了嘴唇,商量道,“小子,你方才出手不夠狠,殺個人還費那麽多力氣。若不然我再教你一招,你把月餅給我。”

  夜嵐把頭扭到一旁,半點兒不為所動。上次去那個地方,嬌嬌裝了十幾塊月餅,除了這一塊,其餘都進了瘋爺的肚子,這一塊怎麽也不能再讓出去了。

  瘋爺撇撇嘴,到底沒有厚顏無恥到伸手搶奪,於是肉疼的撿了一塊雪白的雞爪扔進嘴裏,成功安慰了暴動的肚腸。

  “也不知道你小子在哪裏尋來這些古怪的吃食,味道真是好。”

  夜嵐眼神閃了閃,沒有應聲。即便瘋爺待他不錯,他也不打算說出那個地方的秘密。

  那裏有他最後的溫暖,最強大的依靠。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那裏是唯一,也是他終生要守護的地方…

  不知道這個時候,小胖妞在哪裏過節呢?是不是也能看到這麽圓的月亮?

  瘋爺說了半晌,不見回應,忍不住抬手敲了一記,惱道,“小子,別以為打死一條走狗就天下無敵了。還沒出徒,就要把師傅扔腦後了啊?”

  夜嵐吞下最後一口月餅,仔細擦幹淨手指,這才起身應道,“自然不會。那些人有走狗,我也要尋些幫手才成。”

  瘋爺眼珠兒轉了轉,笑道,“你是說後營那些半死不活的?好主意!雖然不見得所有人都懂報恩,但救人一命,總沒有錯處。興許這就是你的班底兒!有了人手,老子以後也能輕鬆點兒,不用擔心大醉三日,你的小命就被**害沒了。”

  夜嵐沉默,末了彎腰一禮,轉身走進了暗影裏。

  瘋爺跳上帳篷,仰躺著賞月喝酒,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落寞…

  營地最北角落的地方,有處柵欄,柵欄旁有個破舊的小帳篷,這樣的月色,秋風吹著,搖曳著帳篷頂的破口煽動,很有幾分蕭瑟。

  這柵欄裏,原本是夥夫營用來關些生豬的地方,帳篷是給那些送了生豬過來的屠戶暫時落腳,如今卻…

  七八個兵卒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身下汙穢橫流,身上也實在分不出是人的模樣了。兩日的痢疾,鐵打的漢子也去了大半條命,更何況還是有人存心要他們的命,不給醫藥,不給食水!

  “嗚嗚,我不想死,我…我家裏老娘剛給我相看了媳婦…”

  一個年歲最小的兵卒,低聲哭泣了起來,他想挪動手腳往門口爬去,想要不惜一切活下來,即便渾身糊滿了糞尿,但病重的身軀,卻半點兒力氣都沒有。

  其餘幾個兵卒也是出了聲,“誰…誰也不想死,可咱們倒黴催的,不死也得死。那些人…”

  “若是讓老子活下去,老子生吃了他們!”

  一個兵卒耗盡所有力氣喊了一聲,實際卻沒比蚊子的聲音大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