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也不是沒有法子,隻是有些冒險
作者:風吹小白菜      更新:2021-04-05 10:12      字數:2136
  告示如流水般張貼出去,由快馬送到了各地。

  一連數日,蕭弈未曾出現在朝堂上,送進禦書房的折子也始終不見批閱,群臣想要當麵進諫,卻都被侍衛攔下。

  一時間,朝野上下惶恐不已。

  朝臣們相約聚集在了金鑾殿上,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是南寶衣出了事,至今生死不明!”

  “那告示寫得有問題,皇後?誰是皇後?她南寶衣哪來的臉稱作皇後?縱然要封後,那也得按照咱們老祖宗的規矩,一步步行完冊封禮,才能稱後不是?這告示太不像話了,誰寫的?!”

  “不錯!可是天子一意孤行,咱們根本勸不住!”

  “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老祖宗的基業都要毀了!可憐雍武帝十年征戰才打下的江山啊!”

  “天要亡我大雍!”

  “……”

  激烈的議論聲裏,裴家周家沈家的人對視幾眼。

  他們是站在天子那邊的世家,也願意遵南寶衣為後,可如今這情況實在棘手,天子不見群臣不理朝政,可不得天下大亂?

  天子心裏,究竟還有沒有江山社稷?

  裴家大郎低聲道:“天下大亂猶未可知,隻是這皇宮,卻是已經提前亂了套。”

  南承禮如今是鍾官,也來金鑾殿上朝。

  他環顧四周,殿上吵吵鬧鬧猶如菜市場,百官們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幹脆席地而坐吃吃喝喝談起八卦,可不就是亂了套。

  他收回視線,想起小妹至今昏迷不醒。

  三叔他們曾想進宮探望,可是天子不許任何人見小妹,他們連寢宮都沒能進去就被勸了回去,如今南府也是一團糟。

  他捏了捏拳頭,眉梢眼角都是擔憂。

  沒過多久,長安城裏開始出現從各地趕來的大夫和方士。

  蕭弈給出的懸賞實在是太誘人了。

  誘人到連稍懂醫術的赤腳大夫,都想來碰碰運氣。

  這些大夫和方士自稱妙手回春,成群結隊在皇宮裏吃喝玩樂,直到蕭弈接連殺了四個坑蒙拐騙胡亂行醫的赤腳大夫之後,情況才稍稍緩解。

  太醫院的情況也很不妙。

  距離南寶衣出事,已經半個月了。

  太醫們愁眉不展,整日提心吊膽,惟恐丟了飯碗。

  薑歲寒和一品紅坐在屋簷下喝茶。

  “哎呀……”一品紅歎了口氣,拍拍薑歲寒的肩膀,“歲寒小友啊,你說我造的什麽孽,怎麽就收了個癡情種子當徒兒?竟然把師父軟禁在太醫院,不想出辦法就不給出去,這不是忤逆嘛?!這是要天打雷劈的他知不知道?!”

  薑歲寒也很委屈。

  雙生蠱是一品紅搞出來的,活死人也是一品紅搞出來的。

  這事兒從始至終就跟他沒關係,結果他也被軟禁在太醫院了。

  他想回金陵遊,他想謝阿樓,他想正常的蕭家哥哥!

  薑歲寒翻了兩頁醫書,想起什麽,又拿胳膊肘捅了捅一品紅,壓低聲音:“國師,你到底有沒有法子幫南小五?你是她的親師兄,總得關心一下小師妹不是?”

  他總覺得一品紅內有玄機。

  南小五傷成那樣,他都能叫她有孕,喚醒一個活死人對他而言又算什麽難事兒?

  一品紅看了薑歲寒一眼。

  他甩了甩拂塵:“也不是沒有法子,隻是這法子有些冒險,我那徒兒是萬萬不肯答應的,說出來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挨一頓罵,倒不如不說。”

  他竟有法子!

  薑歲寒愣了愣,連忙追問:“究竟是什麽法子?”

  ……

  兩人商量法子的時候,國子監學堂。

  阿弱心不在焉地咬著毛筆杆子,滿腦子都是阿娘,被夫子拿戒尺敲了敲他的小書案,才叫他回過神。

  夫子手持《論語》,嚴肅地問道:“殿下,老臣剛剛講到哪兒了?”

  學堂裏的小孩兒紛紛回頭,望向阿弱。

  阿弱回答不上來,緊緊抓著書籍,小臉漲得通紅。

  跪坐在他身側的裴初初,垂著頭小聲提醒:“‘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便是小孩子也都知道阿弱的娘親出事了,很同情阿弱,也能理解他上課發呆,本也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小事,偏偏旁邊的小男孩兒起哄告狀:“夫子,裴初初故意提醒他!昨日咱們才學了狼狽為奸,他們今日就狼狽為奸了,您快罰他們打手心,罰他們不許吃飯!”

  阿弱凶狠地瞪向他:“就你會告小狀!”

  “你瞪我……”那小男孩兒哇地一聲就哭了,“我阿父阿娘都不敢瞪我,你竟然瞪我……你娘親要死了你不高興,就故意瞪我……”

  娘親要死了……

  短短五個字,令阿弱瞬間紅了眼眶。

  他捏起小拳頭,不管不顧地砸向小男孩兒!

  裴初初驚得睜圓了杏子眼!

  來不及勸架,雙方的好朋友已經一擁而上各幫各的,頓時學堂裏的小孩子們打作一團,筆墨紙硯到處亂飛,場麵十分混亂!

  老夫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拿戒尺狠狠敲擊書案,然而都是家族裏嬌寵出來的小孩兒,誰也不肯搭理他。

  一場架打完,個個披紅掛彩,學堂裏充滿了啼哭聲。

  阿弱沒有哭。

  他發髻淩亂,嘴角一塊傷疤,左眼也是青腫的。

  他吸著鼻子,低頭飛快收拾了藤編小書箱,一聲不吭地背起小書箱,不搭理別人也不搭理裴初初,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

  可是今年的皇宮冷冷清清,到處也不見紅。

  唯有滿地落葉和積雪,朝長樂宮延伸而去。

  阿弱吭哧吭哧地踩著積雪,一路跑回了長樂宮。

  帝王居住的宮殿,本該端嚴宏偉金碧輝煌,可是入目所及不見宮人們的行蹤,白雪覆蓋了遊廊和園林,簷下垂掛的冰棱已有兩尺來長,水缸裏的枯荷也無人打理。

  小家夥跑得急,在雪地裏狠狠摔了一跤,卻顧不得拍去膝上的雪花,眼也不眨地爬起來繼續往寢宮跑。

  終於跑到寢宮外,他仰起小腦袋。

  宮門緊閉,簷下懸掛的宮燈已是積了很多灰塵。

  裏麵安安靜靜,半點人聲也無,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清亮的丹鳳眼瞬間蓄滿了淚水,他如小獸般嗚咽一聲,軟軟地喚了聲“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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